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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议会在大主教辛克马尔的主持下顺利结束,所有参与会议的枢机教士,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会议室、走出大教堂。
在会场上,所有人审时度势地同意辛克马尔的极端方案,如今到了该离开落实的时候,诸枢机站在空旷场合,或是直接站在大教堂外的广场,他们闭上眼睛将面部对向太阳,不知自己的举措是否真的正确。
虽说枢机们还没有纷纷跨越心里拿到坎儿,广大下级教士都已经在大主教的鼓动下开始行动起来。
就在当天下午,一则匪夷所思的消息传遍整个兰斯城,惊得全城百姓目瞪口呆。
在短暂震惊后,那些回家翻箱倒柜搜罗了银币的民众,他们注视着教士们的举措,想不到关闭的大教堂、修道院再一次开门,尤其是那最尊贵、最庞大的圣母大教堂,也首次在非节日的日子里,宣布对所有平民开放。
那可是最神圣的圣母堂,也是整个帝国第一座圣母堂!那屹立在绚丽大厅核心位置的彩塑圣母像,厚重石膏内的确包裹着玛利亚的圣遗物,哪怕只要能亲手触碰一下塑像,估计此生的罪孽都要削减十之八九。
圣母是集合各种女神的存在,备孕乃至正怀孕的妇女,也乐于站在圣母像前祷告,以求自己的孩子平安降生。
那些上年纪的人,渴望得到圣母祝福延年益寿。
父母希望带着孩子觐见圣母像,渴望子嗣得到嘱咐,能够安然成长。
兰斯城内最为人熟知的圣遗物当属那一尊圣母像,?也是肉眼可见的巨大圣物,只是过去能瞻仰?伟大存在的只有城内的显贵。
圣母像在城内富户显贵眼里已经祛魅,?是圣物不假,可并没有神圣到需要贡献必胜财富的地位。
正所谓总是藏着掖着,?平民心中的地位是另一个极端,的确有人打算贡献全家浮财,以求圣母祝福,确保整个家族的灵魂前往天堂。
于是,兰斯大教堂的宣礼庭在大主教的旨意下突然成了风景游览区,兰斯圣母大教堂成了香火旺盛的娘娘庙。
任何平民皆可进入大教堂拜见圣母像,作为代价,自然是一磅银币的进门费。
男人交了钱后,即可带上妻儿进入,他们必须全家脱掉鞋子,在大门口擦干净双脚,才能径直走到圣像前。
擦脚也有讲究,一只铜盆倒入清水,按照教士的说法,水里倒入了一些圣油,意味着一盆水已经不是一般的水,它得到神圣祝福,平民总是污秽的双脚现在也洁净了。
当交了钱的一家人战战兢兢地走近圣母像,顷刻间那缴纳的一磅银币巨款已经无所谓,全家人跪下来,双手合实向彩绘圣像祈祷,然后在监督教士的提醒下,祈祷仪式结束,一家人高高兴兴离场。
如果全家人还想得到进一步服务,那就按照人头缴纳十枚银币,即可直接触摸着圣像祈祷。现在支付这一笔钱后,祈祷效果一定会更好。
当真的有家庭听到教士的宣传,他们壮着胆子带上钱财走近大教堂。到了当天下午,城市广场已经人满为患,同时消息也被兴高采烈的民众,乃至就是有意出城宣传的教士所传播,一批村庄富裕户稍稍观望一下,就果断带着
钱财拖家带口进城。
城外的法兰克人村庄自然有一些富户,他们是富农,磨坊主、裁缝,相比平民,这些人靠着家族世代积累而积攒一笔财富,自然演化成了本村的收租地主。又因为兰斯教堂收租一事定义为“有罪的高利贷”,将行为做了一定
限制后,富农家庭也就开发出来一些工匠伙计。
他们有着对修道院、教堂进行大量捐献的资本,而这种捐赠本身也是事实的献媚,毕竟大笔钱财以“捐献”的方式送到圣库,教士们总不至于再对富户的收租行为指手画脚了。可他们再有钱,总是从事着肮脏的收租行为,有罪
的灵魂不配进入圣母堂,只配进入次一级的修道院。
教士传达新的规定,心明眼亮的富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大教堂破天荒的开发一系列的项目的本质,就是前几天来来往往的贵族将大教堂当做大肥羊,一群贵族上下其手将羊毛割干净了。
