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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妥?”秦尘也看不到那条黯淡的因果线,只是看到铁棠神色不对,才出言询问。
“没什么,或许是我感应有误。”沉吟片刻,铁棠还是没有告诉秦尘真相。
毕竟这件事,有可能牵扯到自己的未来,以及南宫月往后的人生。
这里不是洞穴,并非能够畅所欲言之地。
秦尘不动声色,也没再问,知晓铁棠不说,必然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噔!噔!噔!
一位位超脱至尊迈入万法天宫,原本空旷,僻静的大殿,此时已经多了数百张鎏金玉椅。
这些椅子的摆放也极为讲究,分成左右两列。
每列的前几位只有孤零零一张,而后面的位置却增加了数行,有多人并列而坐。
秦尘坐在正中上首,傲视群雄。
右手边第一位是执掌第八正统的厉沧海,再往后是赤凰、幽冥,以及姒玄胤、风陵岳、阴九煌三大天尊。
左手边第一是被秦尘安排的铁棠,接着便是盘轩、寒魄,以及夙无涯、苍阙两大天尊。
第三世代,出现在此地的天尊,包括秦尘在内,找共只有十位。
自这些人之后,便是各大超脱寂灭,隐隐也有按照实力、声望、地位高下分配的意味。
铁棠传音问道:“此界超脱皆已至?”
“怎么可能......”秦尘笑着回应:“还有一些人,我信不过他们,并没有传召他们而来。
换句话说,在此地都是秦尘所信得过的人。
这一点其实铁棠也深有感触。
因为自己坐的位置不一般,很不一般。
可在场众多超脱,没有一人提出疑问,连借故询问自己来历的人都没有。
似乎每一人都极为信任秦尘的安排。
自己如今不过是先天真灵在此,本质上......连一个人都算不上,更别谈修为实力。
且在场能看穿自己本质的人不少,至少其他天尊肯定有这种实力。
但从头到尾没有人提出过一丝质疑,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
倒是盘轩老神在在,大马金刀坐着,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诸多超脱,没有多少顾忌。
他虽然也是先天真灵出现,可本质上是无量存在,场中除了十大天尊,其余超脱还真未必能看穿他的虚实。
最惨的还是站在铁棠身后,瑟瑟发抖的石峰、六山、宋娇三精。
它们发自内心地感觉,在场任意一人,随便吐出一口气,都可能杀死自己。
若非有秦尘施展伟力庇护,哪怕是诸多超脱无意间扫视而来的目光,都可能让三精当场魂飞魄散,粉身碎骨。
待到最后一人南宫月也坐定之后,右手第三位的幽冥终于起身询问:
“敢问大天尊,诏令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秦尘已然称尊此界,横扫一切敌手,聚集如此众多的超脱至尊,顷刻间便可将天地都打成混沌虚无。
要说众人心中没有疑问,那是不可能的事。
“今日传召尔等前来,实为借助诸君神慧,与本尊一起为后世众生开辟道路,照亮混沌,立正统之基,创万法万道。”
幽冥一听,立即目露惊色:“哦?是那件事......”
其余众人也议论纷纷,各种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似乎众人并非一无所知。
铁棠一边听着众人商讨,一边也在观察着这批秦尘的亲信。
人多则成势,一旦成势,则必有派别之分。
场中三百一十三位超脱,约莫有五、六成都是修炼秦尘道统。
但也有二成上下,个个剑气透骨,要么锋芒毕露,要么藏锋若拙,显然是修炼第八正统的神剑大道。
还剩下的二、三成,则个个气息莫名,有的妖气漫天,有的喷涌先天神魔气机,有的也如开派宗师,自成一道。
显然这些人并不是修炼正统大道,而是另有他法。
十大天尊之中,秦尘、寒魄出自一路,厉沧海、风陵岳同为神剑之道。
而剩下六人,包括赤凰、幽冥在内,都非正统大道。
大致掌握了情况,铁棠便询问秦尘:“莫非你要提前推演第十正统么?”
“是也不是!”秦尘平静回应:“自从我捕获了天命之后,知晓自己被命运盯上。
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躲过命运的猎杀?”
“你想出来了?”铁棠极度震惊。
秦尘不答,只是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逆活九世,可见永生!”
