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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数量越来越少,甚至最后趋于为零,但疑点却越来越多,甚至最后千头万绪毫无结果。
此番局面,虽在宋轶来到北宋之后未曾遇见过,但从前经手过的案件中却偶有见到,因此虽有苦恼,却并不气馁,稍有整顿,将众人扫视一眼之后,终究还是决定带几个人前去现场查看,毕竟断案最重要的还是勤跑现场。
先前已经分别搜证,此时再去查看现场,宋轶理当将黄文定与狄青带在身边,只是眼下情况不同,黄文定已与何灵、乔不死往北门外去,迎客楼内又有不同几方势力,情况并不算明晰,宋轶择人终究得以平衡之考。
思忖再三,宋轶先走到林晨曦面前,说道:“林大小姐,眼下这迎客楼内,恐怕唯有你能公正对待几方人员,我去现场之时,还望林小姐能够帮忙照看一番。”
林晨曦应道:“宋大人放心吧,我会帮忙看着的。”
宋轶点头,又走到叶俊俊身旁说道:“俊俊,万一有事,你还得多照应林小姐,也要多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叶俊俊应下,同时见到宋轶眼色瞥向乔山与马小梅夫妇,当即心中有数,点了点头回道,“你吩咐之事,我谨记在心,一定不会有差池。”
宋轶会意点头,再将双狄喊到身边,刚准备开口,便听见狄元芳说道:“表舅放心,一旦有事,我一定豁出性命保护舅妈!绝不会让舅妈受半点伤害!”
说话时候,狄元芳怀着笑脸十分自然地看向嫦嫦,宋轶也顺势看去,二人相视,各是一笑,嫦嫦微微点头,二人心有灵犀,算是互相有了交待。
随后,宋轶才对狄元芳说道:“舅妈要保护,但我要吩咐你们的是,届时有事,你们应当听从林大小姐的吩咐,听明白没有?”
“是!”
双狄齐齐应声,而就在这时候,宋轶却又用极快的语速对二人说道:“狄青你自己看好时局,若有万一,元芳你不用听别人的,以狄青命令为主!”
双狄微愣,狄青倒是反应迅速,当即大声回道:“徒儿谨记师父吩咐!”
狄元芳回神,也急忙说道:“表舅放心,我一定听话!”
说完,宋轶又再转向涂阿四,涂阿四快步走到宋轶面前,对宋轶说道:“宋轶大人,阿四也一定听宋轶大人的吩咐,好好待在这里!”
闻听此言,宋轶笑了两声,说道:“阿四,你就不用留下了,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现场。”
“好!”涂阿四开心地说道,“阿四听宋轶大人的!”
宋轶点点头,转看向撒尚可,说道:“撒壮士,你留在此我还放心一些,现场你也就不用去了,就让令公子陪我同行吧。”
撒尚可并无拒绝,回头对吴小磊说道:“小石头,你跟宋大人走一趟。”
吴小磊脸上虽有许多不乐意,但还是顺从地走了出来,等走到宋轶身旁时候,转头往回看向撒尚可,撒尚可慈祥一笑,说道:“放心吧,宋大人不是坏人,跟着他,别添什么乱就行。”
吴小磊点点头,转回头,却依旧是不情愿模样。
宋轶也不计较,再转而看向其他人,皱起眉头思忖之后,对狄元芳说道:“元芳,你把张秦明的绳也给解了,勘察现场我带他去。”
狄元芳照办,而狄青显然有些诧异,非但是他,张秦明自己也觉受宠若惊,问道:“怎么选的是我?”
宋轶耸耸肩:“大概是因为某没有心的法师第三部大结局了吧,纪念纪念第一部出现的你。”
张秦明只觉茫然,丝毫听不懂宋轶所言,但宋轶在进入甄园之后,早已有许多奇怪举动言语,此时也算见怪不怪,再加之狄元芳已经将绳索解开,张秦明也就站起身来,不再多疑惑,只是朝着自己的枪走了上去。
狄青当即拦在张秦明面前,张秦明停下脚步,问道:“我拿回自己的东西也不行啊?”
