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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杀到,且不说战力当属顶尖,即便是人数上也大大超越了水匪现存数量,在白袍将军淮南路禁军军都指挥姜宇的带领下,无论是官是匪,尽数被生擒活捉,躲在店铺之中的黄文定一行也被从中拖拽出来。
因见黄文定一身官服,禁军对他倒是稍微缓和一些,却也还是不客气地将他推送到姜宇面前,姜宇人在行,一面扫过黄文定,认出他身上县尉官服,问道:“你可是盱眙县的县尉钱应龙?”
黄文定急忙参拜:“回将军,下官是天长县尉黄文定。”
“你便是黄大人?”姜宇一惊,回头对传令官说道,“快!去请余先生来!”
传令官得令,当即策马往战船边赶,而姜宇则是急忙从马上下来,走到黄文定面前仔细打量一番,这才点着头说道:“不错不错!虽不过一介书生,却也敢亲率兵马前来围剿水匪,果然如余先生所言!我就说盱眙的钱应龙没这胆量,当真不愧为是黄文定黄大人!”
黄文定听得茫然,但转念一想,盱眙是淮南路所辖,他路禁军断然不可随意进入淮南路,这一路禁军必然只能也属于淮南路,再加之将军口中“余先生”,不由问道:“将军方才派人所请莫非是安抚使辜大人麾下余泽彬余师爷?”
“哈哈哈!”姜宇大笑,“黄大人聪明名不虚传,正是那位余先生,而我也正是余先生请来协助黄大人剿灭水匪!”
黄文定心中疑惑,虽然剿匪之事的确理应上通安抚使得知,但此事前前后后似乎并未有一人相告辜树桃,这远在扬州的安抚使辜树桃又如何得知?竟然还派遣了一路兵马前来支援,不过今日对付参水猿,临遇细作反水,若无眼前将军相救,恐怕的确性命担忧,因此黄文定急忙退后一步让出距离,大大地一礼以拜。
“如此,下官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方拜完,只听得马蹄之声起,不多时,就见余泽彬果然被传令官带着回来。
马至跟前,余泽彬与传令官先后下马,余泽彬当即跑到黄文定面前,礼貌一拜:“黄大人,你可是让学生好找啊!”
黄文定急忙也一还礼,遂问道:“不知余师爷找下官所为何事?”
“此事说来话长。”余泽彬正欲长话短说,但见四周围官匪皆被人禁军抓着,不由将口风一转,说道,“黄大人剿匪之事成否?”
黄文定知道余泽彬来找自己,还请动了禁军,必然就是代表了辜树桃,因此不敢随意回应,支支吾吾,干脆闭口不言。
余泽彬看出来黄文定有不知该如何回答之意,便笑一声,说道:“辜大人有令,若是黄大人原本有事,便以黄大人之事为主。”
言说罢,余泽彬又转向姜宇,向他一拜,说道:“姜将军,以辜大人令,还请姜将军配合黄大人剿匪。”
姜宇抱拳应道:“喏!”
黄文定急忙先谢过姜宇与余泽彬,随后便转看被禁军控制的局面。
此时候,无论是兵是匪,皆已被禁军控制,就连原本在望湖酒楼二楼上的红娘与三名厢兵也已经被擒拿在前,参水猿已被逮捕,四方水督这一伙劫匪也终于被剿灭。
“姜将军,这位便是下官此次剿匪目标,水匪四方水督之首参水猿,还请姜将军将其与其他水匪一同押解回盱眙县城中。”
“其他人呢?”姜宇问道,“方才我原本只抓不穿役服之人,但这些人里有人说官兵之中亦有匪类,因此才部分敌我,干脆全部抓来,现在这些人中,还得分出一些奸细才对。”
黄文定微微一笑,对姜宇说道:“这些人,下官自有处理之法。”
姜宇无所谓,喝令一声,便有一位指挥使指挥着一营禁军,将红娘与那些贼匪打扮之人统统往盱眙县城驱赶。
押解走远,黄文定这才又让姜宇放了其他身穿军服、役服之人,而这些人里,不止三五张面孔是方才突然倒戈的水匪细作,包括那三位原本打算砍杀黄文定与狄青的厢兵。
此时候,梁少倾当即从人群中走出,因走得匆忙了些,再加之手上还握有兵器,姜宇见状当即将黄文定往自己身后一拦,腰间佩剑抽出,一剑就要刺向梁少倾。
梁少倾一惊,当即停下脚步,但姜宇可不肯罢休,黄文定见状急忙一把抱住姜宇后腰,大喊着:“将军住手!他是个好人!”
姜宇久经沙场,身腰突然被抱,正如敌人从后偷袭,哪里得容,当即一剑就要反刺过去,眼看就要刺中身后黄文定,就见狄青箭步冲出,不顾手臂之痛,双手猛地一探,硬是凌空牢牢抓住姜宇的剑。
此剑何其锋利?血当即从狄青手中滴落,但狄青却咬牙切齿,愣是没喊出一声来。
到这时,姜宇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匆忙看去,只见狄青双手抓住自己的剑,剑尖甚至差点已经刺到黄文定身上。
“你们这是疯了吗?”
