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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梦虬孙解释清楚天人的概念之后，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什么俏如来当时这么冷静，原来是有恃无恐！”
“对方肯定料不到这一点，我们可以重新绸缪一番了。”
“如果是这样，那两个条件我们就都拿得出来了。话说，我表现得还不错吧？”梦虬孙拍了拍胸膛，俏如来失笑道：“确实，演技超群。”
“嘿嘿，那就这样说定了，申玳瑁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三日后再去找那帮人！”
梦虬孙走后，泷玉好奇道：“什么演技超群？”
“没什么。在这次见面之前，我将计划跟梦虬孙说了一遍，要他配合我，在我提出放弃狷螭狂后出手袭击黑衣人，迫使他们相信我们已经做出决定。”
“原来如此，”泷玉点点头，随即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个微妙的想法在她脑子里渐渐生成，她迟疑道，“……你……确实是在欺骗对方吧？”
“……”
俏如来沉默许久，泷玉见状长叹一声：“我就知道。”
“前辈……”
“还好事情最终是按照你的想法来发展，如果不是，梦虬孙也许，会恨你。”
“……那也没办法，”他闭了闭眼，声音很轻，“这个交易从头到尾就不公平，没有任何保障。就算梦虬孙真的交出沧海珍珑甚至杀了贵妃娘娘，大概率对方也不会遵守承诺。如果是这样，还不如……”
还不如直接放弃狷螭狂。
这是一个非常理性，且损失最小的决策。
只是这个决策未免不近人情，而且会导致梦虬孙和他的决裂。
想到这里，泷玉也十分难受，只是安慰道：“现在看起来就还好，到时候我会配合你们的计划，就算真的需要我死一次也没关系。”
“我不会让前辈死。”
“……倒也没那么严重……”
“我说过，我不会让前辈再有性命之危；狷螭狂，我会设法去救，现在还有很多操作空间，没有到要前辈主动牺牲自己这般山穷水尽之处。何况……”他凝视着她，“狷螭狂对梦虬孙而言十分重要，前辈对俏如来而言……也是非常、非常重要。”
“……”极少听见这种直白的话，泷玉呼吸一滞，“腾”地红了脸！
“啊……我……”她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别过眼、低下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她这般反应，俏如来忍不住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三日后，俏如来抱着昏迷的泷玉与黑衣人再度会面。
黑衣人看了一眼他怀中的泷玉，道：“我们要的是死人，不是活人。”
“她现在就在这里，任人宰割，”俏如来的语气不咸不淡，“但我们要先确认狷螭狂的安全，难道阁下空口白话，就想拿走沧海珍珑和泷玉的性命？”
“你们没资格跟我们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你怎会这样形容？如果连正常的交易程序都不打算走，那阁下也算毫无诚意，这笔交易就到此为止了，”说罢，他低头看了一眼沉睡的泷玉，竟然真的有走人的意图，“我说了，其实，我并不在乎狷螭狂的生死。一个罪臣之子，死了也对海境的大局无甚影响。就算是单独用沧海珍珑来换也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更何况你们还要再添上一条人命。”
“你不在乎，梦虬孙也不在乎吗？”
被点到名的梦虬孙看着俏如来，欲言又止，最后狠狠道：“我听俏如来的！”
“哈，不知道狷螭狂听到你们说的话会是怎样的心情。”
“既然是死人，那就无所谓是什么心情了。”
黑衣人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才是优势方，但他现在竟然有种微妙的被俏如来拿捏住的感觉：“你们想确认狷螭狂的安危也可以，但必须先实现其中一个条件！”
“先交出沧海珍珑，或者，先交出泷玉吗？”
“没错！”
俏如来和梦虬孙对视一眼，他便道：“沧海珍珑事关重要，我们不能现在就交出。”
“所以，你选的是泷玉？”黑衣人冷冷一笑，扔过去一把匕首，“也可以，现在动手杀了她吧！”
俏如来接过那把匕首细细端详，随即叹了口气：“跟阁下交易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哼，别想……”
“——实在是太愚蠢了。”
“你说什么！”
