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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处,这位冬雪堂的副堂主已飞身扑上,直奔广场当中的方余恨而来。
方余恨重伤之际,本就没有打算抵抗,干脆闭上双眼。不料只听耳边劲风声响,赵副堂主竟从他身旁掠过,一掌拍向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丧彪。
丧彪全无防备,下意识地抬手格挡,顿时便被赵副堂主这一掌给震飞了出去。
然而赵副堂主却是勃然大怒,冲着丧彪怒喝道:“夏风堂方余,事到如今,你还想跑?冬雪堂教众听令,所有人通通跟我来,今夜无论如何也不能跑了这小子!”
好在丧彪的反应倒也不慢,知道本堂的副堂主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自己误认成方余恨?这位赵副堂主之所以如此行事,分明是故意装作认错了人,有心要放方余恨一马。
想到这里,丧彪不敢耽搁,立刻展开轻功,一路往广场外飞奔而去。而赵副堂主则是率领麾下教众全力追赶,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变故来的突然,也去的突然。待到方余恨回过神来的时候,空荡荡广场之中,便只剩下自己和萍姑娘、阿玲,还有一个重伤倒地的小帅。
不等方余恨说话,阿玲也看懂了赵副堂主的举止,急忙上前向他说道:“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既然决意要走,那还不趁此机会赶紧下山?”
说罢,她又向一旁萍姑娘说道:“他从小性子就倔,往后便要由你照顾他了,尽量……尽量多顺着他些。”
萍姑娘历经连番剧变,也是摸不着头脑。再听到阿玲这话,更不知自己应当如何作答。
方余恨不禁望向早已烧成灰烬的那棵血木,又望向不远处痛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小帅,说道:“那小帅他……他……”
阿玲见他坐着不动,心中愈发焦急,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他的。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随后她又催促萍姑娘,说道:“你是天界的人,驻守六关的教众应该不会为难于你。趁着天界还没有察觉,你赶紧带他一起下山啊!”
比起身受重伤、心神紊乱的方余恨,此时的萍姑娘自然要清醒许多。她心知阿玲所言不差,当下也不耽搁,急忙搀扶起地上的方余恨,然后向阿玲问道:“那……那你们呢?”
只见阿玲淡淡一笑,目光却是落在方余恨身上,说道:“我们几个原以为自己有一个家,谁知那却不是我们的家,然后便来了这里。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又没有什么本事,如今能有春花堂这么一处栖身之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对于阿玲的这一番感慨,萍姑娘却是感同身受,心中不免微微一痛。她便不再多问,只是说道:“那你们自己小心。”然后便扶起方余恨往下山那条道路而去。
方余恨虽是重伤在身,但有【三脉七轮】的灵体流转,此时也渐渐恢复了神智。他知道自己方才当众击杀了冬雪堂的下一任祭师,不但是有叛教之名,而且是有了叛教之实,已然无法回头。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开此地,冬雪堂的那位赵副堂主也网开一面,留给了自己一线生机,再加上丧彪、小帅和阿玲三人的拼死相助,本已打算束手待毙的方余恨,心中又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
当下他便跟着萍姑娘的步伐艰难前行,只是回首望向留在原地的阿玲和小帅,再想起这些年来四人之间种种,终究难舍难分。方余恨忍不住叮嘱道:“天界圣女若是要找你们的麻烦,便替我转告于她,我自己的家仇,我自己自然会查……她要是敢迁怒你们,哪怕是动你们一根头发,天上地下,不是她死便是我死!”
阿玲只是含笑不答,目送他们两人渐行渐远。直到方余恨和萍姑娘踏着今夜的星月消失于黑夜深处,她眼中才有泪水静静流落。
对于他们几人之间的这份情义,萍姑娘也不禁心有感触,边走边向方余恨说道:“你能有这些朋友……真好。”
方余恨哽咽道:“他们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亲人,家人!”
他这句话牵动心中苦楚,口鼻中又有鲜血涌出,双腿也随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萍姑娘急忙用力将他扶稳,说道:“你伤成这样,先别说话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尽快下山,找个大夫替你医治才是。”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天界那枚翡翠令牌,喃喃说道:“但愿驻守六关的教众并未得到天界号令,还能认我这块通行令牌……”
不料她话刚出口,便听一个爽朗的老者声音笑道:“没用的!所谓地界,便是指这神寂山上的四堂六关。如今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四堂都已得到天界号令,驻守六关的教众当然也不例外。姑娘手里的这枚的令牌,至少在天亮之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听到这话,两人举目一看,才发现前方的山道之上,分明已有两人盘膝坐在当中,就此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其中当先一人是个年逾半百的高大老者,一脸轻松自在,正是夏风堂的傅正堂主;后面一人则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正是夏风堂的郑副堂主。
眼见本堂的两位堂主同时现身于此,自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方余恨只能停下脚步,问道:“你们也要抓我回去?”