姜宇骂一声,未免将狄青再次弄伤,当即松开了手,狄青抓着长剑,双手颤抖着,却始终不肯将剑放开,也始终无法将手松开。
此时候,黄文定见姜宇已经冷静,当即松开姜宇的腰,但又见狄青为护自己而双手握着剑刃,顿时急切地问道:“师弟,你没事吧?”
狄青额头冒着冷汗,却依旧勉强露着笑,说道:“无碍。”
“无碍?你他娘骗谁呢?”姜宇又骂一声,急忙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快带军医!快!”
有人匆忙转身去找军医,姜宇则看着狄青这把硬骨头,骂了几声之后,反而夸道:“你这小子骨头倒硬!方才我射箭之时,从楼上跳下来的也是你吧?有种!多大年岁了?不然跟着我回军营,就凭你这胆识魄力,不出三年,我便能让你做一个都虞侯!”
狄青露着狰狞的笑,却摇头回绝:“多谢将军好意,狄青尚要追随师父学艺,从军之事,以后再行考虑吧。”
姜宇皱起眉头,问道:“师父?方才我听黄大人喊你师弟,莫非你们师从同一人?”
这师兄弟却不再说话,狄青是因为手实在疼得厉害,而黄文定则是关心狄青伤势到底如何。
姜宇得不到回应也不自寻没趣,只是在心中记下,到时候一定要会会那个教出一文一武两枚硬骨头之人。
军医很快便被带到,黄文定将狄青交给军医,让雷付跟着一同去照料狄青,在终于能松一口气之后,便对姜宇道了一声谢,这才开始处理起官兵之中的叛军,开始便是问梁少倾是否有话要说。
梁少倾方才死里逃生,这次可不敢再随便靠近黄文定,只远远站着,说道:“启禀黄大人,小人方才记住了一部分细作的面孔,此时便可将其一一指认!”
黄文定却摆手摇头,对梁少倾说道:“梁捕头无需指出,本官自有公断。”
话说之后,黄文定便将众人一扫,慢慢说道:“本官深知,诸位之中有从四年之前便奉参水猿之命渗入盱眙县各级中之人,不管你们原先如何,至少在这四年之中,皆是任劳任怨,将自己当成兵、役,或许未作多少壮举之事,但至少已算改邪归正,若无今日之变,亦或今日为参加剿匪之事,或许今后皆能做回一个好人。如今四方水督首领参水猿已被擒拿,诸位其实亦该无盗匪之心,故而,今日诸位之事,本官不再追究,只是希望无论今日你是敌是友,他日,皆要好自为之!”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唏嘘,姜宇也是一愣,他急忙问道:“黄大人这般以德报怨的确令人钦佩,可方才我们来时,此中叛徒尚有斩杀昔日同僚之人,今日黄大人大方将其放了,可被杀之人该当如何?往后这些人见了面又当如何?”
黄文定一双眼睛看向那三个原先要杀死自己的厢兵,笑着说道:“下官坚信,他们会有自己的决定。”
那三名厢兵听闻黄文定所言不追究罪责时皆是目瞪口呆,接着又是姜宇与黄文定简单几语对话,回想起自己方才举动,顿时有些羞愧,不由得面面相觑,竟然同时将手中兵刃丢下,往前一步跪倒在黄文定面前,抱拳道:“黄大人仁慈,我等愿自领死罪!”
这三人一动,人群之中慢慢又走出两人,学着三人模样丢盔弃甲自愿领罪,继而陆陆续续又出来竟数十人,无一不是心甘情愿承认自己身份,无怨无悔自领该有之罪。
这一举动,看得众人瞠目结舌,姜宇更是难以置信,一拍黄文定肩膀,连声说着佩服。
此时候,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中的余泽彬适时上前,笑着对黄文定说道:“黄大人不如将这些人交由学生来发落,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黄文定急忙一礼,倒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余泽彬一笑,对这些跪在地上之人说道:“诸位所犯原本大罪,即便斩立决也再不为过,不过既然诸位有心自首悔过,自然罪减数等。既然如此,死罪饶过,活罪却不可轻恕,一众人等,皆判充军!”
这数十人能得保命已经幸运,便齐声应下,说声道谢。
余泽彬当即又转向姜宇,说道:“姜将军,这些新兵全靠将军安排了。”
姜宇笑了两声,对余泽彬说道:“余先生可真是会利用人,这么一来,反而把包袱丢给我了!也罢,禁军招兵自有甄选,这些人我先带回去,若是合格,便留在军中,若是不合格,再打到其他兵营。”
余泽彬大笑起来,黄文定却急忙深施一礼,朗声道:“下官替这些位谢过姜将军!”
礼到此罢,随后姜宇命一位都头先将数十人看守起来一同带回盱眙县衙,黄文定则是带人继续搜了一遍望湖酒楼周围的店铺,果然收获无数金银宝物,将这些珠宝收拿之后,这才与姜宇、余泽彬,在禁军的簇拥之下高歌凯旋,而在同一时候,宋轶则正带人前往山寨之后查看那一句骷髅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