大教堂就是缺钱得厉害,逼得大主教也不得不采取极端方式筹钱。
既然事情的本质是大主教缺钱,自己真的捐赠大笔钱财不就是解了大教堂燃眉之急?那么,大教堂未来一定要给予自己的家族更多便利。
城外的富裕户纷纷开始坐上马车进城,他们所带的绝非一磅银币。既然大教堂开发了各种“神圣项目”,家族一定要把所有项目体验一遍,至于需要支付巨额资金,一切都不是问题。
于是乎,有的法兰克人家族竞筹集了超过三十磅银币,然后拖家带口三四十人集体进城。那些差一点的富裕户至少?了十磅银币,另外还带了一些银制的器物、首饰,渴望充当货币使用。
当城外富户陆续抵达,城市广场一片恢弘景象,热闹程度比一周前才正式结束的圣母升天瞻礼大弥撒还要热闹十倍百倍。
大弥撒终究是教士们主持的大仪式,这一次活动还没有特别的名字,也不知是教堂的临时活动还是永久的,越聚越多的人们诞生了集体意识,他们将所有的顾虑抛诸脑后,手握钱财的民众眼巴巴看着前面的人,将沉甸甸银币
倒进教士公开摆放的天平,银币与砝码等重,以圣水洗过脚的一家人就癫笑着冲进教堂,过了一阵子,那一家人还以更幸福的笑容快乐离开。
恰恰因为全教堂的教士都出动了,衣着黑袍的他们组成人墙,墙再拼成通道。
民众再是拥挤,到底还没有疯狂到冲击教士。
城市广场从未有这般热闹,同时,大主教辛克马尔本来觉得财富已经高度集中在大教堂与诸多修道院的圣库内,民间理应没有太多财富,可是看到傍晚时分热情不减的民众………………
“呵,我是彻底低估了你们的财力。我还奋进心思去其他修道院筹钱干什么?明明你们是非常富裕的。”
因为就算民间贸易市场早就很活跃,教士们不便于公然市侩地谈论金钱与贸易,也禁止居民在城内摆开场公然贸易。教士们办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城外总是会出现一些“麻雀集市”,集市总在罗马古道附近出现,
尤其是连接苏瓦松和兰斯的北线道路,人口很多的兰斯平原的大批手工制品,靠着这条线路运抵苏瓦松、圣康坦,西北方向的金银也就缓慢地流入兰斯。
靠着地域之便,法兰克人更乐意住在城市的西北方和北方,那边也是村庄富裕户最多的所在,恰恰也没有遭遇罗斯军队偷袭,更未遭遇化身匪徒的难民群的打击。
辛克马尔想跑脑袋都想不到,仅仅是无限制开放圣母堂就足够吸纳一笔巨款。他站在高高石阶上,感觉门口举着的居民已经超过两千人,哪怕其中只有五分之一者带着钱财,仅仅支付的“进门费”就有四百磅。
计算圣库赏存的资金,以及要求各修道院支援的资金,献给罗斯王的一万磅银币的贡品本身就只差两千磅银币的缺口。
“他们先给我四百到五百磅的银币,明日早晨有偿赦免进行,说不定一天时间资金缺口就补上了。好啊,临时活动可以稳固下来,我还能再开发一些廉价的小项目。”目睹热闹的人群陷入思考的辛克马尔,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
行为就是彻头彻尾的亵渎。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犯了七大罪的贪婪之罪,可是...………
他看着正给信众洗脚的教士,不由得划起十字,心中默念:“主啊!请宽恕我。那些野蛮人是连国王都无法击败的魔鬼,只要我们筹够了钱,就可以将那些坏人劝走。我绝不是贪婪之人,因为一旦我拿不出钱财,野蛮人就要
袭击所有村庄,会有超过十万人罹难,兰斯会毁灭,圣母堂的圣遗物也会被野蛮人夺走。我保证,今日与以后筹集到的钱财,都将放入圣库,它们的确是引诱人贪婪堕落之物,它们将被融化成一尊尊圣器、圣器永远留在大教堂
内,这样,民众也不会再因争夺金钱变得堕落了......”