对于他的这一问,傅堂主不禁“嘿”了一声,反问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此番乃是天界传下的号令,让你不可踏出地界半步。你是我夏风堂门下教众,我这个当堂主又岂能坐视不理?”
说罢,他长叹一声,摇头说道:“赶紧回去罢!我身后这六道关卡,你们两人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过去的。就算你真能下得了神寂山,也未必出得了长夜谷;就算你真能出得了长夜谷,在这南疆境内,大越国中,你也休想逃得过本教的搜捕!”
方余恨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但是事已至此,无论是自己这个叛教而逃的夏风堂教众,还是心甘情愿跟着自己叛逃的萍姑娘,都已经没有回头之路。
他只能轻轻推开搀扶自己的萍姑娘,尝试着运转体内真气,向拦在道路当中的傅、郑两位堂主说道:“两位向来待我不薄,我原该知恩图报才是,不想今夜却替夏风堂闯下如此大祸,实是心中惭愧……只是今夜事已至此,属下别无选择,只能斗胆向两位堂主讨教。就算闯不过两位堂主这一关,至少也是尽力而为了!”
听到这话,坐在后面的郑副堂主顿时脸色一沉,起身怒道:“大胆!”随即便准备上前迎战。
谁知傅堂主却扭头瞪了他一眼,喝止道:“你要做什么?不是……你今夜跟着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跟着我来的?”
郑副堂主被他问得一愣,不解地说道:“不是……不是堂主您让我……”
傅堂主径直打断他的话,说道:“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要罔顾天界号令私自下山。我这个当堂主的来这里劝他迷途知返,免得错上加错,有我一人便已足够。就算实在劝不住他,莫非他能闯过下山路上的那六道关卡不成?你跟着我来做什么?”
郑副堂主越听越糊涂,竟被自己这位顶头上司问得哑口无言。只听傅堂主继续说道:“你这个当副堂主的,与其跟着我来这里,倒不如去守着夏风堂后面的那处瀑布。要知道当日地界四堂排查奸细,那个山萝吴氏出身的胡老九,险些便是顺着那条瀑布逃去了山下的人界。这小子和那胡老九交情不浅,说不定也知道那一条逃生之路。”
郑副堂主顿时一惊,说道:“是……我这便去!”
然而傅堂主却再次将他喝止,说道:“你现在才去,未免太晚了!既然来都来了,便随我一起再劝一劝这小子。但愿堂里的其他教众不似你这般愚蠢,已经有人守住了那条瀑布。”
听到这里,就算这位郑副堂主再如何愚蠢,也能听懂自家这位正堂主的意思,顿时愕然当场。
方余恨自然也听明白了,知道傅堂主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要告诉自己绝无可能闯过下山路上的那六道关卡。倘若自己坚持要走,唯一的生路,便只有那一夜胡老九拉着自己去喝酒道别的那处位于悬崖旁的瀑布。
按照胡老九当时的说法,夏风堂后面的那条瀑布,乃是直通人界食坊外的那片水潭。若是能够顺着那条瀑布下山,只要最后能掉落进山下的水潭之中,应该便有两三成的生机。
而这两三成的生机虽然不高,但是相比起来,此刻已是重伤垂危的自己若是硬闯地界六关,显然是半成生机都没有。
想到这里,方余恨才知道这位傅堂主竟是和冬雪堂的赵副堂主存了同样的心思,分明打算放自己一马,甚至是要帮自己一把。
他心中感激,忍不住说道:“傅堂主,郑堂主,两位的恩德……”
傅堂主不等他把话说完,已板起脸来训斥道:“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在这里磨叽什么?你自己算算,这两年来在你我夏风堂里闯了多少祸事,又欠了我多少人情?终有一日,这些人情我定会连本带利收回,让你一并归还于我!”
