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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怀礼率一众捕快冲进王阿冰家中,喝问其可知罪之时,王阿冰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无任何反抗与辩驳,当场认罪,且悲痛大哭。
王阿冰与苏采是十分寻常顺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而成婚的,婚后夫妻生活便是柴米油盐。但其实两人性格并不相合,且都不肯谦让,久而久之,便是连番争吵,感情越来越糟糕。
案发之前几日,王阿冰也与苏采超过一回,随后出门,听见有寅虎杀手传闻,王阿冰想要细问,但所传之人也并不知道详细,只对王阿冰说那位寅虎杀手只杀女人,而且杀后便会分尸,还要在死者右手掌心写一个“寅”字。
王阿冰并未上过学,惟独在茶馆瓦子里听过说书人讲故事,他虽知子丑寅卯十二时辰,却一时未想及到如此地步,只以为是说书人口中奸情人命故事里的“淫”字,一琢磨,估计这个“淫虎杀手”是专门残杀淫妇,嗜血如虎的绿林中人,如此一解释,他倒是把自己给说得服服帖帖。
这“淫虎杀手”一事,王阿冰其实也只听了一耳,并未放在心上,在外溜达之后依旧如常返回家中,夫妻二人也就这般寻常生活。
五月廿五日时,王阿冰与苏采再次发生争吵,争吵言语其实也都是寻常骂人脏话狠话,并无太过寻常,但谁知这次苏采无端端冒出一句,说王阿冰不如自己的表哥李荣达,早知当初就应该嫁给李荣达而不是王阿冰。
王阿冰受这句话的刺激,顿时想起“淫虎杀手”之事,他虽相信妻子苏采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绝无做出越轨之举,但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在那一瞬间将妻子当成水性杨花之人,愤怒之下,竟然操起一柄剪子要对苏采动武。
苏采万不相信王阿冰还有这般胆子,又在言语之上刺激几句,却不想王阿冰早已失去理智,竟然真的将剪子扎进苏采身体,且还是接连数下,顿时就将苏采刺死!
刺死苏采之后,王阿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即将苏采分尸,并学着“淫虎杀手”手法,在苏采右手上写了一个“淫”字,等到入夜之后,他便将尸体运到了李荣达家附近抛弃,还当真去了李荣达家寻要自己的妻子,但李荣达哪里见过苏采,自然是说不知去向,还平白无故地挨了王阿冰一顿骂。
当夜回家,王阿冰匆匆忙忙将杀人与分尸现场收拾干净,但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等第二日一早便到街上闲逛,自然美其名曰继续寻找自己离家出走的妻子苏采,等到州衙发现苏采尸体,张贴出告示画像之时,王阿冰便急忙前去州衙认尸。
见到苏采尸首之时,王阿冰其实紧张恐惧,为掩饰而嚎啕起来,随后在石怀礼的询问下,便将杜撰好的一套说辞说给石怀礼听。
王阿冰说辞之中提到怀疑自己妻子苏采与李荣达有奸情,原本是想将其引向他自认为的专杀淫妇的“淫虎杀手”,但也正因为如此,并未直接明言说是寅虎杀手杀人,石怀礼才并未当场怀疑王阿冰,只不过也的确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李荣达身上,不过只一调查,便也排除了李荣达的嫌疑,只因苏采死亡当日,李荣达一直与自己家人及朋友在家中,身边几乎无时无刻不有人证明。
后来石怀礼还想更细致查案,怎奈第五具尸体被发现,辜树桃一气之下将其停职。
而后的几天时间里,因为石怀礼的停职,五条命案无人继续调查,官府自然也未将苏采之死列为寅虎杀手手笔,让王阿冰整日整日担惊受怕,再回想起来自己虽与妻子争吵,但其实夫妻之间感情尚有,一时之间悔恨不已,但又不敢前去官府自首,只能胆怯地躲在家中,等石怀礼带人前来捉拿之时,王阿冰终于得以解脱,干脆利落地伏法认罪,也对自己所作所为悔恨不已。
王阿冰俯首认罪,将诸多事情交代之后,恍然间回想起来,问公堂之上审案的扬州知州兼淮南路安抚使辜树桃:“小人其实自觉先后嫁祸给了寅虎杀手与李荣达,即便不是天衣无缝,也理当难认定小人便是凶手,小人如今将罪认了,倒是一身轻松,但还想问一问大人,是如何确定小人便是杀害贱内真凶?”
辜树桃此时状态正如天长知县叶远山,只负责坐在公堂之上宣判,哪里知道个中详情,便转头朝黄文定看去,黄文定向辜树桃行礼之后,便站到公堂之上,指着王阿冰说道:“王阿冰,你自以为诡计多端,其实破绽百出,当日你前来认尸,所说口供之中多有与案件事实相左之处,尚有诸多弄巧成拙之举,辜大人与石大人是想等你自己认罪,谁知你竟然苟且如此多日!也好,如今就让你死得瞑目,你与苏采争吵杀人,可是在当日用过午膳之后?”
王阿冰一愣,他自己交代之时完全并无说起具体杀人时间,但黄文定竟然说出了这准确的时间!