“不行!”狄青说道,“勘察现场无需带着兵器,等本案结束,我自会交还给你!”
张秦明转看向宋轶,宋轶的态度完全是认可狄青,张秦明无可奈何,叹一声气,只能对宋轶说道:“那行吧,我们走吧!”
“走吧。”宋轶也说一声,于是,以他为首,涂阿四、吴小磊、张秦明三人相随,四人便出迎客楼,往风燕亭而去。
虽皆在甄园之内,但从迎客楼到风燕亭,路程上却不少,宋轶破案心切,自然不会鹅行鸭步,虽不是脚下生风,但也大步流星,急急赶赶。
行到风燕亭,现场情况依旧,一滩血迹,一双拖尸留下的痕迹。
吴小磊对断案并无任何兴趣,随同前来只是听从撒尚可的吩咐,到了风燕亭之后,便随意一跃,翻到了风燕亭的上面,其后还十分自然地躺下,对着下面喊道:“你们查,我睡觉!”
对于吴小磊这般情况,涂阿四微微有些不悦,宋轶轻抚她的脑袋,说道:“算了,随他吧,我们查我们的。”
涂阿四点点头,蹲下身来,仔细研究地上血迹。
张秦明对案件也有兴趣,故而也留在风燕亭内查看现场,此时见涂阿四这般认真模样,忍不住对宋轶说道:“这小妮子叫什么?涂阿四对吧?名字挺有趣,人也挺有趣。没想到小小年纪,长得还不错,居然做了个跟尸体打交道的仵作。不过我听说,仵作这一行十分辛苦,尤其是女仵作。”
“天下百行,认真去做,哪有一行舒坦的?”涂阿四顺口回应,“况且女子从来不会不如男儿,我涂阿四就是要证明,你们男人可行之事,我们女人照样可行!”
“说得好!”张秦明轻轻鼓掌,随后便将手指在地上,那处并无血迹,倒是有拖拉痕迹,他便是指着这拖拉痕迹问道,“那同样是一具尸体,我们男人可以扛着,可以抱着,你们女人是不是只能拖着?”
听闻张秦明此话,涂阿四当即朝着地上痕迹看去,可她本是仵作,对于痕迹鉴定并不专长,一时之间顺着张秦明的思路,转头对宋轶略带讶异地说道:“宋轶大人,他说得有道理,这个痕迹的确是拖拉而形成,凶手好像……”
“没好像。”宋轶拦着涂阿四,说道,“我早看过这些痕迹,的确是拖拉无疑,但移尸过程中,并非只有女子才会选择拖拉。搬运尸体最方便,便是将尸体重的一侧托住,再慢慢转移到其他地方,一般来说是上半身。而方才他所为扛、抱,虽然也是搬运尸体之法,但成效却比拖拉要差许多,而且你结合我们在迎客楼中所分析,想要用到移尸机关,凶手在力气方面必定不小,至少也不会是一个文弱的女子。”
涂阿四听闻,认真地点点头:“宋轶大人说得有道理!”
而这时,张秦明却捂着嘴笑了出来。
见张秦明在笑,涂阿四撅起嘴不开心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张秦明连连摆手,说道,“我就是笑我刚刚的无知,绝对不是因为逗你玩而觉得好笑。哈哈!”
涂阿四哼一声,冷冷地说道:“你现在大可以笑,我就等将来有一日,你落到我的手里!”
落到一个仵作手里,那不就是死了?
张秦明突然止住笑声,再看涂阿四时候,眼前忽然不再是那个看似天真无邪的纯真小女孩,而是一个面对尸体,照样能谈笑风生,且毫无半点畏惧之心的仵作。眼前的涂阿四手中没有刀,但在张秦明的想象中,那柄锋利无匹的刀已经放在了尸体的肚子上,而尸体的脸,正是他自己的脸!
想象到此,张秦明忽然一个哆嗦,全身尽是不寒而栗之感,他急忙摇摇头,将想象散去,干咳两声,说道:“不跟你开玩笑了,认真搜查!”
