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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有令,一介家丁岂有不从之理?
那守门家丁应一声,当即折身出去,何寿既无事宜,便也被田漱玥赶出客厅,稍后不多久,客厅之外便起诸多声响,又不多时,先前那位守门家丁便带着一行差人回到客厅,其中李崔果然在内。
李崔与梁少倾见到黄文定时纷纷行礼,黄文定点过头,田漱玥急忙对黄文定说道:“黄大人,小妇人只请黄大人稍等片刻,待府上人皆离去,再为亡夫三人验尸,权当为亡夫留最后一丝尊严。”
黄文定一拜:“夫人言重,本官应允即可。不过本官此时尚有一件事也望请夫人帮忙,不知可否?”
田漱玥说道:“事到如今,黄大人但说无妨。”
黄文定满脸严肃地道:“还请夫人替本官购置一些香菜,稍后大有用途!”
田漱玥虽然不解,却还是让丫鬟前去置办。
整个何府的办事效率并不太低,当一整车的香菜送到何府时候,何府内上上下下人员,包括少爷何天喜在内,尽数转移到了对面别院,惟独留下丫鬟秋儿伺候田漱玥,以及一位负责跑腿的半大孩童小厮何永。
何府内人员已撤,田漱玥不愿见亡夫遗体被打扰之场景,便留在客厅休息,由秋儿陪伴照顾,黄文定等人则是由何永带着往灵堂而去。
不过一路行到灵堂,黄文定才猛然间发现,狄青竟然不见了,急忙询问一众,但却无人知晓,惟独何永问了一声:“黄大人所问,是那位长相清隽的少年哥哥吗?”
黄文定闻言,急忙问道:“何永哥可曾见得?”
何永点头:“少年哥哥随我们府上几个姐姐一同去了别院。”
闻听此话,天长县来的那几位顿时一愣,李崔急忙凑到黄文定耳边,低声问道:“黄大人,这狄青不会是见色眼开,沉溺温柔乡,忘记正事了吧?”
“休得胡言!”黄文定低声嗔道,“本官曾听老师说过,当初在泰兴县时,师弟便是依靠这般才得以混入孟府之内,将孕妇尸源调查清楚。师弟此时任务是调查何府上下关系,他既然早已有过探听经验,自然有自己一套做法。倒是你,老师不在,验尸之时若是稍有纰漏误了案件,看本官如何治你的罪!”
李崔脖子一缩,急忙拜道:“小人不敢!”
黄文定冷哼一声,不再追问狄青何去,又让何永留在灵堂之外,自己只带李崔与梁少倾先行进入灵堂。
虽原定吊唁要从下午开始,但何文信灵堂却早已在昨夜布置妥当,连同何文信遗体,尚有灵座、魂帛、铭旌。灵座上悬一副魂帛,魂帛以白娟制成,其上一幅人面肖像,正是何文信生前模样;灵座前设烛台、香炉、香合,又摆着酒菜瓜果等祭品,其右侧高竖一条竹竿,杆上垂帛,帛上书下“何文信之柩”五字。而何文信遗体正在灵堂之北。
虽是行公事,但因灵堂已设,因此黄文定便不失礼节,从香合内取出一炷香,燃起香来行一番拜礼,李崔与梁少倾学模作样,等三人摆过之后,才走到灵座之后,查看何文信尸骨。
何文信尸骨是被装殓在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内,据说此棺是从城中棺材铺里临时挑选之用,而此时已经在重新赶制一口上好檀香木棺材,等何文信正式出殡,便会以檀香木棺材装殓。
在何寿清醒后,说出主人遇难之事,再加上找寻到船老大、何福、何禄三人尸体,其实已可断定何文信也身遭不测,在收敛了何福、何禄二人尸体之后,便有家丁劝田漱玥可将主人何文信的棺木先行准备以免不及,但田漱玥却坚持需要见到丈夫尸骨之时才肯死心,因此先前虽有准备时间,却并不进行任何准备。
时有多日,何文信尸骨其实早已腐烂不堪,但原本应当尸臭熏天的灵堂,却根本闻不到半丝气味,更甚至在靠近棺木之时,还隐隐约约闻见一股淡淡的药香,李崔好奇之下先往棺木之中一看,才发现原来棺中何文信尸体旁还摆放着诸多香囊,大概正是这些香囊之中的气味将尸臭掩盖。
李崔将实情与黄文定相告,黄文定微微称奇,自语道:“这香囊的确厉害,竟然能将如此之重的尸臭压制,若是要得配方随身携带,每次验尸之时,也就无需依靠香菜压制了。”
李崔说道:“香囊厉害是真,不过大概也因为何文信尸骨已经被清洗过,一些污秽之物因此除去,也将尸臭减弱了几分。”
黄文定点点头,他自己也往棺木之中看了一眼,眼看那面目全非的模样却的确干净许多,不由微微担心:“为何文信清洗之人必然不是仵作,若是将一些线索清洗了,恐怕得不偿失。”
如今尸骨已经被清洗干净,真有如何也为时已晚,黄文定叹息一声,也就作罢,只让李崔加紧时间先行验尸。