辛克马尔想到一些洗白自身行为的歪理,在担任枢机教士时就专著管理财政的他,在理财方面的确优于兰斯所有的枢机。兰斯正濒临毁灭,新国王已经靠不住,完全知晓内情的诸枢机发现,真正能力挽狂澜者,居然的确就是
大主教辛克马尔。
殊不知,他们赞誉的大主教,其思想已经变得极为超前了。
口子已经打开,剩下的就是考验大主教在敛财方面的想象力。
这个时代,本来并不昂贵的莎草纸制作,因材料产区的埃及地区将对外一切贸易故意提高价码,加之柏柏尔人海盗(巴巴里海盗雏形)的活动,使得航海商贸变得更具危险性。
运抵意大利地区的北非物产减少,又因为法兰克帝国十余年内战对商业活动的摧残,莎草纸比起十多年前,其价格已经涨了很多。
辛克马尔已经想到了“赎罪券”的可能性,只因他看到民众如此热情,估计到明日开启“有偿赦免”后,自己怕是说话说得喉咙沙哑,既然最终结果是信众付钱,自己宣布对方被宽恕,不如绕过倾听与口述过程,直接一手拿钱一
手给一份“已赦免”凭证。
在木片上写“已赦免”显得大教堂不高贵,写在羊皮纸上,大教堂反而要付出很大成本。莎草纸本该是适中的载体,再者它不耐潮湿,购买纸质“已赦免”凭证的信徒,数年后看到自然损坏的凭证就只能购买新的,以换来最近几
年新犯罪行的赦免。
要赦免当众骂人和赦免背地诅咒,信众所要支付的钱当然不同。若是盗窃、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就需要更多钱赦免了。至于谋杀等极端案件......辛克马尔已经拉到很低的底线在这一问题上还是戛然而止????犯人按照《萨利
克》法绞刑处死。
既然“有偿赦免”分等级,谁来对民众忏悔进行赦免也分等级,综合下来付费资金一定不同。
那些普通民众拿不出太多钱财,可他们在平日里犯的罪行多是和同村人斗嘴,至多打上一架。犯罪者和受害者多半也不会互相报复,他们不向村庄教士反应情况,教士也没时间去制裁。就是村民在聆听教士讲经后,总会忏悔
于自己曾犯罪,女人总是脸皮薄,有了罪行会在礼拜日向村庄教士忏悔,那些农夫总是脸皮厚,长期不忏悔而内心惴惴不安也不好。
卖给脸皮薄的农夫一张“赎罪券”,得到大教堂方面的盖章,那可比乡村教士的口述赦免更好用,价格方面当然不能定得太高。
按照这一思路,辛克马尔已经估计出了多个规格、等级不一的“赎罪券”,至于以怎样的载体制作,大不了真的使用昂贵的羊皮纸。“此事,我可以安排河畔的皮革厂村的村民办事。”
其实到了这一步,辛克马尔还不知道,在逃跑的教士埃本的带路下,整个皮革厂村都已经叛逃,且马恩河的南岸村庄也都选择叛逃。
直到当天夜幕降临,教士们不得不在城市广场点燃篝火照明,聚集不减的民众仿佛忘记了饥饿,他们高举着满是银币的口袋嚷嚷着拜见。
不得以之下教士们索性也不再睡觉,他们不能辜负民众的热忱,实则也是不能辜负即将到手的金钱。
夜深,枢机们已经为收获的银币看呆了眼,简单承重后,所有银币已经堆砌到了惊人的三百磅。
直到后半夜,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教士,终于开始迎接一批重量级的“客人”,目睹他们携带巨额资金,困得正小睡的辛克马尔也被唤醒。
只见那些访客拖家带口而来,出手极为阔绰,一户人家出手胜过城内十户,再稍稍询问一下,才知晓来者都是城外村庄的富户,不是大地主就是磨坊主。要仔细调查这些人的情况非常简单,辛克马尔急令教士拿出文档,他翻
开厚重的羊皮书,按照当事人的自称,很容易找到对应家庭的名号。
城外的村庄有哪些富裕户?家族名字自然被大教堂统计得清清楚楚,只因这些人主要靠着收租与贸易,所有行为都可悲定义为“可耻的高利贷”,家族频繁捐赠财富从而换来大教堂的绥靖。
其实,带着巨额钱财而来的富户家主,还是第一次看到贵不可言的大主教亲自翻阅一本不可思议的册子,这时才惊讶地意识到家族很早就被大教堂盯上了。他们之所以是富户,正因为头脑活跃,既然家族早被盯上,现在捐
赠一笔巨款,大主教定会浓墨重彩地标注。反倒是家族若长时间不捐赠,大教堂可就要按着名单找茬了。
十磅、二十磅,最多者给了四十二磅,一些看着衣着很体面的村妇还摘下了银饰扔到天平里,为全家人的捐赠再填一份重量。对于这种“极端虔诚”的信众,欣喜的辛克马尔忘记了疲惫,他特别许可当事家族不分老幼集体进入
烛光恢弘宣礼堂,可以做的不再局限于触摸圣母像,可以搂抱、献吻,甚至于默许手欠者用指甲盖扣掉一点圣母像的石膏。
石膏这种便宜物以后再到圣母像即可,原本惨白的塑像就要定期补石膏,最后涂上颜料,只要不涉及核心的圣遗物,信众就是扣掉小拇指大小的碎块也可以。毕竟他们真的拿出了一大笔真金白银!
只要再来一些村外富裕户,大教堂的资金缺口一天一夜即可补足,不过各村一般只有一家真正的富户,辛克马尔实在不能奢求存在很多富人。
他将目光看向新的天明,他决定再睡一阵子,等到上午时分开启有偿赦免,身为大主教的自己亲自坐镇大教堂,他给自己定的收费标准是一人次两磅,主打的正是大主教可以赦免一切罪行(有恶性犯罪者不可能活着参与活
动),而次一级的枢机们,就在城内的其他几座修道院坐镇,一人次收费一磅银币,能赦免的也就是轻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