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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轶与白亭山又一次用火辣辣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候,魏仲勋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在思忖了须臾之后,当即抬手指着蓉儿,说道:“她还没交代清楚,她怎么去,怎么回来,怎么……”
“这个慢慢说。”宋轶不客气地说道,“现在你该先交代一下,昨晚为何拿着弩出门?”
魏仲勋神色严肃,但一转眼,却又露出来嬉笑之色,弯腰鞠躬,低声说道:“我要是说,我就是肚子饿,拿着我的弩到湖里打条鱼吃,你们信吗?”
“你自己信吗?”宋轶恶狠狠地瞪着魏仲勋。
魏仲勋缩起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一旁白亭山没好气地说道:“你大半夜出去钓鱼我还能信,但是出去用弩打鱼,你这个理由还能再烂一点?”
魏仲勋羞涩地笑着,说道:“这不是……今天吃野味,明天扬骨灰嘛。我寻思着藏心湖里的鱼好歹是自己家里养的,就弄两条吃吃。拒食野味,从我做起嘛。”
“思想觉悟倒是挺高。”宋轶认可地点头,但旋即双眼一眯,厉声说道,“但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
“别杀我哥!”魏仲勋猛地一声喊,倒是将宋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魏仲勋双眼一红,抬手抹去迅速流出的眼泪,恳求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有我哥一个亲人了!你要是杀了他,我就又要变回孤苦伶仃,我不要!我不要!只要你不杀我哥,我就坦白,我什么都告诉你!”
宋轶抹去额头冷汗,假装认真且配合地说道:“你且说来,可你但凡有一句假话,小心我饶不了你哥!”
魏仲勋再一次将眼泪抹掉,点着头说道:“对!蓉儿没看错也没说错,昨天晚上大概丑时三刻,我的确拿着我的弩出门了,我出门不是为了射鱼,就是为了杀甄段萧!”
听到此话,宋轶与白亭山几乎同时往二楼一指,说道:“所以楼上移尸的机关与你有关?”
“不不不!那个跟我无关!”魏仲勋急忙摇头否认,并反问道,“难道你们觉得,以我的头脑,我就只会设计这样费力不讨好,还麻烦的机关?”
宋轶、白亭山、蓉儿三人相视一眼,不由得齐声摇头说道:“以你的才智,确实做不出来。”
魏仲勋没听出话里的贬义,露出一脸得意洋洋,白亭山看不下去,催问他继续往下讲,魏仲勋这才干咳几声,继续道来。
“我自认单挑肯定打不过甄段萧,也没办法报仇,所以我挖出了小时候的弩。我心想,我身手不行,可我有武器啊!我就趁他睡着了,用弩射他,射死他!”魏仲勋越说越兴奋,甚至还做出了拉开弩箭的姿势,只是这兴奋稍纵即逝,他脸上也旋即露出忧伤神色,他叹气一声,说道,“不过,我下了桥,不小心绊了一下,人就摔倒在了地上,又不小心按了弩,幸好箭射出去的时候射在了石头缝里,我虽然拔不出箭,但我把箭给折断了,然后我就跑回去了。”
听到这些,宋轶顿时瞪大眼睛,他到此时才知道,自己还以为是重要发现的箭簇,没想到居然是魏仲勋这位天才留下的!
宋轶听得没好气,但白亭山与蓉儿并不知晓宋轶的发现,只是在惊奇魏仲勋所言,蓉儿更是直接摇着头说道:“你说你就拿着自己的弩出去,摔了一跤,射了一箭,这箭还就卡在了石头缝里,你取了箭身,就这样回去了?”
魏仲勋十分认真地点头,蓉儿嗤笑一声:“你这个说法,跟你用弩射鱼,似乎没什么区别吧?”
“我说的是真的!”魏仲勋有些着急地看向白亭山,认真地说道,“我当时就只带了一支箭,我箭都没了,当然得回去了,我又打不过他!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白亭山只觉得好笑:“可是你这样,真的太没说服力了。”
魏仲勋满脸的委屈,他又看向宋轶,本想要说服一下宋轶相信自己,但一想到宋轶或许是这三人中最难说服的,便也做了放弃,但也就在这时候,回过味来的宋轶却点点头,说道:“我……可能还真信……”
听的三人一愣,宋轶便将那一枚从石头缝中取出的箭簇拿了出来。
一见这箭簇,魏仲勋急忙伸手拿过,在仔细看了一下之后,又是疑惑又是欣喜,地问道:“这不是我的箭簇吗?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是不是偷我的箭了?”
宋轶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我原本还想为你做个证,你居然说我偷你东西?”