“你要用这个办法?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但逆活多世,似乎会引发诡异不祥。”铁棠想起了青霞子的七世不死骨,心中涌起浓浓不安。
“你不用担心!”秦尘淡淡解释道:“逆活九世对我而言都是极难之事。
且活出第二世之时也极为脆弱,这样的阶段要经历九次,足够命运找到机会杀死我。
所以这个办法......并不在我的考虑范畴。”
“那你......”铁棠这下真的猜不透秦尘的打算。
“逆活九世之法虽不可取,但这个思路却可以借鉴。”
秦尘语气加重,神情庄严:“我不需要逆活九世,只要一直执掌现在正统,便可一直获得天地大势相助,永不衰落,永远处在巅峰。
命运找不到下手时机,自然不会对我出手。”
“但你不可能一直处在巅峰,你的现在......也终究会成为过去......
等等,难道说......”铁棠突然想到了一种恐怖猜测。
可这个猜想太过不可思议,也几乎不可能做到,比起逆活九世只怕还要更难!!
“难道你要......”
“开辟第二门正统?”
“不错!”
秦尘端坐上首,犹如大权在握的神宵天帝,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传音铁棠。
“我不但要开辟第二门正统,还要开辟第三、第四......乃至九百门正统。
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躲过命运的猎杀,才有可能坚持到你出现的时代!”
铁棠瞠目结舌,被秦尘这个疯狂的念头所震撼。
若是不经细想,似乎这条道路......的确是一条可行之路。
但下一瞬间。
铁棠有些僵硬地扭转脖子,看向盘轩,紧张地问道:“第九正统之主......也是第十正统之主么?”
盘轩立刻投来惊奇目光,然后微微点头,坐实了铁棠猜想。
这不禁让铁棠长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盘轩的声音又响起:“他最终......”
“不要说!”
“不要说!”
铁棠一时有些无法接受真正的答案,尽管他早就知道秦尘的结局已定。
哪怕秦尘开辟了第二门正统,成为第十正统之主,可铁棠知晓她最终并没有成功。
秦尘不可能开辟九百正统,坚持到自己出现。
因为她已经死了!
这就是铁棠所知晓的现实、真相!
一旁的秦尘见铁棠没有答复,以为他还在担心此法的可行性,便接着说道:
“转修第二门正统之际,我的修为的确也会大幅跌落,想要重新坐上天尊之位,也需要漫长时光。
命运也许会在这个阶段对我下手。
但你不必忧愁,我只需回到那里,一直修炼到足够的实力再出来就是。
命运,也拿我没办法!”
秦尘话语充满信心,坚信这个方法可以破局。
“是的,还有洞穴!”铁棠心中暗道:“有洞穴存在,足够她渡过弱小的阶段。
从理论上来看......这个办法真的可行,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可为何......”
铁棠想不通,秦尘拥有洞穴这等超出命运之物,再加上开辟多门正统之法,为何还是死了?
“是寿元么?”
“正统之法,抵达天尊已是极限,想要成为无量,仅仅依靠正统大道似乎并不可行。
而天尊的寿元终究有限,她会是寿元耗尽而死......”
“亦或者说......是她才智不够了,无法开辟新的正统,最终才………………”
铁棠脑海涌起千丝万缕的想法,但也不猜不到秦尘真正失败的原因。
此时。
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
厉沧海站起身来,话语打破了铁棠沉思。
“大天尊,凭借我等才智,似乎难以解决之前困境,莫非你找到了破局之法?”
秦尘微微一笑,伸手一指:“师父,他们二人,可以相助我等!”
殿内众多超脱,立刻就目光汇聚到秦尘手指方向。
那里。
坐着铁棠、盘轩二人!
到了此时此刻,众人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这两位古怪存在......可以坐到那个位置。
倘若大天尊所言不虚的话。
被这么多超脱至尊凝视,盘轩也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看向秦尘: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可不一定会帮你。”
秦尘猛地站起,负手而立,眼神无比坚定。
“我要联合所有人的才智......一起推衍、编造......正统总纲!!!”
听到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
盘轩脸色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铁棠也从之前思索脱离而出,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尘。
“莫非......”
“那枚神秘玉佩......”
