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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无信不立假民公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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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后导从,百余人的车马畅通无阻出了城门,直奔郭寿所居的宜平里。
    “荀君智计过人,唯独……”属吏望着不远处青年如松竹挺拔的背影,低声和同僚议论,“尚年轻气盛。”
    “郭寿伏法,元凶已除,余下为虎作伥之徒,不过是乡野粗鄙仆役,何足为虑?”对付一个乡野豪强而已,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要许令亲自过去抄家?
    他的同僚,县□□曹却不赞同他的说法,在咴咴马鸣中低声驳道,“兵贵神速,荀君见重于兵事,想必心中自有章度。”
    兵法说“其疾如风,其徐如林”,要想斩草除根,行事必然要“疾如风”。
    再说他们的上司想必也要借这次机会敲山震虎,立一立许令的威信。
    怪只怪郭寿这厮贪得无厌又胆大妄为,手伸得太长,竟与不久前韩氏子弟的死扯上了关联。上司有正当名头,当然要顺水推舟为自家子弟报仇。
    至于荀忻,他果真只是路见不平,嫉恶如仇?
    功曹想到这里,愈发觉得此事虽事出偶然却牵连甚广,不由暗自心惊。
    依稀可见里门,有人喝道,“贵客何许人?”
    “原来是县尊亲临!”一听导从呵斥,里监门顾不得满地沙尘,膝盖一弯跪伏在地,“小人冒犯,小人拜见县尊。”
    “里吏请起。”隔着车门的帷幕,许令威严又不失和蔼,让里监门召集里正等其他里吏前来听他训话。
    “缉拿凶贼!”
    他与荀忻所带的随从只待一声令下,纵马闯门,在郭家众人的惊惶震恐中赫然闯入郭寿府中。
    “尔等目无纲纪,小吏敢私闯民庐也是死罪!”郭寿家中的宾客仆役『色』厉内荏,畏惧这群人人多势众,拿着兵刃不敢上前。
    这些人衣着锦绣,偏偏神『色』乖戾,看到他们手中的长戟与环首刀,荀忻颇觉讽刺,“汝等亦知死罪?”
    郭寿家的动静惊动了乡邻,县令不好认,县卒的服饰他们最熟悉不过,于是人人面带惊疑——
    凶豪如郭寿,竟然也有被抄没家产的一天?
    里正等人闻讯赶来,只见内宅中『妇』孺啼哭,奴仆奔逃踩踏,“这是?”
    “本朝亲临,下吏未曾远迎。下吏……”里正见许令神情不豫,咽下满腹虚辞,拜倒忐忑问道,“下吏不知,郭寿何时行凶犯法?”
    “郭寿何在?”有里吏抓住跪在一旁的仆从问道。
    “奴,奴不知。”
    “主人三个时辰前出门,应邀至许都,不知何故,至今尚未归。”
    “荀君,请。”许令对身边事充耳不闻,只笑着对荀忻拱手,示意他入席。
    庭中已布置好了席案,荀忻应了声谢,好整以暇掀袍摆坐下。
    “要找郭寿?”侍立在荀忻身边的亲卫队率突然『插』话,扑通一声,布囊中的物事滚落下来,直滚到里吏膝旁。
    “早在此。”
    四目对视,里吏差点没骇破胆,急急后仰,撑着手连滚带爬,“郭寿已死?”
    霎时如水入油锅,众人辐散状惊恐避开。
    再望许令,这位新任县令正与一名青年文吏相对而坐,言笑自若,从容得仿佛身居自家庭院。
    人人噤若寒蝉。
    一阵兵荒马『乱』后,几名县卒抬着一只丹漆木箱走入庭中。
    功曹这时才越众而出,当着满院人的面例数郭寿罪状,“……分田劫假,罪恶昭彰;杀人夺财,其罪罔极……虽为人所杀,身死难抵其罪,枭首以儆效尤。”
    木箱被打开,满箱的田券借据,引得围观的乡邻注目,人群嗡嗡,开始窃窃私语。
    谁家没有借据在郭寿手中,许令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许令笑了笑,转而问荀忻,“郭寿暴敛所得,君以为当如何处置?”
    “忻以为,当付之一炬。”
    所有人目光落到许令对面的那名文吏身上,此人神情冷淡却语出惊人。
    “良田百顷多为侵占所得,多为公田,取之于民自当还归于民,本朝以为然否?”
    许令捋须微笑,“如今荒年,自当行善政,百顷皆分予乡邻。”
    人群鸦雀无声,有人愣愣问道,“不收赋税?”
    “予民不取利,不收分毫。”
    得到笃定的答案,不可置信的人们跪倒下来,不知是谁开了头,如排浪般的“万岁”之声听得乡绅里吏面『色』涨红,尴尬到无地自容。
    郭寿就这么死了,其名下的田地就这么分了,县尊越受仰慕,越显出他们这些人无能。
    新任的许令手段亦不差,丝毫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李阿蕙一案,游徼、啬夫知情不理,与凶贼为友,则与凶贼无异,速速缉捕归案。”
    “三老、里正失监察之责,革职自省。”
    懒得听郭寿后宅中的哭泣喧哗,许令断完狱就拉着荀忻开溜,“荀君,不如共车回城?”
