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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被查的消息,几乎转瞬就传遍了整座皇城。
这倒不是北连墨有意为之,其一是因为,宋世仁堂堂丞相,位高权重。
其二,是这位丞相大人在百姓心中的印象还不错,所以疑惑加上惊讶,看热闹的差不多将丞相府围了起来。
“你们还不知道吧,”人群中有出声的,“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听说啊,这丞相收受贿赂,跟人吞了救灾的银子。”
“别瞎说,那丞相不是前几天还处理了此事,连犯人都抓到了。”
“哎,我怎么是瞎说,你看看你看看,这要是处理好了,那皇上为什么要搜府啊?”
这倒也是,那人沉默,皇帝的命令来的又急又快,谁也不知道这位丞相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如何惹怒了皇帝。
清平王府中,北连墨挥退暗卫,继续专心致志的跟姚芊芊下棋。
“怎么了?”
见他似乎神情有异,姚芊芊不禁担忧,现在最怕的就是北连墨一开口说,出事了。
“没什么,”幸而清平王只是随意的笑笑,说道,“父皇命人搜了丞相府,方廉的事要藏不住了。”
姚芊芊蹙眉,不明白搜丞相府又能如何,那位丞相大人一向是有清正廉明的好名声,感觉那副严肃忠诚的模样,也不像是会收受贿赂的人啊。
这能搜出什么来?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北连墨在棋盘上点了点。
“很多事,不是自己不做,那边能置身事外的,麻烦这种东西,正是你想都想不到的时候,悄然而至的。”
姚芊芊好奇的看他,这样说来是宋世仁有麻烦了?
但他身份尊贵,能让他惹上麻烦的,现如今除了方廉这个好学生之外,似乎也没有旁人了。
“但凡搜查,无非是要找些罪证,方廉这件事的罪证,最有利的便是那笔私吞的官银了。”
姚芊芊问,“有可能会在丞相府吗?我总觉得宋丞相不会收。”
北连墨挑眉,说宋世仁当然不会收,但是他不收,不代表这东西就进不去相府。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这边的护城军已经从相府的后院里,挖出了几箱官银,上面是官家烙印,根本做不了假。
围观的百姓发出一连串唏嘘,说这丞相大人看着公正廉洁,实际竟然在背地里做出这种事,如今证据确凿,真真是抵赖不得了。
姚芊芊拖着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宋世仁被皇帝怀疑调查后,并没有觉得很高兴。
“我们这样,应该不算故意陷害吧?”
她不放心的问,“若那位丞相大人当真廉洁,这样的好官不多见,咱们……”
“想什么呢,”北连墨敲敲她的小脑袋,“若真是贤臣我也舍不得,只是,他能不能担得起贤臣二字,可得细细评判才是。”
要做一个好臣子,其实标准也不少,最起码的标准,就是百姓爱戴,君王信任,上能知圣意,下能体察民心。
宋世仁在这一点上,只能说刚刚摸到了合格线,对皇帝,他的忠诚是有,但更多的是愚忠,不能规劝皇帝行事,一味地去认同执行,这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对百姓,他身份贵重,许是因为这点,他从不亲身在民间走动,听不见百姓的声音,如何能真正的为百姓分忧。
但百姓对他是宽容的,或者说,百姓对为官者总是宽容的。
但凡做了一件好事,便鼓掌欢呼,奔走相告,这世间又多了一位好官,然而本质如何,少有人会追究。
宋世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能说中规中矩。
这样的人不说不好,但若真要算起来,他合该配不上丞相的位子,他唯一能稳固自己的,便是帝王的信任。
但是这信任就如同水中的浮萍,飘飘摇摇,无根无基,一点儿微风都能吹散。
好像方廉这件事,便如同一阵风吹来,将这看似稳妥的假象,吹的摇摇晃晃,宋世仁这般,根本经不起半点儿风浪,又如何能担任国之重臣。
“便是没有方廉,也会有张廉,李廉,”北连墨说道,“他本身便是如此,除非即刻辞官还乡,否则这风总归吹到他的。”
姚芊芊点点头,盯着棋盘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惊叫一声。
“呀!你什么时候赢了?”
圆润的黑棋子已经连成了一条直线,五颗,一颗不少。
清平王抿了口茶,神态轻松自然,丝毫不介意陪自己王妃玩这样的小游戏。
另一边,还沾着泥土的木箱被抬进宫中,径直送进了御书房。
皇帝冷眼看着那几箱官银,眉宇间的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世仁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些官银,为何,为何会从自家的后花园里挖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此事啊!