黄文定冷哼道:“你以为自己未说,官府便不可得知?你分尸之后,州衙仵作轻易便在你妻子胃中发现了当日所吃且几乎并未消化的饭食,由此便可得知,你那傍晚吵架离家之说根本一派胡言,你妻子早已在午饭之后被你残忍杀死!”
“唉!”王阿冰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一脑袋磕在地上,“小人悔已晚矣,还请大人判罪!媳妇,我对不住你!若有来世,我王阿冰替你做牛做犬!”
惊堂木落,一纸宣判,王阿冰终是杀人偿命,罪有应得!
一日之间,积了七八日的两起案件被宋轶与黄文定师徒二人先后侦破,所创之举,让整个扬州州衙震惊之余,还各都带着万分的羞愧,只因将两桩案件说破之后,其实能够发现,宋轶与黄文定之所以能够破案,并非是有什么奇能异术,而只不过是在细微之处做文章,将但凡可以之点多加询问罢了,此些其实无论石怀礼还是潘耳皆可做到,但也就是因为两人错失,才导致案件无法侦破。
师徒表现之优异惊艳,着实让辜树桃钦佩万分,故而厨性大发,亲自做了一桌酒菜,邀请了宋轶一行九人吃饭,以作犒赏,也作接风洗尘。
在将正慧与苏采两人案件侦破之后,宋轶其实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后续之事,也就是将真正寅虎杀手所杀三人的尸体尸检完毕,此时虽未再发现新一具尸体,但不能保证之后是否会有新的死者出现,因此当务之急,便是将寅虎杀手给找出来伏法。
不过再是着急也不能耽误吃饭,因此九人一员不差,皆出现在酒席上。
席上,辜树桃自是对宋轶与黄文定夸耀一番,还惭愧地说道:“往日,扬州城内若有人命案子,本官基本直接将其转交给提点刑狱司办理,可如今秦子聪调离,淮南路的提点刑狱司也进行了大整改,一时之间还真未能有一位断狱高手坐镇,才导致如今诸多案件难破。不过幸好我们淮南路还有黄大人与宋先生两位断狱高手,实在是幸运!对了,来来来,尝尝这一道金钱虾饼,本官亲自调料制作,诸位不用客气,尝尝本官的手艺。”
辜树桃说罢,为防止宋轶等人拘于礼数不敢造次,便自己当即夹了一块金钱虾饼放到嘴里,细细咀嚼一口,便皱起了眉头。
辜树桃对着满桌一笑,将剩下的金钱虾饼安放在自己的碗里,这才对一桌人说道:“哎呦,诸位不如尝尝那一道松鼠桂鱼,这道金钱虾饼啊,本官似乎错将多放了点盐。”
说这话时,好吃的狄元芳已经夹起了一块金钱虾饼,他可不愿美食旁落,便笑着对辜树桃说道:“辜大人亲自下厨所做,盐多一些自然也是有道理的,我可一定得尝尝。”
说完,一口咬了下去,只见细细咀嚼两口,当即伸手抓住了也想去尝尝金钱虾饼的涂阿四的手。
这一举动,整桌人皆看向狄元芳。
狄元芳虽是乡野长大,但跟在宋轶身后也多了些见识,知道一些最基本礼数,他深知此时宴席上绝不能施礼,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极度艰难之状将嘴里的虾饼咽入腹中,随后才对涂阿四说道:“阿四,你近来减肥,还是少吃油腻。”
聋子都能听出狄元芳这话中意思,只看他艰难下咽之举,便可知道辜树桃这一道金钱虾饼哪里是多放了一点盐,兴许是多放了一遍盐了!
涂阿四也不傻,强咽了口唾沫,将筷子放下,点头道:“大哥说得对,阿四近来在减肥,的确不该多吃。”
一桌人十分默契地慢慢放下筷子,辜树桃顿时有些尴尬,黄文定为化解这番尴尬,笑着说道:“来来来,大家莫要辜负辜大人的好意,就来尝尝这道松鼠桂鱼吧!辜大人,鱼不在下官近前,下官可否起身?”
辜树桃见黄文定这般给面子,哪里还会设下拘束,当即笑着说道:“黄大人见笑,本官都亲自下厨了,哪里还有这般多礼?若是夹不到菜,尽管起身便是!”
黄文定笑了笑,起身,夹起一块松鼠桂鱼,在众目睽睽与无比期待之下,竟然直接夹到了狄元芳的碗里!
“来,元芳,你在长身体,多吃点。”
狄元芳一愣,但在众人注视之下却不敢拒绝,只得笑道:“多谢黄大人。”
随后强咽一口唾沫,夹起鱼肉放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咀嚼,便急忙转向涂阿四,皱着十分的眉头说道:“阿四,你上次不是说蛀牙了吗?那就不吃鱼了。”
涂阿四认真点头,众人很自然地将松鼠桂鱼移出视线。
辜树桃又是十分尴尬,急忙自己也尝了一筷,此后便旋即大笑起来,说道:“来,诸位不然再试试这道四喜丸子?”
话音落下,宋轶当即站起身来,夹起一颗四喜丸子,对狄元芳笑着说道:“元芳,你最爱吃肉,来,表舅夹给你吃!”
狄元芳一拍胸脯:“表舅,我今日中午已经将肉给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