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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雷在身边亲信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探身往城下看了一眼。
丈余高的城墙，人从上面摔下去，怎么样都是活不成的。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白一雷怒骂：“不会拦着他吗？”
众人嗫嚅着不敢吭声。
白一雷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以为死了就算完了？想得美！给我把他挫骨扬灰！”
听到他这句话，薛昭再也忍耐不住，挣开宋芳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白一雷在城楼上敏锐的察觉到底下的动静，眼睛一亮：“总算把你钓出来了！”
当即指着薛昭下令：“所有人，给我抓住那个人！”
宋芳华见情势已经无法逆转，暗叹一声，摸出腰间的软鞭，也冲了上去。
她冲到薛昭身边，喊了一声：“你带汪校尉离开，我断后！”
薛昭咬牙将汪承业背了起来，往城门口冲去。
此时，城门在白一雷的示意下，缓缓关闭。
宋芳华长鞭，挥的虎虎生风，任何人都近不了二人的身。
眼见着二人就要到了城门，白一雷一咬牙：“放箭！”
薛昭只顾着闷头往前冲，宋芳华挥鞭抽开袭来的箭羽，两人且战且退。
白一雷见两人就要逃脱，一把将身边一名士兵手里额弓夺了过来，搭弓射箭，一气呵成，那箭直指薛昭的胸口。
宋芳华手里的鞭子被一名夏军抓住，她大力一甩，就将那名士兵甩了出去，只是此时已来不及替薛昭挡开那支箭。
薛昭听到一声尖利的呼啸，刚抬眼，那箭已至身前，他没有躲开，他若是躲开，那箭就会射中身后的宋芳华。
几乎不用思考，他立刻做出了选择，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来得及微微侧过了身子，避开了心脏。
箭簇入体，薛昭发出一声闷哼，单手握住露在外面的箭矢，用力一掰，便将那箭矢掰成两段，狠狠掷在地上。
“薛昭！”宋芳华惊呼一声，上前扶住他。
城楼上，第二波箭雨又要到了，宋芳华抬头看了一眼，来不及查看他的伤势，抓住他的胳膊，飞快的挤进了城门间的间隙。
二人终于出了城，城外不远处，两人的马栓在一棵大树下。
甩开身后的追兵，两人停在一处山谷。
薛昭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薛昭！”
宋芳华忙下马去查看，只见薛昭双目紧闭，胸口受伤处早已被血浸湿了衣襟。
好在此处离江柳村不远，她将汪承业的尸身搬到薛昭的马上，自己则和他共乘一骑，挥鞭往江流村赶去。
她到莫家的时候，莫维正在院中翻弄草药，听到动静，回过身看是她，立刻没好气道：“你怎么又来了？”
宋芳华将薛昭从马上扶下来，急切道：“莫大夫，您救救他吧！”
“他又怎么了？”
宋芳华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莫维神色有些震动。
“你把他扶进去吧！”
洗净了手，莫维拿了一把剪刀剪开了薛昭胸口的衣裳，看到那露出一小截的箭矢时，皱了眉。
“有些棘手，这箭簇上有倒刺，进去容易出来难。”
宋芳华上前，轻声道：“莫大夫，您一定有法子救他的吧？”
莫维睨了她一眼：“法子是有，不过他得受些罪了。”
这次，莫维说完就把她赶了出来。
宋芳华独自呆在院中，这才感到手中粘腻不堪，低头一看，却是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是方才薛昭的。
她看到院中有一口井，便自顾自上前打了水，洗净了双手，又洗了把脸，这才觉得好受些。
一声马儿喷鼻声，宋芳华想起汪承业的尸首还在马背上，忙将他放了下来。
看着地上那具已经冰凉僵硬的尸体，想起前几日两人还在一起说话，心中有些唏嘘。
她重新打了一盆水，在衣摆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仔仔细细替汪承业擦干了脸上的血污。
“汪校尉，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还有郑将军！”
轻声说罢，宋芳华伸手替他合上了眼帘。
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就被寒风吹的通体冰凉，宋芳华觉得有些受不住了，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莫维从里头走了出来。
“莫大夫，怎么样？”
莫维哼了一声：“这次是没事，若他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阎王爷也救不了他！”
他说完，眼风一扫就看到院中的尸体：“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才受伤？”
“嗯。”
“愚不可及！”莫维甩袖去了厨房。
薛昭伤的并不严重，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第二天他就醒了过来。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汪承业的尸体安葬了，然后和宋芳华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幸存的弟兄们去雁城。
当夜，两人就辞别了莫维，前去和其他人会合，还未到雁城，便与王虎碰见了。
“小将军！”王虎看到宋芳华，很是激动。
“王虎，你怎么在这？”
王虎看了一眼薛昭，道：“是宋将军听说了泾州的事，命属下前来打探一下，将军已将此事呈报给了陛下，想来要不了多久陛下的旨意就要到了。”
“既如此，辛苦你了。”宋芳华拍拍他的肩。
薛昭看着两人，目光中划过一抹哀痛，抿了抿唇，大步走到一旁。
“薛参军还好吧？”王虎看着他的背影，悄声问道。
宋芳华叹了一口气：“别说了，这种事，换做你我也不会比他好多少，等回了雁城，泾州的这些弟兄就劳你看着安排了！”
“没问题！”王虎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经了此事，薛昭一下子沉默了许多，经常一个人默默坐着发呆，又因有伤在身，便显得格外憔悴。
宋芳华担心他继续这样下去，会影响伤势恢复，有心想安慰他几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便拿了一个烤软了的饼在手里，走到他身边，递过去。
“给！”
薛昭没接：“我没胃口。”
宋芳华把饼子塞到他手里：“没胃口也要吃一点，不然伤好不了，你如何亲手取下那姓白的人头？”
薛昭一愣，看了她一眼，默默接过饼子，狠狠咬了一口。
宋芳华轻叹，但愿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