方廉跪在地上,早在皇帝下令去搜丞相府时,他便已经抖若筛糠,宋世仁慢慢将目光转移至他身上,愤恨之下一脚踹了过去。
“你敢诬陷老夫!”
方廉没防备,加上心境恐慌,好像一张破纸似的被踹了个仰倒,而后连忙爬起来跪地磕头。
“皇上饶命!下臣不知丞相大人为何私藏,私藏官银,那书信必是谋士与丞相大人,借着下臣的名义互通来往,下臣只不过是被当做工具利用起来,皇上明察,下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宋世仁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这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好学生,是他真心以待,给予厚望的好学生啊!
如今竟能当着皇上的面,为了将身上的嫌疑洗干净,把脏水毫不犹豫的泼向自己。
他错了,他为何不早一些看清眼前的人,为何要向他妥协,若真是要选择,他宁愿当初被方廉揭开过往,将那些已经烂在心底的,都暴露给众人。
总好过,现在有口难言,只能闭着眼被这脏水一遍遍的淋洒。
“那谋士已死,当初,可是丞相亲口所言你是无辜的,还带来了这所谓的证据。”
皇帝冷哼一声,现如今在这几箱官银面前,宋世仁当初所言根本就是个笑话,方廉无辜与否暂且不论,他跟此事的牵扯已经显而易见了。
“这官银的数量不在少数,加之从前在西南找到的,依旧不足原来的数量,朕也不必向你们尽数追回,想来,那银子已经化作腹中物,杯中酒,便是神仙也追不回来了。”
宋世仁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皇上说这番话,便是认定了他的罪名,便是再做解释,也于事无补了。
一步错,步步错。
他当初就不该受方廉的威胁,如今想来,便是让对方将过往捅出来,那又能如何,他悔,却为时已晚。
方廉还在一旁哭嚎,说自己真是冤枉的,宋世仁却已经郑重跪下,说此事是自己判案失误,冤屈了无辜之人。
宋世仁平静的将那晚方廉来找自己,如何说的,两人如何商议的,都一一说出,全不顾方廉在旁边惊恐的目光。
他疯了,他这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
“老师!老师您为何要害我,难不成觉得自己罪责难逃,还要拉上学生一起赴死吗?”
方廉将头磕的砰砰作响,连声道自己是冤枉的。
什么威胁,什么商议,他都全然不知啊!
若不是亲眼所见,宋世仁当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好学生竟还有这样一面,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舍弃。
瞧这幅蒙冤受辱的模样,换做自己是皇帝,估计也要信上几分。
“够了,”被这哭嚎声吵的心烦,皇帝一拍龙案,“将这二人交由刑部,此事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谁若再敢有徇私之心,他们两个便是下场。”
一朝惊变,宋世仁和方廉皆被投入大狱。
宋依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即晕了过去,被宫人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好一通折腾才醒过来。
“去,去备马车,”她咬牙道,“我要救父亲!”
宫人苦劝,说这如今丞相大人被下了大狱,谁人都避之不及,娘娘要去何处求救啊。
“他一定可以,”宋依依呢喃道,“只要他点头,那父亲就死不了。”
马车吱呀呀的停在了清平王府后门,宋依依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以至于姚芊芊在听下人禀报时,还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她在后门等着,也没说什么别的?”
下人摇头,说宋侧妃规规矩矩的等在后门,只说了要求见王爷,别的并未多言。
姚芊芊抿嘴,堂堂皇子侧妃,上门拜访竟甘心等在后门,这样遮遮掩掩,实在有失身份,说出去,也容易让人觉得清平王刻意拿大。
能让宋依依做这幅姿态的,她必然是为了宋丞相的事,姚芊芊想了想。
“请侧妃来正门吧,若行的端正,也不必在后门遮遮掩掩,反倒惹人怀疑。”
下人称是离去,没一会儿便带了宋依依进来。
几日不见,她如今的神色当真是憔悴了不少,想那日凶狠朝自己扑过来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姚芊芊对她也实在给不出好脸色,由着她寻了个座椅坐下。
“我来求见王爷,”宋依依看了她一眼,似乎也并不像与她说话,“劳烦王妃回避,我有终于的事要与王爷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