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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怕什么来什么。
七月初三午后，河南清军离开馆陶城才四十余里，前方便发现敌方探马的踪迹。
金玉和心中一禀，暗呼麻烦。
要知道，探马常常游弋于大部队之外，既危险，又容易开小差。唯有武艺高强、忠诚度高的老兵才能胜任。
随随便便一个新兵蛋子，肯定不能当上探马的。
所以，一支军队的警戒范围，常常能反映这支军队的战斗力。
警戒范围越大，证明这支军队的马匹越多，经验丰富的老兵越多。如此，才能在老兵里挑选出足够的哨探，组成更庞大的探马部队，监视一个较大区域。
反之，则证明这支军队缺少有经验的老兵，挑选不出足够多的探马游骑，战斗力较差。
馆陶县距离州治（临清城）还挺远的，足足有一百二十里之遥。这日才走了一小半，还剩八十余里呢。
明军的警戒范围居然有八十里，可见并非等闲乱兵。
金玉和心生警觉，连忙派出心腹家将去查探，同时命令辎重船和运兵船靠岸，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就算临清明军早早收到消息，也不可能出城八十里迎战，对吧？”
金玉和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祈祷前方的明军只是单纯的探子。
八百里路都走过来了，现在他只想安安心心走到临清城下扎营驻防，不想在最后的八十里出什么意外。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他的设想走。
前方的旗帜越摇越急，不断催促后方友军赶紧跟上，似乎遇到了大麻烦。
金玉和大吃一惊，连忙带着家将拍马向前急奔。当他登上一个小土丘，看着眼前景象，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原来，三里外的另一个土丘上，一面红旗迎风飘扬。
在两座土丘中间，一片开阔的野地上，明清两军的前锋部队已战成一团。
在通往开阔地的道路两侧，两军战兵都在随行辅兵的帮助下，急急忙忙地披挂战甲。每当一队士兵披挂整齐，便在军官的催促中加入战斗。
显而易见，两军的前线军官都觉得情况紧急，希望尽快在局部战场形成人数优势，一举击垮对面。
金玉和皱着眉头，向赶来汇报的守备白忠顺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等集结，便着急打起来了？”
“总兵大人，不是我们着急，是他们着急啊！”
白忠顺是走在最前面的军官之一，很快将前因后果将清楚。
最初，只是两队探马在对面的小土岗偶然相遇，一般情况下，人少的一方总是要暂时回避的。
哪知明军探马明明人数更少，却一边发信号，一边主动挑起战斗。
白忠顺一看，也不能让明军探马抢占那个制高点呀，于是让贴身的二十余骑赶去支援。
明军的准备显然更加充分，增援更快一些，在前线取得了一点优势。清军且战且退，等守备佘国谏领兵赶到，才重新站稳脚跟。
就这样，随着双方援兵不断加入战斗，交战规模越来越大，就打成这样了。
“他们……就这么厉害吗？”
金玉和听完整个过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从第一次示警，到他赶到小土丘，才一刻钟而已。而战线距离对面的小土丘，至少有一里远。
也就是说，在一刻钟里，战线最少后移了一里远。
这哪里是且战且退，分明被追杀了一路嘛。如果不是佘国谏刚好率部赶到，截住了追兵，白忠顺搞不好已经阵亡了。
好吧，就算开始时明军人数更多，可一个八旗汉军至少能打五个明军，不应该打成这个鬼样子的。
金玉和没有理会白忠顺的解释，眯着眼睛细看远处的战团。看了一小会儿，才发现自己错怪了部下。
随着佘国谏手下战兵陆续投入战斗，战场上，至少有五六百清兵向对面挥舞刀剑。
五六百个训练有素的老兵，已经可以在稳住战线的同时，组织小队冲击对面的薄弱处。
然而，对面的明军非但化解了每一次冲击，还有余力发起反击。
两边谁也奈何不了谁，前线军官只好将兵力向两边延伸，让交战面越来越宽。
很显然，这是一场很典型的遭遇战，战线所在的位置，就是交战双方不断获得增援，不断壮大实力的平衡点。
哪一边支持不住，率先后撤，就小败一场。
不，不是小败一场那么简单。
因为金玉和看出来了，对面明军是有备而来，否则增援不会那么快。
明军不会满足于斩杀一两百个敌人，而是趁势掩杀过来，继续扩大战果。
为了节省体力，金玉和让全营轮换一着坐运兵船赶路，即船上2500人，岸上2500人。
现在战事突起，很多士兵还没来得及上岸。一旦被明军分割成两拨，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
为今之计，唯有稳住前线阵脚，等全军上岸集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金玉和指着对面土丘的军旗，问道：“看清楚了吗，对面旗帜上绣着的东西，是不是五爪金龙？”
白忠顺道：“没错，就是五爪金龙。对面，应该是伪太子本人。”
“嗯，伪太子果然喜欢出奇招，就这么不管不顾就来了。通令全军，加快脚步到前线去。船上的尽快上岸，一刻也不能耽搁。违者，军法处置。”
“是！！”
随着一枚巨大的响箭升起，传令兵开始摇晃信号旗，向后方传达主帅的命令——不要再懒懒散散了，马上下船，投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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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小土丘上，朱慈烺看着下面的战线，亦头疼不已。
本来，他在小土丘背后埋伏有上千人，就等着清军一部走过去，就发动伏击包围。
可惜清军探马实在太小心了，一寸一寸地搜寻，差点绕过土丘，踩到了头道伏兵的头上。
伏击战不得已打成遭遇战，现在双方都在往前线添油，真是无可奈何。
朱慈烺向左右道：“金玉和的兵很能打，不好对付。可我猜那些八旗大老爷一定不愿意用脚走路，至少分一半坐船行军。两千多人下船，大概要两三刻钟。”
郭升道：“殿下说得不错。可头道、二道埋伏的士兵已经顶上去了，三道还有点远，赶过来还有一刻钟。这场仗……恐怕要打一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