“那篇神秘经文……………”
秦尘没有理会二人的神色变化,对着众人说道:“正统大道,至我已达九极之数。
变化到了尽头,后世之人再想开辟新法......难度骤增十倍不止。
世间若无正统,天下苍生则再难窥见大道,修炼之道终将消失,被外道取替。
而今本尊传召诸位,集结我等才智,共同推演正统总纲,让后世天骄有法可依,有道可寻。
再辟正统,乃至其他道统,便不再如盲人摸象,而是有迹可循。
此乃共惠后世亿万万苍生之举,本尊敢请诸君助我!”
秦尘说罢,对着前方众多超脱躬身,深深一礼!
嗖嗖......嗖嗖嗖......
一位位超脱立刻起身,无一人怠慢半分,全都躬身回礼。
“我等谨遵大天尊之令!”
“我等谨遵大天尊之令!”
声若山呼海啸,诚意苍天可鉴。
这股精气神从万法天宫直破苍穹,来到了浩瀚星海,冲进了时光长河。
渺渺虚无之处,有三五身影显现,俱是伟岸无比,神貌难见。
“秦尘要推衍正统总纲,简直是逆天而行,他这个正统之主的位置,莫非想一直坐下去不成?”
“此人野心太大,之前又接连斩杀天命,气运,造化之人,捕获了那三道神韵。
他掌控着那般伟力,却依旧不满足,只怕会影响我等大计。”
“倒也无妨,一世之人,才终有极限,凭借这些人物......绝不可能推出正统总纲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事物!”
“此言不差,正统总纲,就算我等都推衍不出,何况是他们?”
“一千正统,早有定数,太巫都看不穿未来的正统之变,他们这些人更不可能。”
“盘兄,真人如今何在?他可曾提及......正统大道存在着‘总纲’这等荒唐事物?”
“先祖被命运重创,濒临死境,余平生也未曾听先祖提及此物。”
简单答复了一句,此人便不再参与讨论,而是背过身,显现出一副与盘轩一模一样的面孔。
他目光隔着万万里之遥,最终落到了万法天宫深处,落到了铁棠身上。
“你......竟是第三世代的人么?可你身上的气机.......还有这股正统之力......”
盘轩真身充满疑虑,他没想到天道碑里的八人之一,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随后。
他的目光又移到诸世录盘轩身上,即使隔着罗天界域、气运、永恒气息三股伟力,真身还是察觉到了诸世录的异样。
“而你......怎会是我?”
身后又传来几人逐渐高涨的声音。
“无论秦尘是否能够推出正统总纲,我等也不可任凭他肆意妄为。
需得有决策......马上!!”
“他掌控着天命、气运、造化之力,一旦逼急了,直接融合三者之力,立刻就能比肩我等。
到时候......祸事只会比如今更大!”
“此言不虚,万不可轻举妄动。”
“奈何不了秦尘,便杀了他手底下的人,仔细看看,哪位有惊世之才,直接覆灭这个苗头即可。”
“此举倒也可行,杀他几个超脱,秦尘就算事后知晓是我等出手,也未必敢翻脸。
“此举不妥,若是出手,便是一举得罪了此界,反惹因果。”
盘轩真身听到此言,眉眼一挑,他手臂一抖,右掌立刻齐腕而断,悄无声息冲破某个屏障,直奔云阙古城的万法天宫而去。
“希望能拖住吧.....”
与此同时。
万法天宫内,原本大马金刀坐着的盘轩,陡然站了起来,打断了秦尘刚要出口的话语。
“怎么?”
“你有其他意见?”
铁棠一把将盘轩拉了回来,后者也不反抗,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你搞什么?”
“......”盘轩不语,似乎还在感应着什么。
秦尘见他安定下来,正要开口,刹那间脸色一变,整个人都消失在大殿之内。
“嗯?”
“有外力来袭?”厉沧海第二个感觉到了不对,紧接着赤凰、幽冥也察觉到了异样之力。
他们正要出殿查看,却见刚刚消失的秦尘又重新出现。
“无事!”
几大天尊虽有些许疑虑,但也没有质疑秦尘,各自安坐如山。
秦尘扫了一眼铁棠、盘轩,传音道:“外面有个极为厉害的角色,和你旁边的那位长得一模一样。
说是天道内的故友,出手只为庇护我等。
是你认识的人么?”
铁棠一震,立刻询问盘轩:“你的真身来了?”
盘轩有些犹豫道:“应该是......但他并非自身前来,应当是某种手段......”
得到答复,铁棠便朝着秦尘点点头:“的确与我有一番交情,理应不会出手害我。”
“那就好!”