“有时候我忍不住在想，你们的主人是不是一个白痴，连最基本的交易规矩都不懂。我说了，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现在狷螭狂是死是活，甚至，你们到底有没有抓住他还是个问题。你们没给出任何切实的保障就想空手套白狼，先让我们杀人。这不就回到之前刺杀娘娘一样的情况了吗？若我现在动手杀了泷玉，你们就此消失，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黑衣人简直烦躁至极：“我说了，你们根本就没有——”
“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是建立在交易基础成立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你们必须给我们证据，证明狷螭狂确实在你们手中，而且还活着，完好无损。还是你认为，单凭你一句话，我们就会言听计从？”
“……”妈的。
黑衣人简直无言以对，但仔细想想，俏如来说的的确也有道理。虽然狷螭狂的确在他们手中，但他们确实没有给出任何证明。
“你想要怎样的证明？”
“将狷螭狂带来。”
“不可能。”黑人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俏如来倒也没有坚持：“既然如此，那就取他身上的信物吧。当然，我们要换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狷螭狂。”
这也就是警告他们不能做出砍肢体送来之类的举动了……黑衣人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随即，他便唤来同伙说了几句。
同伙走后，俏如来又到：“就算证实了狷螭狂在你们手中，但你不愿意将他带来，我们又要如何交易？”
“按照我之前所说，先交出其中一样，我们就会带出狷螭狂。”
“我可以将泷玉直接交给你。”
“不必了，”黑衣人还是很警惕的，“你直接杀了她就是！”
“哎，好吧，我答应你。”
等了许久，黑衣人的同伙到来，将一个染血的锦囊扔了过去。
梦虬孙接住锦囊：“真的是狷螭狂的反口锦囊！”
俏如来估计了一番，黑衣人的心理估计到了极限，如果他们再在确认狷螭狂安危的问题上纠结，可能真的会触怒对方。
何况他想试探的东西已经试探到了。
想到这里，他轻叹一声，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泷玉，沉痛道：“前辈，是俏如来对不起你。”
说罢，他举起匕首，往下刺去！
黑衣人屏息以待，就在匕首快要刺穿泷玉喉咙时，她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扣住了俏如来的手！
黑衣人心道不好，正打算撤退，却被一个“雷霆之怒”定在原地！
他的同伙见势不妙，分为两批，一批朝泷玉等人攻来，一批则转身就跑！
泷玉见状直接攻击那些想逃跑的黑衣人，而梦虬孙与俏如来则负责解决那些攻来的人。
眩晕时间过去后，泷玉基本上已经把想逃的人都杀干净了；黑衣人见势不妙欲离开，却被梦虬孙缠上，最后更是被泷玉擒下！
“你们做什么！”黑衣人大怒，“如果规定的时间我没回去，狷螭狂一样会被杀！”
“没关系，我想狷螭狂对你们而言应该有更大的作用。而且，你很快就会吐露一切。”
俏如来的计划，是建立在不肯牺牲泷玉的基础上的B计划。
如果他愿意让泷玉再死一次，前面的周旋会变得更简单。泷玉一死，第二个条件就自动达成，如果对方还想得到沧海珍珑，那就必须按照约定将狷螭狂带来。而泷玉可以复活，可以很快就来支援他们，有她的帮助想抢回狷螭狂就会很简单了。
泷玉自己是倾向于这种计划的，简单粗暴风险小；但俏如来执意不希望如此，她也不好坚持。
“我不愿意牺牲前辈，一来是因为前辈对我很重要，二来，我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习惯于牺牲的人……我一直在提醒自己，当考虑到牺牲的可能性时，能不能再想想，哪怕是用更麻烦的方法，只要能代替这种牺牲就好。前辈可以复活，但别人呢？”
这番话一出口，泷玉顿时无言以对了。
“他们的目标是梦虬孙，这是重点，如果只是前辈死，他们的目的其实没达成。假设狷螭狂真的在他们手中，他们就必然不会放弃获取沧海珍珑，所以，第二次的交易势在必行……当然，这个计划已经被我们否决了。而这一次交易是他们定下的，我们可以同时带来前辈和沧海珍珑，那对方呢？面对这样重要的交易，对方会派什么样的人来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梦虬孙道，“你是想试探负责交易的黑衣人的身份！”
“是。如果他的决定权大到一定程度，那就说明这个人地位不低，而这样的人，大概率不会带着毒物随时准备自尽，甚至他的身份也会直接暴露背后的势力。一旦确认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直接动手擒下，由前辈负责追杀通风报信的人，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狷螭狂的下落拷问出来！”