话音落下,便当真严肃认真起来,涂阿四自然也继续投入工作。
只可惜,即便宋轶、涂阿四、张秦明三人再如何认真,风燕亭内线索依旧如此寥寥,所能得出结论便是,凶手是趁着死者昏迷之后一刀毙命,其后不多久,便将尸体搬运出了风燕亭,所去自然是藏燕居内,再利用移尸机关成功移尸,而后,这些沿路的线索几乎已经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却偏偏将风燕亭内明显血迹留下。
“所以这就奇怪了!”张秦明摇着头说道,“凶手移尸,我们可以考虑成为了嫁祸给潘大厨,而清理移尸的路径同样也可以如此认为,但为什么第一现场却没有清理?这不反而就是在告诉我们这些明确的线索吗?”
张秦明所问所看皆是宋轶,宋轶此时对着现场依旧不甘心轻易放过,听见张秦明的提问,一时来不及回答,却反而听见了涂阿四认可的话。
“嗯嗯!阿四也觉得奇怪。”涂阿四说道,“凶手既然想要将杀人移尸嫁祸给潘玉楼,为何又在使用了潘玉楼的机关之后,却将机关的工具藏匿起来?藏匿工具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掩盖真相吗?啊!对了!莫非是乔神医误以为是潘玉楼,因此……啊,不对,乔神医应当不知道这些工具所藏之处才对。”
“是的。”宋轶说道,“而且乔不死与戚九妹之后一直躲在北门外竹林中,理当也没将工具藏起的时间,所以工具应当也是凶手自己所藏。”
涂阿四点点头。
一旁张秦明皱着眉头,在如何也找不出更多线索之下,他挠了挠鼻子,向宋轶问道:“宋大人,你说,我们要不要先把移尸工具给找出来?”
宋轶点点头,说道:“我们先根据潘玉楼所说供词,在原来放着的地方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吧。”
“不用找。”吴小磊忽然从亭子上跳下来,走到假山旁边一阵摸索,在宋轶开始生出疑惑之时,居然摸出来一个暗格!而这暗格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个,藏弩。”吴小磊说道,言简意赅,此处正是潘玉楼自己供出,用来放托尸体的布,以及强弩之处,而其实风燕亭四周,也还应当藏着一条极长的绳索。
原本藏物之所皆已空空荡荡,工具所藏一时也无从下手,但就在此时,张秦明却开口说道:“宋大人,其实我是这样认为的,你听听看,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
宋轶微微皱眉,说道:“但说无妨!”
张秦明说道:“其实这些东西要藏起来并不容易,尤其是我们在搜查的时候,大家基本上算是上天入地了,尤其是你的那个徒弟狄青,说起来我的枪甚至都还……”
“枪的事稍后再说。”宋轶打断了张秦明,提醒道,“眼下工具所藏之所更重要些。”
“哦哦,说岔了。”张秦明尴尬地笑一声,继续说道,“我是在想,既然竹竿其实就被藏在它原本所在位置的附近……桥上桥下,而且就在桥下的淤泥里,也算是附近吧?所以我觉得,会不会其他的那些工具,其实也被藏在附近,而且……或许就和竹竿一样,藏在了藏心湖下面!”
宋轶眉头紧紧皱起,其实在张秦明话未说完之前,宋轶便已知其意,等话说完,也不由得站起身来,走到风燕亭的美人靠前,往湖面看了一眼。
此时无风,湖面平如明镜,安然而无荡漾,湖水并不清澈,故而不可见其底。
宋轶知道,这不是深不可测的一湖水,但在其下,或许还真如张秦明所言,藏着一些东西。
“我下去看看。”宋轶说话时候,便将自己新换好的外衣脱去交给涂阿四,随后看了吴小磊与张秦明一眼,虽不放心,但终究还是一跃跳入湖中。
宋轶进水,全身猛地往下一沉,在水中睁开眼睛努力观瞧,水面虽然浑浊,但水下其实十分清晰,而也只一眼之间,果然让宋轶看见,有半截弩屁股插在湖底淤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