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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今晚有薄文昌坐镇,一向嘴上不饶人的苏红秋也安静下来,两家人和和气气地聚在一桌,看似和谐地吃完了一顿饭。
用过晚饭,应老爷子要求,薄靳司和程芜在老宅住下,就住在薄靳司以前的房间。
两人刚回到房间,薄靳司就被老爷子请去了书房。
几排黑色经典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中外文献,其中不乏金融管理类书籍,原本像这样的书架,应该是很容易沾上灰尘的,但也许是常有人打扫的缘故,书架上一尘不染,看得出主人家的用心程度。
黑色唐山装的老人端坐在书桌上,面前摊着一本厚壳大书,上面注满了笔记,老人细细扫过那人为添上去的一字一句,字迹明显青涩,但所注见解却很有深度,越是沉浸到那些文字中,他脸上的落寞便愈是清晰。
门把手微动,老人似有所觉,在来人进门前,这份情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薄靳司走近书桌,薄文昌已经起身拿起了手边的木盒,木盒上雕刻着细巧精致的玉兰花,薄文昌一边走一边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对铃铛手环,花纹精雕,透着一种旧时代的厚重感。
薄文昌将打开了的盒子伸到薄靳司面前,“我给小程准备了见面礼,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转交给她。”
薄靳司不明所以,没有伸手去接。
薄文昌知道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而已,面上的疲惫又深重了几分,“是我的一片心意,就当卖我老人家一个面子,收下吧。”
薄靳司默不作声,程芜需要什么,他自然会差人去买,用不着别人施舍,更用不着拿前人的旧物。
这对手环是老爷子发家之后花重金为老太太打造的,因为材料珍贵,用量足,造型独特,放在今天也是一个叫得上价的物件,老太太过世之后便被老爷子收了起来,很少拿出来。
薄靳司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曾见老爷子私底下对着它念叨,说些心里话,恐怕也有着睹物思人的想法在。
见他还是没有改变主意,薄文昌心知这件礼物大概是送不出去了,抱着他回心转意的侥幸心理,薄文昌将木盒放回桌子上,缓缓推至他手边。
薄靳司也不阻止,只是声音冷淡道,“还有其他事吗?”
“我让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小程是你看中的人,我很放心,我真心祝福你们,如果可以,我还想看到你们结婚的那一天。”
如果放在之前,薄靳司听到这番话大概还会有所触动,但现在他只觉得无动于衷。
有些坎,一旦迈过去了,某些人和事就都不重要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薄文昌回应,薄靳司长腿一迈,向外走去。
看着他挺拔孤傲的背影,薄文昌声音苍凉道,“别恨你爸妈他们,要恨就恨我……”
薄靳司脚步微顿,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薄靳司刚去书房没多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程芜还以为是他回来了,心下暗忖,自己也没锁门啊?
拉开门,一张玩世不恭的脸映入眼帘,薄闻远正姿态散漫地靠在门边,唇角带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一副两人很熟的口吻,程芜不清楚两人之前的相处状态,一边在脑中检索可能的相处模式,一边略显迟疑道,“不太方便吧?”
薄闻远挑眉,不置可否,“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已经离开了?怎么又回来了?
薄闻远似乎很不理解,但程芜却摸不着头脑了,“回来?我之前有离开过吗?”还是说她之前去了很远的地方?
如果是离开,那一定是因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才会让她的“回来”显得那么无法理解,可如果那件事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薄靳司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
看她面上的疑惑不似作假,薄闻远心里的猜测得以验证,程芜消失那么长时间,还被曝出同时与其他几人有染,他堂哥找人都快找疯了,如今人突然出现,两人还表现得如此亲密,纵是他想视作寻常都不能够。
想来他堂哥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把人留在身边……
现在的薄闻远只猜到薄靳司应该是篡改了程芜的记忆,但他万万想不到程芜不是被人篡改了记忆,而是干脆失忆全都不记得了。
“你之前突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薄闻远如实说出自己已知的信息。
正当他还想再问什么,争取套出更多信息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淬着寒冰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被盯上的薄闻远只感觉浑身血液倒逆,身子不可控地一缩,下意识摆正了身体,对着来人道,“哥。”
薄靳司没理会薄闻远的一惊一乍,担心他无意中说漏嘴引起程芜的怀疑,薄靳司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面上的表情,见她并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松,随即满含不悦地看向他,“你还有事吗?”
见薄靳司没再盯着刚才的事不放,薄闻远不甚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发光发亮的电灯泡,还是最大瓦数的那种,赶紧麻溜地提出告别,“你们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两条腿已经争先恐后地往外迈了,生怕慢一步就遭到某人的死亡凝视。
见到这样怂怂的薄闻远,程芜还觉得有些新奇,怎么碰上他哥跟老鼠碰到猫似的?
“好看吗?”
幽怨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程芜似娇似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他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连自己弟弟的醋都吃?
薄靳司并不介意自己在她眼中变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反而因为成功将她的视线拉回到自己身上而感到满足,黏乎乎地挂在她身上,拢着人回了屋……
书房内,薄文昌一人孤坐,那对被人拒绝的手环还留在原位,年轻时候的记忆突然翻涌,不停冲撞着他早已负担沉重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