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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立于大殿之外,人群中溜须拍马之声亦络绎不绝,唯李初珺,独自一人,茕茕孑立,面上不甚带笑,眼波流转处,教人看不真切,无法猜透他心中所想。
辰时末,兵部尚书已着令手下将军带着一众铠甲将士,立在玉阶外侧维持秩序,所有的皇子大臣皆已站定位置,轰轰烈烈的奏乐及鸣礼声纷纷扬扬地起来。
“皇上,吉时已到,请皇上出去面见众朝臣,实行登基大典吧~”太监走到铭澈身边,躬着腰,轻声提醒道。
“好。”铭澈看了看天花板,又侧眼望了望站在一边,众宫女堆里的惜灵,起身整了整衣角与冠冕上垂下的珠帘,在众奴才的簇拥下,缓缓走下龙座,缓缓走过大殿,门边的侍从,轻轻拉开了殿门。
巳时的阳光,笼罩在铭澈周身,似是给他的身形镶上了一层金边。
铭澈每走一步,冠冕的珠帘便在眼前晃晃悠悠,弄得他有些烦躁。不知为何,他居然在此刻怀念起与惜灵在竹屋中饮酒弹琴的日子,怀念起自己与惜灵程青在军营中操练身法的日子,甚至怀念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自己的样子,还有一路回程时,与众人一起,同妖怪魔物斗智斗勇的日子。
铭澈突然站定了身子,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纷纷一窒,赶忙随着停住了脚步。
“皇上,皇上?”跟着的太监轻声提醒铭澈,铭澈头也不回,用余光瞥了瞥他,继而又用目光扫过下跪的群臣。
想起亡父,想起天牢之中关押着的宣澈,想起姐姐,想起因这场皇位之争而无故枉死的几个皇弟,再想起这些日子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的皇弟与众臣……
铭澈回头,望了望跟在身后,同众宫女一道,低头垂首的惜灵,一边在心中重重叹气,一边转过身站定,继而,迈着继续向前的步子,走上前去。
奏乐声、鸣礼声纷纷停止,负责司礼的太监,用嘹亮的嗓子喝道:“皇上驾到!”
众臣纷纷举起双手过头,继而又叩首在地,口中齐齐拜贺道:“吾皇寿与天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铭澈开口。
众人起身后,原本满脸堆笑的大臣们表情纷纷在一刹僵住,似是不可思议般呆望着玉阶之上龙袍加身的那个人。
“他果然成了。”李初珺抬头,见到铭澈的脸,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笃定的笑容。
玉阶下则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怎么,怎么是前太子?”
“这不可能,前太子不是已经已经故去了吗?”
还有些宣澈的拥戴者,脑袋机灵些的,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回首看看玉阶两侧严阵以待的铠甲将士们,继而大脑快速飞转,赶忙将面上惊诧的表情放下,换上一副喜悦的神情。
官场上摸爬滚打能站在这里亲眼看着天子登基的,哪个也不是瓤货,一瞬间眼神交换下,不管高兴与不高兴的,纷纷换了一副喜悦的嘴脸。
这一切都没逃过铭澈的眼睛,他的眼神缓缓扫过玉阶下重新站立整齐的皇子与众臣,对着礼官微微颔首示意。
礼官将改好的天子诏书递给颠颠跑上前去的宣旨太监,太监接过诏书,复又跑回铭澈身边,打开诏书,清了清嗓子道:“先皇仙逝,今我天下,不可一日无主,遂奉天命承诏,着太子铭澈为云起国新皇,从此执掌江山,与卿同进。励精图治,求得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钦此!”
太监合起诏书,退到一边,众臣即刻下跪叩头:“恭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铭澈抬起右手,对众臣示意,群臣复又起身站定,颔首等待铭澈发话。
“朕甫登基,有许多事情等着要办。但如今最重要的一件,便是先皇仙逝,朕心痛疾。此刻,朕将与孟月公主,亲自护送父王灵柩,去往皇陵。各位爱卿有意同去的,便陪朕一程吧。”铭澈开口,在场老臣无不动容,年轻些的,亦被铭澈的孝道所打动。
“臣等,自当陪同皇上一道,送先皇一程!皇上孝感动天,臣等誓死追随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初珺首先带头,迈出步子,说了这样一句。
“臣等誓死追随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余众臣被李初珺一句话抬至此地,加着玉阶周围的持械士兵,就算不情愿的,此刻也只得全部硬着头皮,跟着李初珺,一同向铭澈高喊。
铭澈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方,不知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鸣礼结束,铭澈的登基大典算是顺利结束了。
侍卫们抬着用上好玄木棺装着的云起先王遗体,来到玉阶之下。
铭澈一步步,走下玉阶,来到玄木棺跟前。
负责拉乘皇帝的步撵亦匆匆赶到,铭澈在宫人的扶持下,坐上步撵,步撵复又立起。
“走吧。”铭澈开口,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声声传入人心。
奏乐声响起,玄木棺在最前,皇帝步撵紧跟其后,众皇子与众臣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云起王宫。
早已在路边等候的侍卫们,手持长矛,将众百姓纷纷挡在其后,将大路让出给皇宫的送殡队伍。
“你看看,这便是咱们的新皇了啊!”
“咦?奇怪,这位不是消失了两年多的前太子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听说他……”
“别乱讲话,这位可是皇上了,皇家的事情与咱们无关,但天子还是要尊敬的!”
“对对对,只要能给咱们百姓好生活,那就是好天子,好皇上!”
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地说着,见铭澈步撵到来,纷纷下跪叩头,有几个胆子大的,还一边睥睨着眼睛偷偷观望铭澈。
一群人浩浩荡荡在城内转了一圈,走出城门,向着皇陵的方向去了。
不远处的茶楼上,正襟危坐着两个人。
“主子,我方才眼花了吗,似乎是看到了韩姑娘?您瞧,那个宫女打扮的。”
“你没看错,那的确是她。”桌对面的男子轻轻呷了一口茶,眼睛出神地望着队伍的方向。
“韩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云霁又何尝不想知道呢?
“走,咱们跟着去看看。”云霁方下手中的茶盏,对小果子说道。
这主仆二人,亦是听说云起国新皇登基,便溜出宫来,偷偷看一看的。
反正大焕皇帝最近头痛欲裂,亦无暇顾及他三人。
云霁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喊了声“小二结账”,二人便匆匆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楼,一路跟在送殡队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