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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宫,其实是有风险的。
在萧晟自己的计划里,许贵妃就是一定得死的。到时候贵妃身亡,朝廷一定会追查死因。一旦确定了是毒杀,在贵妃死前跟她有过接触的人,就都会被怀疑上。
但是,萧晟总觉得,他要是不亲自去看一眼,心里就无法安定似的。可这一看不要紧,非但没有解开心中的疑惑,反而还惹上了个大麻烦。
——
许贵妃的宫殿里,比往常要冷清不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恐惧情绪。
贵妃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连续砸了好几次东西。这可苦了服侍她的宫女太监们,他们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大约半月前,许贵妃觉得头晕胸闷,传了太医说是忧思过度。可是太医开了药连续服用了十几日,这情况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还越来越糟糕。
自从太子妃身死后,许贵妃就渐渐被皇帝冷落了。
皇帝萧胤也不是傻子,对于皇帝来说天下的美人何其多也,又不是非要宠爱一个可能是前朝余孽的女人。
而这段日子正巧赶上许贵妃生病,担心她把病气过给自己,皇帝就更是对她不闻不问了。看来贵妃是真的失宠了,其他嫔妃无不这样想。
于是,趁着这样的大好机会,其他嫔妃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留得皇帝宿在自己那儿。而宫中捧高踩低者也大有人在,这对贵妃原本就糟糕的心情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
贵妃刚从睡梦中醒来,梦中又见故国破灭,小小的她心中难过得几乎窒息。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他们质问着她,为何成了敌人的贵妃,为何不去复仇……
梦醒之后,认清了自己奢华的宫殿,她还是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看到旁边的案几上放着的汤药,竟然用的是最劣等的白瓷,她顿时勃然大怒,将药碗打落在地上,道:“这药碗是怎么回事,哪个煎的药滚进来。”
从底下选上来的贴身侍女唯唯诺诺走进来,说道:“娘娘,陛下将协理六宫之权交给了德妃,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贴身侍女叫做小韵,年纪不大,趴在地上回话的她身体抖得跟筛糠一般。
自从太子妃死了,她身边原本的侍女被自己派到宫外,好像一切都在慢慢变坏。比如说眼前的这个蠢货,看了就让人烦躁。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
身染重病之人自然无法处理过多的事物,皇帝卸了她手中的权力,也是合乎规制礼法的。只是转手就把这大权给了德妃,还是让许贵妃心里万分窝火。
她不是派人去暗阁下了委托,要他们刺杀德妃的吗,怎的还不见半点动静。
目光又聚集到地上摔成碎片的药碗上,许贵妃心里那个恨啊,她自问那些嫔妃们平日里只要不和她作对,她都有好好对待。
如今她只是生了病,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踩着她上位了吗。她的位分还没丢呢,而那个德妃,竟然连贵妃宫里的缺了的物件也不肯补齐。
这样的境遇,让心性骄傲的许贵妃怎么受得了。
“一群贱人,只会趁人之危。”
“娘娘息怒,现在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啊。”小韵将头埋得低低的,压根就不敢抬头看一眼,却也还是尽可能劝说着。
也是,也是,许贵妃坐回了榻上,却因为刚刚心绪过于激动,感到一阵阵头晕。
对了,刚刚药碗摔了,便没有喝药。
小韵见贵妃久久不说话,才抬起头,却看到贵妃有气无力撑着额头的样子,心里一惊说道:“娘娘,奴婢再去盛一碗药来。”
小韵转身跑出去,贵妃也有气力做任何反应。她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现在的太医也这样无能了,连着诊了三次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奢华的宫殿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贵妃脾气越来越糟糕,宫人们不敢近身伺候,而她也下过命令不许她们随意进来。可如今往四周看去,她恍然发现,越是奢华的宫殿,越是空旷苍凉。
想到自己眼下的境遇,许贵妃差点又控制不住想砸东西。
她自然是半点情义也没有放在皇帝身上,如今遭了这样的冷落,她倒也没有觉得失落寒心什么的,只是,她如果得不到皇帝的宠爱,如何能成功复仇?
光凭自己一介女流,还有手下的蠢货,她何时才能让西霞覆灭啊。
小韵很快又端了一碗药进来,还是一样最劣等的白瓷,可这次贵妃的神情却平静得很。她端起药碗,很快将一碗汤药喝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