秦尘没有再多问,包括铁棠怎会认识如此古老的人物,她只是淡淡说道:
“你与我等一起推衍总纲,对你也有极大好处,想要从太初元境出来,靠人不如靠自己。
也许你迈入超脱,或者从推衍之中,你可以找到某种离开太初元境的道统、法门也不一定。
如果实在不行,我再另想他法!”
“其实......”铁棠刚一开口,随后又闭上了嘴巴。
“什么?”
“没,也许是我猜错了!”
铁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玉佩与神秘经文的事,正统大道若真的有总纲,那就在自己手上,根本无需推衍。
不过玉佩以及里面的神秘经文,也不一定就是在此时出现。
即便秦尘传召那么多超脱至尊一起推衍,想要完整复现神秘经文,在铁棠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事。
也许他们会推衍出新的总纲,未必是包含一千正统,也许数十、一百,都有可能。
万一。
万一神秘经文真的是由众人合力推出,那铁棠此时身在局中,或许也可以真正了解经文真意。
到时再告诉秦尘也不算迟!
一念至此,铁棠便不再传音,直接开口问道:“你打算从何处入手?”
“在这里不行!“
秦尘伸出双臂,迷梦般的道力飞出,覆盖在场所有人:“诸君,入我神通,切莫抵挡。
盘轩眼中透出喜色:“来了,终于能亲眼见到了,第九正统之主的光阴窃取。”
“什么意思?”铁棠自是不解。
“按书中记载,第九正统之主有一门惊天动地的大神通,名为‘刹那茧”。
传闻此法有操纵时光,窃取光阴的伟力。
内里有一重变化,名为“时梦沙漏,可以在他人梦境中加速时光流速。
弹指间可让天骄经历千年悟道,醒来不过耗去盏茶时间。
不过他这次一举让这么多超脱至尊,甚至还有好几位巅峰天尊一起进入时梦沙漏。
这就未免有些恐怖了,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铁棠立刻想到了秦尘的真身模样,那枯黄的头发、干瘦的身躯......是否便是这些强大伟力的代价?
大殿内出现了丝丝缕缕七彩梦幻的丝线,逐渐将所有人都覆盖,编织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彩茧。
铁棠在即将陷入沉睡之际,突然想到.....
若是这时有超脱至尊暴动,秦尘必然也会受到巨大反噬,遭受重创。
能够施展这种大神通。
既是三百多位超脱对秦尘的信任,也是秦尘对他们所有人的信任。
哒~
伴随一声脆响,铁棠立刻醒来,周围环境大变,竟是一处类似于阴封域的世界。
四周皆是七彩流光,中央站满了人影,秦尘脸色泛白,附近围满了关心的弟子。
显然他们也知晓,施展这门大神通,一口气拖入那么多超脱至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师无妨!”
秦尘推开众人,抬手便开始书写自身道统的真意,她每写完一个字,虚空便会出现一个斗大的金字。
不多时。
第九正统的大道真意,已被一篇金光闪闪的经文彻底呈现。
赤凰、幽冥简单看了一眼,便有样学样,也开始书写起来。
“只要是尔等知晓的法门,哪怕没有修炼过,仅有功法理念,也可在此写出。
秦尘做完这一切,便暂时退出人群,将铁棠、盘轩二人拉到身边。
“联合他们与我的才智,只怕也难以推衍千门正统,还需你们相助于我。”
“我自无不可,只是正统之法,似有界壁,不同时代的法门......很难兼修。
我的正统大道,你们未必看得懂。”
铁棠说归说,还是立刻开始书写自身大道真意。
盘轩则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着虚空中的一篇篇经文,并没有开口。
少顷。
待铁棠写完自身道统,看到他这副模样,便走上前去。
“你不想出手,我也不怪你。”
盘轩立刻反驳道:“你不是有那东西么?还推衍什么总纲?直接给他不就完事了。”
“我直接给他,只怕他也看不懂,但若是众人合力推出,则能知晓个中真意。”
“那我直接告诉他,他也看不懂!”
铁棠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盘轩两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目光直视半空:“什么意思,你看不就知道了。”
顺着他的眼神,铁棠抬头。
只见自己的极境之道经文附近,站满了人影,就连秦尘都负手而立,遥遥相望。
但所有人的眼中......
都透露着深深地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