听到傅堂主这么说,方余恨也懂得大恩不言谢的道理,只能将双手交叉于胸前,按照夜神殿的规矩,向对面这两位堂主行了个礼,然后招呼起萍姑娘,一同往夏风堂的方向而去。
直到两人去得远了,这边的郑副堂主才忍不住向傅堂主请教缘由,不明白为什么要违抗天界的号令,放这小子一马。
只听傅堂主笑道:“你也知道是天界的号令,自然是天界与这小子之间的瓜葛,我们夏风堂去搅和什么?像这种事情,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够在台面上应付交差,也便够了。”
顿了一顿,他又长叹一声,有些不舍地说道:“这小子习武天赋极高,此番前去参加那【龙城演武】,更是抢了冬雪堂的风头,拿了个第一名回来,无疑让我夏风堂上下扬眉吐气,可谓前所未有之喜事。况且这小子人也不错,年轻人么,总是难免遇上麻烦,是要趁机踩他一脚,还是顺手拉他一把,对我们这些过来人而言,不过只在一念之间,但往往却已足够改变他往后的一生了……”
而方余恨和萍姑娘一路赶往夏风堂方向,沿途别说是遇到阻拦,就连夏风堂的教众也不曾撞见一个,自然是那位傅堂主早已安排妥当。
随后他们绕到夏风堂后面,取当中一条小路来到悬崖边上。只见星月映照下,几条泛起银色光辉的山涧在此处汇聚成一道瀑布,纷纷落向深不见底的悬崖,依稀有阵阵轰鸣从山下传来,正是方余恨当夜和那个胡老九喝酒道别之地。
但此时的瀑布旁边,却有一个黑袍白发的老者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旁不停摆弄,口中喃喃自语。方余恨定睛一看,不禁脱口招呼道:“李老师?”
原来这个老者正是夏风堂中昔日传授众人武技的那位李宗简李老师,不但是方余恨的熟人,就连萍姑娘也认识这个曾经来替方余恨请过假的夏风堂老者。听到方余恨的招呼,李老师下意识地回过头来,但目光只是在他们两人身上一转,立刻挪去了别处张望,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叫我?”
方余恨和萍姑娘见他这般反应,都是大惑不解,只得上前去看。只见李老师手中正在摆弄的,分明是一根手臂粗细的麻绳,一头牢牢系在他身旁的这块巨岩上面,另一头则是顺着瀑布垂落向了悬崖下方。
只听李老师兀自嘀咕道:“怪事!怪事!到底是谁在这里绑了一条绳索?难道……难道是有人想从这里偷偷溜下山去不成?”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又望了望头顶上方的星月,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眼下夜色已深,我这老眼昏花,多有不便。待到明日一早,我再来毁了这条绳索,免得当真有人从这里偷溜下山。”
说完这一番话,李老师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此扬长而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方余恨和萍姑娘,仿佛全然不知他们两人的存在。
对此方余恨心中再生感激,只觉眼眶里似乎又有些湿润。可想而知,如今有了这么一条绳索,要想沿着瀑布从地界下到人界,平安落入悬崖下面的那处水潭,对于身负轻功的自己而言,就算不是十拿九稳,至少也能有七八成把握。
只是如今的自己先是在那极乐神域之中元气大损,而后又硬挨了夜廿九的三掌一脚,全靠体内阴阳融合的内力浑厚,这才一口气强撑至此。就算是有这条绳索相助,想要施展轻松顺利下山,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有一个不会武技的萍姑娘,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还是一个累赘。
萍姑娘也知道眼前的难处,当即说道:“你别管我了,你自己先逃出去再说。毕竟天界要抓的只有你,不会为难我的。”
但方余恨却再是清楚不过,倘若自己孤身离去,天界那位圣女或许不会为难丧彪、阿玲和小帅等人,但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萍姑娘这个自己喜欢的侍女。当下他便运功调息半晌,随即解下自己的腰带,说道:“我来背你,然后把我们两个绑在一起……要是一不小心掉了下去,那就一起死……你怕不怕?”