“这是一种情况，”泷玉突然道，“如果事实跟你想的截然相反，这次来交易的人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呢？我们出手没意义，但如果不出手，你又要如何应对？”
俏如来沉默不语，泷玉叹道：“本质上，你还是在赌，而不是在做万全的准备。那这一种情况，还是我替你做安排吧。如果对方只是一个小喽啰，那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先杀我，反正对我而言，死亡也不是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无论如何，一定要拖到对方将狷螭狂带至现场。”
“前辈……”
“就这样决定了，俏如来，你能记得牺牲的重量，我很欣慰。但我与其他人到底是不同的，对我来说，死不是真的死，那就可以在死亡上面做更多的操作。如果让我死一次，可以换回狷螭狂平安，也不算太亏。”
“泷玉……”梦虬孙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他看了她一眼，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你……真正、多谢你！”
这些，便是他们此次的行动计划。
黑衣人被擒下后，梦虬孙一把撕开他的面巾，然后诧异地看着说到：“这特征……你是鲛人一族！”
那鲛人咬牙切齿：“杂种，别以为你们抓了我就有用……啊！”
梦虬孙狠狠一拳砸到他肚子上：“还敢嘴硬，虽然我不认识你，但皇城之中一定有人知晓你是谁！我倒要看看，你背后的家族势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就在他把此人拖起来准备押送之时！
“啊！”
暗处突然飞来一道回旋镖，在众人尚且来不及反应之时，那回旋镖正中鲛人的背心！鲛人惨叫一声，竟然当场断气！
“有毒。”泷玉拔出回旋镖，皱了皱眉，然后沿着地图上的突然出现的红点追了过去！
“前辈！”俏如来来不及阻止，而梦虬孙也一把搂住滑下的鲛人躯体：“可恶，怎会——”
“对方竟然还有高手潜藏暗处，此人已被灭口，倘若消息被带回，那狷螭狂……”
他话还没出完，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王下御军突然出现了！
就在梦虬孙诧异之间，皇四子北冥异带着左将军申玳瑁走了出来：“梦虬孙，有人通知本皇子，说你暗中与某个势力在做交易……你们抱着的是谁？！”
“啊？！这——”
梦虬孙还没来得及解释，申玳瑁便上前查看，随即诧异道：“这不是柳云髓吗？”
“嗯？是内政老臣之一，璟汶的独子？”
“是，应该就是他。”
“梦虬孙！你说清楚！柳云髓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合伙将他杀掉？”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明明就是他与歹人勾结绑架了狷螭狂，在跟我们交易的途中被灭口——”
“梦虬孙。”俏如来拉了拉他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
“胡言乱语的到底是谁呢？璟汶大臣的独子怎有可能做这样的事？你口口声声说他勾结歹人绑架狷螭狂，我问你，证据呢？”
梦虬孙气得一把撕下了柳云髓的黑衣外套举起来：“你们不会自己看吗！正经人大白天穿什么黑衣！”
“就凭一件衣服就让你随口栽赃？我怎知晓这黑衣是不是你们带来的？”
“北冥异你——”梦虬孙咬牙切齿，“我要见娘娘！”
“放心，我一定会如实通报娘娘，”他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拿下！押入大牢！听候娘娘发落！”
“谁敢！”梦虬孙拿出沧海珍珑，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拿下！”北冥异大怒，提高了嗓音，“别以为沧海珍珑在手就可以草菅人命！左将军！”
“啊，是。”
“先把俏如来和梦虬孙分别关入大牢，然后随我进宫面呈娘娘！”
“这……”申玳瑁有些为难，但被北冥异一瞪，还是叹了口气，“龙子，请你配合。柳云髓的死，确实需要查清……”
“你们……！”眼见王下御军围了过来，梦虬孙虽然愤怒，却也明白目前不能硬拼。何况无论如何，这件事一定都会捅到娘娘面前，届时只要娘娘能信任他，出来也不是难事。
思及此，又看俏如来的态度，梦虬孙终究还是深呼吸几下，配合了申玳瑁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