“什么?为我做证?”魏大勋迟疑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兴奋地说道,“难道,这就是我昨天晚上遗留下来的箭簇?被你发现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宋轶摇着头,满脸无奈。
白亭山与蓉儿争先抢过魏仲勋手中的箭簇,看过之后,好奇地问宋轶:“宋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轶也不隐瞒,便将自己从安如居内出来之后,走路险些摔倒,继而才发现这枚箭簇之事相告,他所言所说在仔细看来,其实与魏仲勋的情况相差无几,二人的摔跤经历相契合,再加之这般的神操作才算是魏仲勋的风格,因此宋轶也算是自己在相信了魏仲勋之后,让白亭山与蓉儿也相信了他。
魏仲勋长舒一口气,算是逃过一劫,但转而便又看向蓉儿,说道:“好了,现在我的问题交代清楚了,轮到我的怀疑了,你昨天晚上去找甄段萧是为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学我,去了一下,什么都不做就回来了?”
蓉儿皱起眉头,说道:“首先,我比你先出门,所以要学也是你学我,而不是我学你!其次,我就是什么都没做!”
蓉儿倒也主动,在反驳完魏仲勋之后,自己主动将昨晚之事具体交代:“在得知甄段萧要和蒲星草换房间睡觉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的时机已经到了,所以我一直在客厅里等待。”
“等等。”宋轶打断,问道,“为何是在客厅?怎么不在自己房间?”
“因为如果在房间,等我出去的时候,我需要掌灯,我怕万一像这位大少爷以及其他三位小姐发现我昨晚出去过,即便我成功杀死了甄段萧,也还会有嫌疑到我的头上。”蓉儿说道,“所以我就干脆在宜心居一楼客厅里等着,这样二楼的人就不会发现我,我出去也比较方便。等我得手之后,我只要上楼之后认清楚自己房间的方向,熄了灯摸黑回去,就一样可以营造不在场证明。”
宋轶摇头,说道:“你这并非是不在场证明,只不过是尽量减少有目击者的情况。”
“那反正我就是这样做的。”蓉儿说道。
宋轶耸耸肩,并不继续争辩,让蓉儿继续往下说。
“我的计划是美人计。我打算在甄段萧和蒲星草换了房间之后,就去幼燕堂找他,等见到他之后反正就施展美人计,然后趁其不备,就用……”说话时候,蓉儿解下自己髻上发簪示给宋轶三人看。
这枚发簪形制普通,其尖锐利,通体白色,但这白并非碧玉,也非象牙,仔细观瞧之下,甚至有几分阴森之感,没等三人猜测,蓉儿自己便说道:“这是一枚兽骨发簪,小时候父亲的手下在山上捕杀了一只食人野狼,把野狼挫骨扬灰的时候,就这枚腿骨侥幸留了下来,父亲看既然是缘分,就收藏起来。后来父亲过世,母亲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候发现的这枚腿骨,等母亲过世之后,我就找人将腿骨做成了骨簪,因为我知道仇人个个身怀绝技,但我却什么都不会,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柔弱去欺骗,再用父亲的遗物为父母报仇!”
说到此,蓉儿神情愤怒,咬牙切齿,但眼眶红润,流出无限悲色。
但不过须臾,蓉儿便又恢复原来神情,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我怕甄段萧换房间的时间延迟,所以特地等到了丑时三刻才去幼燕堂,但我在幼燕堂门前敲了门,的确没人回应,又等了会儿,我以为甄段萧可能已经睡着了,又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没能得手,反而让甄段萧得手了,自己该怎么办……我犹豫了。”
蓉儿颔首,叹息一声,又复抬头,说道:“不过我马上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甄段萧告诉我,他请来了神医乔不死,是来治疗我失忆的,我就想,我可以在乔神医医治我的时候提出自己需要一种能快速入睡的药,只要我能拿到这个药,我就可以找机会下在甄段萧的酒菜里,只要甄段萧一睡着,我就有机会下手!而且是一定能得手的机会!”
蓉儿越说越兴奋,甚至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骨簪,似乎只要眼下面前站着甄段萧,她就能毫不客气地刺下去!
只是这兴奋之色并不长久,蓉儿的眼神中又更多了黯然,许久,她长出一口气,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不过现在想想,甄段萧死了,父母的仇其实也都报了,只是有遗憾,人不是我的杀的。”
三个男人沉默,须臾,宋轶一拍手,说道:“行了,现在一切都无法定性。你们二人虽坦白了许多,但其实对于本案并无实质性帮助,当务之急,还是找线索吧。”
三人应下,四人便分头仔细搜索起来。
其实每个嫌疑人昨晚的时间线未必都有明确的指向或者线索,就像宋轶所说,并无实质性帮助,但因为戏份有轻重,角色有轻重,角色的故事也需要一定的完整性,因此才会故事一般描述出来,补全人物本身的空白,总而言之……这是“回忆”,不是水水水水水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