    婉拒了他的好意,荀忻揖道,“既出城,我当顺道拜访任将军。”
    许令这才想起募民之事还没有进度,荀元衡亲自去找典农中郎将自然最好不过,“募民之事,劳君多忧心。”
    ……
    西风斜阳,野草郁郁,荒郊上白幡飞舞,青年人席地而坐,玄黑『色』的袍服显得他肤『色』很白,比得上许都城中风头正盛的白瓷,精致如玉,只是眉目间少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盛气。
    止住身后相随的卫士,将军一踢马腹,拍马上前,“典农中郎将任峻,足下可是荀君?”
    抬眼一看,落日余晖下,来人身披甲胄,跨马佩刀,长须粗眉,眉心处竖纹若隐若现,板起脸时不怒自威。
    “忻正待拜访将军,将军如何至此?”荀忻赶忙起身。他见天『色』快晚,打算明天再启程去任峻屯田之处,这位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我与许令相遇于途……”任峻解释说他正要入许都和尚书令相商运粮之事,正巧遇到许令的车舆,想着两人早年有些交情,于是打了声招呼。
    一打招呼便从许令那儿得知曹公的安排,于是调头来找荀元衡。
    荀忻歉意一笑,拱手作揖,“将军持心为公,忻思来惭愧。”
    虽生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任峻为人出人意料的温和,更像是一位文吏,能耐得住『性』子说客套话,“军情如火,我来得冒昧,荀君勿怪。”
    谈话间亲兵已牵来马,翻身上马,荀忻握着缰绳拱手,“劳请将军领路。”
    “主公!”马蹄声遥遥而来,他望过去,是张队率,“奉主公之命追捕,已捕游徼,然啬夫赵达不见踪影。”
    啬夫?乡吏而已,如何能提前知晓缉捕令?此事怕有蹊跷。
    向任峻稍致意,荀忻思忖数息,事有轻重缓急,最终还是决定暂按下此事,“遣人继续搜寻,询问亭驿可见其踪迹。”他直觉此人必然有鬼,如果能顺藤『摸』瓜,或许能找到郭寿身后的人。
    他早有疑『惑』,郭寿数年前不过是稍有家资的小门户,为何能在数年之间侵占公田,积累起百顷田产,凭的是什么门路?
    颍川乃至豫州,有多少个郭寿?
    可惜郭寿死得太早,他又无暇细查。
    任峻目光流连于坟前裹着布的首级上,将主从对话听在耳中却没有多问。
    一行人抵达军营时已然入夜,蝉鸣声仍不绝于耳,马蹄没入草丛,蟋蟀弹起,消失在黑夜中。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任峻提起月前的民夫哗变,眉心竖纹深刻,“募民不能用强,强征则引民怨。”
    话虽如此,如果不强征,哪有人自愿来投?
    『乱』世之中连飞禽走兽也知道远离战场,募民放出的好处再如何丰厚,也要有命回来享受。
    不远处炬火通明,巡视的士卒来回走动,人影晃动。带着荀忻等人入营,快步走入大帐,任峻道,“无利不能动人心,依我之见,唯有减免赋税。”
    但是屯田的根本就是与屯田百姓各分其半,按十而税五来缴纳税款。如果屯田客自己没有耕牛,使用公家提供的耕牛后,便需缴纳十而税六。
    “税能减不能免。”荀忻默然。
    要都给免了来年还得打仗,到时候从哪弄军粮?这是动摇屯田根基的事,不能开这个头,况且要招募的民夫成千上万,全免赋税本就不现实。
    可减得太少,如何能动人心?
    “十而税三,子辈免兵役。”
    这次换任峻皱眉,“免兵役……国之大事,非我等能决断。”
    灯火下,初次见面的两人陷入沉默的泥淖,任峻突然拿砚台磨起墨,“此事可否,我修书问曹公。”
    免兵役行不通,荀元衡所说免子辈兵役却未必不可行。
    天底下的战事没几十年停不了,大多数人都想着远离战场,只愿终生耕织为业。自己无可奈何,如果孩子能免去厄运风险……为人父母未尝不愿意铤而走险一回。
    何况运粮的民夫与上战场的士卒相比,危险『性』小得多。
    任峻想起曹公曾提过的“士家”,若以后兵户的子子孙孙都为兵户,兵源可以源源不断。照此看来,为屯田客的子辈免征兵,其实无关紧要。
    “此事关要,在于‘信’字。”任峻放下笔,看着对面的青年人,“我督屯田数年,言出必行,未有一次违诺,荀君信义如何?”
    民无信不立。
    以谁的名义发这道令是个问题。
    曹公远在官渡,此时论号召力,曹公很可能不及在此屯田数年的他自己以及出身荀氏的荀元衡。
    “我途中曾听闻,有谣曰,‘嫉恶正法察真伪,天下规绳荀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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