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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依长叹一口气,这话她也跟北连墨说过,父亲是个好人,但北连墨和姚芊芊终究不肯放过他。
没想到这清平王府中,竟还有这般明事理的奴才。
她连忙扶起宋雨浓,说只凭这番话,自己就定然要相信她。
“谢侧妃娘娘,”宋雨浓倒是满怀感激,“奴才身边低微,并不敢肖想让娘娘感激奴才,只不过问心无愧罢了。”
宋依依连连点头称好,而后有些担忧的问她,这样行事会不会被姚芊芊发现,她毕竟是清平王府的下人,违背主人家的意思帮自己,恐怕很有危险。
宋雨浓闻言苦笑,露出自己的手臂,上面好几道青青紫紫的伤痕。
“娘娘看见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奴才,别说王妃,便是府里的下人都能随意折辱我,谁又会管我做了什么呢?”
这伤瞧着便叫人心疼,宋依依见状皱眉,说自己竟没想到,这王府里的下人都过的是这种日子。
“王爷他,他也不曾管过吗?”
宋雨浓摇摇头,说清平王一个男子,对这等内宅的事根本不在意,况且如今这府里已经有了王妃,他便更是什么都听王妃的了。
“是奴才自己命不好,怨不得旁人,”宋雨浓低声道,“没能跟一位性子好的主子,是奴才没福气,若您是奴才的主子,也许,奴才的日子便不会这样苦了。”
这番暗示已经足够清楚,宋依依自然不会听不懂。
她当即答应宋雨浓,若这次能成功救下自己父亲,必然要来王府亲自讨要宋雨浓。
“多谢娘娘!”
宋雨浓大喜,连忙跪下磕头,说自己一定尽心尽力办好此事。
回去的路上,身旁伺候的宫人不禁疑惑。
“娘娘真的相信那王府的下人,奴才觉得,她出现的似乎有些奇怪。”
前脚清平王还严词拒绝了宋依依,后脚就有一个王府下人,说能救宋世仁一命,而且还要宋依依将她带出王府,怎么看怎么可疑。
“你没瞧见她手臂的伤吗,”宋依依撑着额头,疲惫不堪,“我早知那姚芊芊不是什么好人,能做出那些事来也不足为奇。”
宫人犹豫,“也许是苦肉计。”
宋依依轻笑,苦肉计也罢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想错过,只要能救父亲便好,再危险他也要试一试。
“我倒是觉得,她是真心的,那双眼睛骗不了人,她想让我问姚芊芊讨了她,是不想留在清平王府,不管她在里面遭受了什么,总而言之,又是一个厌恶姚芊芊的人。”
只要她也讨厌姚芊芊,那自己就乐意伸伸手,把人归拢到自己身边。
“娘娘就不怕,这是清平王妃的计谋,她许是想在您身边安插人手,故意设的此计,好让您放松警惕。”
宋依依摆摆手,就算是计谋,那也得她成功救出宋世仁才行。
“如今只要能救父亲,刀山火海我也照闯不误,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便是计谋又如何,留她在身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宫人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宋依依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管那个宋雨浓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能保住父亲的命,她愿意试一试。
两日后,还在陪姚芊芊作画的北连墨,突然接到暗卫传来的消息,不禁眉头一皱。
“怎么了?”姚芊芊问道。
“宋世仁死了。”
北连墨带着她给花瓣上色,神情未变,倒是姚芊芊震惊的停下。
“怎么死了?不是还不到日子斩首吗?”
刑部查来查去,也差不到其他能证明宋世仁清白的证据,是以这桩案子便别皇帝定了罪,丞相府家产充公,奴仆遣散,宋世仁斩首。
因为宋依依已经嫁做三皇子,所以才逃过这劫。
只是如今斩首的日子不到,宋世仁怎么突然就死了?