李崔得令,但棺材紧小他无法作业,便让人在外搭建了一个零时遮棚,又架起一张木桌,让捕快们帮忙将何文信尸骨从棺材中抬出,这才在太阳之下开始解剖检验何文信尸体,而这一具尸体从棺材中被搬出之后,果然又变得奇臭无比,一众人只得学着黄文定模样,抓一些香菜来堵住自己的鼻子,顺便再往嘴里吞咽一些。
李崔验尸,黄文定便在旁做尸格记录,此番情况盱眙县的捕快从未有所见,梁少倾不由好奇询问,黄文定全神贯注听不见问声,倒是一起来的天长县捕快将这尸格之事如实相告。
这一日之间,有三具尸体需要勘验,且这三具尸体腐烂程度皆相当之高,因此尸检难度也大大提高,其中好几次,李崔都因其腐烂的脏器以及实在浓郁的尸臭给弄得跑到花园大吐特吐,但为破案,以及折李梁一案疏忽之罪,他仍旧还是咬着牙嚼着香菜强忍着继续检验下去。
黄文定虽并未触碰腐尸,但他近在咫尺,一方面眼看那恶心之物件件清理,另一方面又闻尸臭阵阵迎面,期间也想作呕,却还是依靠毅力强兴忍住。至于一众捕快们,他们不过作陪,见尸检恶心之时,都已经跑到别处院中,只敢远远待命,不敢在近处观瞧,惟独天长县的四名捕快不敢乱走,但也站得距离稍远,并背向尸体,从不回头多看一眼。
三尸检验接连不停,期间小厮何永奉主母田漱玥之命还来询问用饭之事,只是被梁少倾等捕快拦住不让靠近,黄文定与李崔等人不食,何永回报主母之后,便让府外也不得送食进来打扰。
时值日落西沉,李崔终于将第三具尸体检验完毕,他大呼一口气,将早已爬满额头的汗擦去,这才对黄文定深施一礼:“黄大人,三具尸体皆已检验完毕!”
黄文定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将尸格簿轻轻合上,对着眼看完工之后才慢慢从远处回来的梁少倾一众说道:“梁捕头,还请帮忙将尸体搬回远处,本官先回客厅与何夫人交代几句。”
梁少倾抱拳应答:“是!”
话说罢,黄文定便让自己随带的捕快将尸格簿收好,自己从一车的香菜中抓了两三把,一边走去何府客厅,一边用香菜将自己身上的尸臭压制,等到了客厅门口,他再闻气味,确实除了香菜味之外,已经闻不到尸臭,这才步入客厅。
田漱玥依旧是坐在主位,她手扶着太阳穴,倚靠在桌上,因又一日粒米未尽,气色已经十分不堪,此时似乎因劳而沉睡,呼吸急促,惹人怜惜。
黄文定进来之时,身旁的秋儿便急忙要将田漱玥唤醒,黄文定不忍再打扰这位丧夫之妇,便急忙摆手作罢,唤来秋儿,对其说道:“秋儿姑娘,本官已将三具遗体检验,今日多有讨饶,便先行告辞,等夫人醒来,还望秋儿姑娘提醒夫人,莫要太过着急为何老爷出殡。”
秋儿连连点头,又问黄文定:“黄大人今日验尸,可否有至关重要之证?”
黄文定回道:“秋儿姑娘莫要细问,此案件细节之处,本官先以保密,但本官可说之处是,的确在三具遗体之中找到线索,秋儿姑娘亦可告知夫人,莫要太过挂心,洗刷何老爷冤屈之时指日可待。”
秋儿应声,不敢再多问,黄文定便对着田漱玥施礼一拜,便转身离开。
这时候,李崔与梁少倾也已将一切整理妥当,李崔学宋轶模样,全身擦着香菜,黄文定来时,还特地命人将未用完的香菜拿了三五把,便就此告辞,由小厮何永领路出了何府。
何府之外,几名家丁一直候着,见黄文定一众人出来,却也不敢围上去,只得在旁等候,狄青也在等候之人中间,他将黄文定出来,便归回队伍,随众一同离开。
何府之人如何安排自然不表,只说离开何府之后,梁少倾急忙对黄文定说道:“黄大人,此时天色已晚,我们不如先去红叶酒楼用饭,今日冯大人与钱大人公务繁忙,不便相陪,但小人已授命陪伴黄大人,一定让黄大人宾至如归!”
“吃饭?梁捕头,你可还吃得下去饭?”黄文定冷声问道。
梁少倾一愣,身旁马伯英急忙提醒方才验尸之事,梁少倾顿时明白,急忙又说:“黄大人所言极是,此时刚验过尸,的确倒胃口,那不如先回驿站沐浴更衣,等再晚些时候,小人命人将饭菜送去?”
黄文定摇头不应,只对李崔说道:“方才你在县衙停尸房内可有见船老大尸体?”
“小人并不得见。”李崔如实回答。
梁少倾急忙问道:“黄大人要问船老大尸体作甚?莫非黄大人还要连夜将船老大尸体也给检了?”
“如何不是?”黄文定沉声道,“你可知,李仵作方才在验尸之时查到了什么?”
梁少倾连连摇头。
黄文定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深深叹出一口气,缓缓说道:“何文信身上确有刀伤,但他真正的死因却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