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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颗脑袋滚到一旁，鲜血染红了这座精致的宅院，也染红了夜色。
屠末一时愣神，旋即脸色骤沉，身体中陡然释放出光彩夺目的剑光，与星河月色争辉。
“杀我云剑宗弟子，无论是谁，都得死！”
咆哮声从叶宅传入夜幕中，整个烟波城的百姓都听到了那一阵怒喝，不由心惊，甚至胆寒。
黑袍人看了一眼古之月。
古之月搀扶着重伤的叶青退到墙角。
叶不眠父子早已不在庭院之中。
“生气可不好。”
黑袍人平静的说了一句，瞬间消失在原地，留下数道剑光，虽然极淡，却未曾消散。
屠末的目光扫过黑暗，试图锁定黑袍人的身影，周身剑光越来越盛，但黑袍人似乎与黑暗已经融为一体，根本难以捕捉踪迹。
他开始慌了。
当日在芮家的断剑之耻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夜风穿过剑光，凄冷至极。
古之月平静的看着这一幕，视线落在黑暗夜色中，也未曾发现黑袍人的影子，忽然间，她有了一个莫名的念头。
难道跑了？
某个时刻，屠末突然感觉脖颈处浮现一股极深的寒意，犹如坠入北境的万年冰窟一般。
他的身形瞬间移动，向前突进数十丈，然后赫然转身，视线中仍旧是一片黑暗，未见人影。
“唉……”
夜幕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叹，屠末脸色骤变，猛然抬头。
夜空中落下一道黑影，犹如从巨大的幕布上撕下的一块。
黑影下方，有一道极细，却仿佛是世间最强大的剑气，如闪电般刺向了屠末的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这个云剑宗强大的守谷长老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黑瞳骤然缩成绿豆般大小。
真气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停滞，但高手对决，足以致命。
他的脖子微微一歪，甩下几滴冷汗，竟是避开了眉心要害，那道剑气直接从侧脸划过，瞬间血浆四溅。
一只鲜血淋漓的耳朵掉在地上，与灰尘混在了一起。
“啊！”
屠末捂着脑袋上耳朵掉落的位置，鲜血很快染红了整个手掌，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无比恐惧。
黑袍人出现在他面前，毫不留情的一指探出，剑气如喷泉般汹涌而出。
“停手！”
忽有一道清喝声传出，剑气随即如长鲸吸水一般敛回黑袍人的指尖。
古之月缓步走来，盯着屠末说道：“你回去告诉尤东桀，剑瑾和这几个云剑宗弟子的死只是开始。”
平静之中，暗流涌动。
黑袍人安静站着，不知是在看古之月，还是在看夜色。
屠末狠狠咬着牙，脑袋上仍旧不断涌出鲜血，看都没看一眼那些尸首分离的云剑宗弟子，迅速远遁而去。
黑袍人仍旧沉默不语。
古之月朝着黑暗中看了一眼，冷漠说道：“出来！”
安静了片刻，角落里有脚步声传出，叶不眠父子走了出来，父亲还算淡定，儿子早已恍然失神。
古之月看向叶青。
叶青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说道：“取走该取走的东西，其他的事，便算了吧。”
……
……
烟波城外，某处土丘上，叶青服下小菩提丹之后便开始疗伤，黑袍人和古之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驻足。
月伴星河，夜风凄冷。
红衣和黑袍猎猎飞舞。
二人沉默了很久，某个时刻黑袍人率先开口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古之月盯着黑袍人，眼神微异，说道：“我知道你在他体内留下了一些东西，他已经构不成威胁，还能顺带给尤东桀传个话。”
黑袍下的目光微微一怔，再次陷入沉默。
滴答……
一滴水落在土丘上，浸湿寸许尘埃。
夜空晴朗，并不是下雨。
紧接着，又有滴答声频繁传来，而且格外清晰。
黑袍人抬眼看去，那个红衣女子的俏脸上已是多了两行泪痕，泪珠沿着脸颊滑落。
天地间极为安静，哭泣无声，却最痛苦。
美人儿梨花带雨的模样，谁见犹怜？
夜幕下的黑袍更黑更深邃。
古之月冲着黑袍人摊开双手，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嘟着嘴说道：“要抱抱。”
“唉……”
黑袍下传出一声轻叹，便朝着古之月的方向走来。
月光下，二人相拥，影子在土丘上逐渐被拉长，清风带着一丝暖意拂过，吹落了硕大的黑帽，露出少年男人的模样。
身体交融，暖意交汇。
女子的哭声再也控制不住的传遍了四野。
……
……
“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
“为什么在冷鸢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表明身份？”
“你第一个见的人是谁？”
“还有谁知道你回来了？”
土丘之上，古之月斜坐在地面上，依偎在唐戈怀里，虽然一直在抱怨，脸上却总是挂着笑意。
唐戈有些头疼，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美人儿，几个夺命连环的问题直接把他问懵了。
若是被她知道他第一个见的是海晴儿，恐怕天都会塌下来。
“你怎么认出我的？”唐戈问道。
古之月白了他一眼，然后举起右手，摊开掌心，如云朵又像锁一般的光纹浮现了出来。
唐戈一怔，摊开了左手，同样有一道光纹浮现，随即淡笑道：“云心锁，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古之月说道：“若不是你对屠末出手时那一丝细微的变化，我恐怕都发现不了你竟然藏的这么深。”
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嘟着小嘴，一脸无辜的又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唐戈干咳了两声，望向远方，竟是一脸无辜的沉默了下去。
“啊！”
古之月一声惊叫，直接抬起头朝着他的左耳就是一口咬下。
“哎……疼疼疼！”
“之月，快松口！”
月色之下，昆仑山前任掌教和现任掌教就在这么一番嬉戏打闹之中过了一夜，他们说了很多话，说了所有的话。
时而悲，但更多的是喜。
……
……
翌日清晨，土丘上有三道身影面向东方，今日的朝阳格外温暖。
叶青的脸色被晨辉映的更加白皙，不知是苍白还是洁白。
她刻意和唐戈二人保持着一段距离，用莫名其妙甚至是有一点鄙夷的目光盯着他们。
“青儿，你怎么了？”唐戈说道。
叶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俩昨晚真是够了，疗伤都没有一个安静的环境。”
唐戈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青说道：“有小师叔度的真气，又有小菩提丹蕴养，想不好都难。”
她的语气中明显还有一丝异样的意味，眸子闪烁，不断打量着唐戈，除了衣着变了，气质似乎也变了很多。
唐戈点了点头，看向古之月。
古之月看着叶青说道：“师姐，你先回昆仑山吧，师伯很担心你。”
叶青螓首微点道：“你去哪里？”
古之月轻轻挽起唐戈的手臂，甜甜一笑。
叶青一脸的生无可恋，怎么见到小师叔之后，掌教的性情差异竟如此大，一阵无奈之后，便拜别二人，朝西而去。
“师叔，我们去哪里？”古之月紧握着唐戈的手臂，问道。
唐戈想了想，随即试探着说道：“要不先去听潮灵谷？”
“哦？”
古之月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咬了咬嘴唇，用一种极为古怪的语气说道：“去听潮灵谷见谁啊？”
唐戈揉了揉眉心，佯装痛苦的说道：“还有一些关于星罗无极大阵的事情要和扁谷主讨论一下。”
古之月哦了一声，嘴角浮现浅浅笑意。
唐戈悄然松了口气。
就在下一刻，古之月直接一把掐在他的腰上，狠狠一拧，嗔怒道：“好啊，原来你先去听潮灵谷见她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