“狱卒说,是暴毙。”
“实际上呢?”姚芊芊问。
“实际上我却不相信,”北连墨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暴毙。”
姚芊芊皱眉,说也许是宋世仁本就身体不好,或者突然一下子遭受这些变故,扛不住身体衰败也有可能。
“他从前是丞相,自然锦衣玉食,那大牢是什么模样,他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北连墨摇摇头,宋世仁死的蹊跷,狱卒只说暴毙,但仵作去检验了尸体,没有发现什么外伤内伤,好像是突然停止了呼吸,什么也检验不出来。
“死亡的原因不明,即便是因为身体患病,那多少也该有些症状,但仵作什么都没检验出,此事蹊跷,须得好好查验才是。”
姚芊芊也觉得奇怪,这事发生的太突然,让他们根本没有准备,宋世仁就这样死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下午的时候,北连墨去宫中请安,却听皇帝主动提起此事。
“轩儿的侧妃哭哭啼啼来求朕,看在丞相为官多年,虽犯下这等大错,但毕竟也为国尽忠许久,求朕,赐一个全尸。”
皇帝叹了口气,显然也没想到宋世仁会突然暴毙,他告诉北连墨,自己已经答应了宋依依的请求,宋世仁的尸体已经交由宋依依带走处理。
既然皇帝都下了决断,那北连墨自然不会梗着脖子往上撞,只得点头称是。
不过,不再追问,并不代表就认同此事这样结束。
当天晚上,暗卫便回来禀告说,宋依依从接回尸体后,便张罗人尽快下葬,对外说是不忍父亲再受苦难,想早日入土为安。
“属下查看过那尸体,的确是宋世仁不会有错。”
北连墨点点头,让他们继续注意宋依依的情况,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许忽略。
姚芊芊吐出一口气,说这样看来,那宋世仁八成真是死了。
“就是整件事急急忙忙的,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北连墨动作一顿,是,这件事发生的突然,而且宋依依的举动也似乎很着急,虽说想让死者入土为安,这理由也说的过去,只是整件事连在一起,就显得十分仓促。
宋世仁才刚死,自己下午去宫中时,宋依依便已经去讨了皇帝的恩典,将宋世仁的尸体带走了。
她的动作,倒是比自己还快一步。
接下来来的几天,暗卫禀告宋依依看似一切正常,整日在殿中不言语,有时候还会默默垂泪,倒像是伤心极了。
“那处坟墓可有异处?”北连墨问道。
“并无,属下等守了在几日,除了守墓之人日日打扫,并未见到其他人。”
北连墨点点头,示意他们下去当差。
“会不会是我们太多心了,”姚芊芊问,“也许人真的已经死了,不管是暴毙还是斩首,反正是死了,宋依依知道这件事,立马跑去求父皇的恩典,其实,也不是说不通。”
或许吧,北连墨道,“活人变死人简单的很,但想让死人变活人,可不是一件易事。”
且看吧,既然宋世仁死了,那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都只能是一个死人。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半月之后,宋依依竟然会再度找上门来。
只是跟上一次凄凄哀哀的神情不同,这次她显然要更轻快些。
“多日不见王妃,近来可好啊?”
宋依依抿了一口茶,不等姚芊芊回答,自顾的笑着说道。
“瞧我问的,王妃娘娘自然是好的,毕竟死的是别人的父亲,与您何干,看着人家饱受丧父之痛,想必王妃应该舒心的很吧。”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姚芊芊听了开头就不想听下去,瞥见对方眼中的讽刺,她勾唇一笑,竟跟着点了点头。
“说的是啊,又不是我死了爹,不是我害的自己父亲狱中暴毙,更加不是我害了府上抄家,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宋侧妃说的极是啊,瞧别人的乐子,当真是舒坦的很。”
“你!”
宋依依咬牙,挣扎着拧出一抹笑来。
“我今日倒不是来跟王妃斗嘴扯皮的,只是来告诉王妃,这仇我记下了,有朝一日定加倍奉还!”
姚芊芊笑笑,点点头回复道。
“宋侧妃总是这样客气,只可惜啊,我只有一个父亲,要死也只能死一次,加倍是不行了,若是宋侧妃不介意,我那继母和姐姐也请侧妃一并收了吧。”
姚世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自己喂蛊虫,这事儿还没来得及跟他算账呢。
拿他来威胁自己,姚芊芊简直要笑出声来。
“杀一送二,我倒真想尝一尝,这丧母丧母之痛,究竟是何滋味。”
姚芊芊诚心建议,不如请宋依依多等一等,等那姚玉儿婚配之后,连带着自己的小外甥外甥女也一并算进去。
“我这全家,上下三代人都送给侧妃消气,如何啊?”
宋依依的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被气到了。
她竟对自己的亲人如此随意,这姚芊芊当真没有心吗?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多留了,”姚芊芊懒得跟她废话,抬手端茶,“来人,送客。”
宋依依豁然起身,指着她的手都在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你少做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模样,你以为如此我便会放过他们吗,不会!不光是他们,你所珍视的,我会统统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