萍姑娘听他说的坚决,顿时心意一决,说道:“好,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方余恨便不再多言,躬下身子让萍姑娘爬到自己背上,然后用腰带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接着他深吸一口长气,确保自身【三脉七轮】的功法通透,然后便抓紧这条绳索,踏着悬崖边凹凸的岩石,一步一步往悬崖下方倒退而下。
若是换作平日里未曾受伤的方余恨,此举自是轻而易举。但此时身受重伤的他本就浑身剧痛,而且还背了一个人,难免吃力不小。只觉每往悬崖下方后退一步,都是凶险万分,一旦当中有一步踏空,又或者是没能抓紧绳索,顷刻之间两人便会掉落崖底,就此摔成肉酱。
方余恨只能强行打起精神,似这般一路下到约莫二十多丈高度,垂落的绳索便已是在飞溅的瀑布当中。不但脚下岩壁变得无比湿滑,更有汹涌的水流当头冲刷,好几次都让他呼吸不畅,全靠咬牙硬抗,这才没让自己昏厥过去。至于他背上的萍姑娘,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自己弄出动静,惊扰到了方余恨。
如此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两人已是完全身在瀑布当中,四下全是湍急的水流,耳中尽是瀑布的轰鸣。方余恨只觉手脚上的气力越来越弱,分明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无力支撑。百忙中他低头往下一看,好在却已经能够看见长夜谷中人界食坊前的那一片水潭,而且离水面只剩下十多丈高低,这才松下一口大气。
不料伴随着他神智的这一松懈,脚下也随之一滑,当场踏了个空。慌乱中方余恨无力握紧绳索,顿时便被麻绳磨破双掌,两人也随之往下掉落。
危机关头,方余恨只能在半空中手脚并用,拼死去抓这条绳索,以此来止住两人的下落之势。但那绳索被水浸透,他周身的力道又已耗尽,虽然因此稍稍减缓了下坠之势,但终于还是在离水面尚有六七丈高的地方彻底失手,就此往下方的潭水中坠落。
而在瀑布下面的水潭当中,分明还有几块探出水面的岩石。眼见两人照此落下,自己背后的萍姑娘势必首当其冲,径直撞上水里的岩石。方余恨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半空中及时转了个身,将背上的萍姑娘换去了上面,自己则是以胸腹撞向水潭中的一块岩石。
随后便听一声闷响,方余恨右边胸腹重重撞上岩石,本就已经被夜廿九打断了两根肋骨的右胸,又因此连断数根肋骨,当场便令他口中鲜血狂涌,眼前也就此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好在这一撞之下,两人顺势滚落进了潭水,也便捡回了一条性命。萍姑娘急忙在水中解开捆住两人的腰带,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晕死过去的方余恨拖到岸上,尝试了各种救治之法,这才让方余恨悠悠醒来。
看到眼前泣不成声的萍姑娘,方余恨心知两人已是大难不死,便强忍周身伤痛,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问道:“你……你哭什么?这不是一起……一起活下来了么?”
听到这话,萍姑娘却愈发止不住眼泪,摇头说道:“你方才为什么那么傻?就像……就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天界的那一次……你也是情愿自己摔伤,也要……也要护着我……”
方余恨定了定神,这才记起萍姑娘说的天界云雾里两人的那一次失足摔倒。他便伸手握紧萍姑娘的手,说道:“我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你却愿意跟我一起走……就算是死,我也会护你周全……不管是方才还是以前,以后也是一样……”
萍姑娘心中又喜又痛,又哭又笑说道:“呸呸呸!你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已经平安下了神寂山,往后我们两个都会活得好好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方余恨,他急忙尝试着调动体内真气,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说道:“是……我们还要尽快离开此地……前面便是人界食坊,食坊里的邓坊主,是我最信任的师长……但愿她此时还留在食坊里没走……只要能找到邓坊主,她一定有办法送我们离开长夜谷……”
当下两人便稍作休整,依然是由萍姑娘搀扶起方余恨,艰难地迈步前行,往位于水潭旁边的食坊一步步走去。
只可惜眼看那人界食坊就在前方,突然之间,今夜原本明亮皎洁的星月之光,却无端笼罩上了一片血红之色。
漫天的血红之中,一道红色的人影缓缓从天而降,手里还撑着一柄红伞,就这么徐徐飘落,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只见来人肌肤白皙,黑发披散,坚挺而又柔弱的面部轮廓,竟分不清他是男是女。而他那一双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眼睛,则是静静望向他们两人,自嘴角处浮现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一时间,那个几乎都已经要被方余恨遗忘的名号,又再一次浮上他的心间:
“血满红河,百花乱舞;长夜深处,人界有主。”
就连身旁的萍姑娘也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也曾经在晋升地界的神殿选拔之上,见过眼前这个手持红伞的红衣人,正是夜神殿天、地、人三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位人界总管洛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