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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荡山的夜,仍旧美丽,清冷月色下,万物陷入寂寥之中,伴着沉沉的睡意,一切生灵,进入梦乡。
翌日。
“啊呀呀,我就说,你这招式不对呀,且看我来做一番!”青芒稚嫩的声音在演武场嚷嚷,身边围了一群弟子,正在看他精彩的表演。
烟儿本是百无聊赖在一旁站着,此刻亦是十二万分的好奇与有趣看着青芒,时不时掩嘴而笑,欢乐的氛围飞上眼角眉梢,平添了几分姿色与韵味,教身旁一些男弟子,不由看得是心猿意马,春心荡漾。
如歆打着哈欠,来来回回在弟子中间穿梭,纠正他们的动作。昨夜不知为何,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全是那日在大焕皇城外,云霁手中剑直直飞向铭澈的画面。这不由叫早上起了床的如歆心中大为光火:“哼,这登徒子,他日若再叫我见着,定取他项上首级!”
“哇,好帅啊!”一群女弟子围着一白衣翻飞的男子,男子正在其中舞剑,随风而过的发丝,看来竟不似人间之物,韶华流转,眉目间是孤高凄清的神情,却叫身旁一众女弟子更添心动,不少女子,都面色赫红,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的身姿,暗地里在心中垂涎艳羡。
白风之资,果不其然。
“哼,有啥了不起呢,我不也是很帅的!”赤熵看了,很不满意,兀自地在场中央身形上下翻飞,身姿凌厉,身形快速闪现,半晌终于来了些围观的人,赤熵心中自鸣得意之时,却发现稀稀拉拉围上来的人群,赫然竟是一众男弟子,而女生,竟然无一。
“哼!”气鼓鼓的赤熵,收掉腿下动作,跑到一旁喝水去了。
玄龟抚着新长出的胡须,眯着眼不时点头。眼前这些遴选出来的弟子,在惜灵与众位导师的教导之下,进步神速,对于一个多月后的大战,玄龟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只是,为何今日,已快至午时,却迟迟不见惜灵丫头身影?
莫不是昨夜修炼用力过猛,以至于今日爬不起床来,须睡到日上三竿,方能转醒?
罢了罢了,这些日子,这孩子经历得够多,怕也是心力交瘁了,便由她好好歇息一番罢!
烈炎城。
虽说先王驾崩,烈炎城还一如从前一般,并未停下它匆匆忙忙的脚步,可若你细细去观看,竟然终究还是多了一丝清冷的味道。
烈迟洪拓把持朝政数十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除了边境屡屡受到大焕侵扰外,烈炎国当真算得上是令百姓非常满意的国家了。
如今……举国哀悼之下,有些人竟心灰意冷,离开了王城,回到老家去,放弃原有的营生,与土地作伴,颐养天年了。
王城还是那个王城,可新人换旧人,味道,终归是不同了。
驸马府中,一切如往常般进行,唯独少了一抹红色。
雕栏玉砌的回廊之下,一抹黑色身形,从背后看来,孤独,瘦削,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抛在身后一般,静静地站在那儿发呆,看着远处天空,已经半个时辰。
“公主……”婢女在身后问安,声音怯生生的,生怕惹恼了眼前的主子。
而莫鸢,竟似丝毫未闻一般,不答话,甚至连背影,都不曾晃动一下。
婢女候了半晌,见终是无趣,只好悄悄退下,留了主子一人在那儿,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父王……”大颗大颗的泪珠自眼眶流出,狠狠砸在地面之上。
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莫鸢,终于也尝到了失去至亲,痛彻心扉的滋味。
父王……那个伟岸的身躯,那个她曾经最大的依靠,就这样于这世间彻底消失,甚至,是由她间接,结束了他的性命。
自转醒之后,神识回复正常,莫鸢终于弄清了事情始末,明白了自己捡回的那个孩子,是害死父亲的元凶。
可是,又教她如何能够释怀?人,是她捡的,王宫,是她带着进去的,父王身边,是因她,幽儿才有机会靠近的……
堂堂一国之主,竟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一个娃儿手下,甚至连原因为何都不知,她莫鸢,从此成了千古罪人,成了烈炎国最大的笑话!
父王,能原谅我么?王兄,能原谅我么?
转醒多日,王兄始终未曾前来探望,心中的怨怼,想必一定很深。
“呵呵……”莫鸢痴痴笑了起来。
曾经父慈兄恭,如今,连下人都躲着她,她看似,是已然众叛亲离了吧?
这样活着,还有何意思?
想到这儿,莫鸢从怀中取出一道白绫,悬挂于头顶横梁之上,身形腾空,将白绫牢牢打了个死结。
落在地面上,莫鸢决绝地回身看了看身周围,这个她入住时,曾怀抱无数期望与梦想的地方,她曾幻想在这儿与程青终老,儿孙绕膝。
对不起……青,请原谅我的自私!
我必须……
必须随父王脚步而去,否则……我难耐心中自责与痛楚!若有缘,你我来世再续……
泪在莫鸢面上继续流淌着,她腾起身子,将脖颈套入白绫,紧紧闭上双眼,全身的力气,都梗在了脖子上。
“鸢儿!!!!”一声暴喝,如炸雷般在庭院中响起,此时的莫鸢,已临近昏迷。
程青飞快冲上前来,腾空将莫鸢抱了下来,单膝跪地,由莫鸢躺在自己怀中。
“傻丫头,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这样!你走了,你教我怎么办!”程青疯狂地摇晃着莫鸢的双肩,拍打着她的脸颊,怒从中来,却又含着对莫鸢满满的心疼。
莫鸢悠悠转醒,眼神中的满满的空洞与绝望。
程青心中一阵抽痛。
“想哭,就哭出来,别这样憋着……你心中的难过,我都清楚的,可你,你不能如此……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走了,教我该如何继续活下去?”程青嘶哑着喉咙,如鲠在喉。
“我……,我……”莫鸢心中针扎般的痛楚,听着程青这样一说,方才将心中所有痛苦尽数释放:“我,我杀了我的亲爹,如此,如此你还会爱我吗?”
“傻丫头,胡说什么,你不过也是中了奸人之计,这并非你的过错,莫要将一切罪责都往自己身上去揽!”程青哽咽,看着莫鸢这样,无比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将莫鸢紧紧搂在怀中,期望自己的温暖,能传递到她那颗犹如死灰般的心中。
“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将那孩子捡来,便不会有之后的那许多事情,父王他也不会……”说到这儿,莫鸢更加说不下去,呜咽着喃喃自语,任由泪水交错纵横。
“不是你的错,你与父王,一辈子相敬相爱,这一切都是奸人的阴谋诡计!如今,你若当真心疼你的父王,该当振作起来,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为父王报仇!”
“那……王兄呢,他一定很怨我……”莫鸢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下来。
“王上心知此事并非你的过错,可一切也确是因你而起,心中虽然牵挂着你,却不得不盘桓顾及,因此迟迟未来看你……但日日朝后,他都会问起你的身体是否康复,毕竟他是你亲亲的兄长啊,又怎会不牵挂你?”
“鸢儿……”程青捧起莫鸢哭得红肿的脸庞,对她道:“既然……既然一切已经如此,咱们应当振作起来……为夫会陪着你一道,查出真凶,查出这件事背后的原委,告慰父王在天之灵,还你一个心安,你可愿意?”
“……”沉默半晌,渐渐止住哭声的莫鸢,终于狠狠闭上双眼,重重点了点头。
“嗯。”
父王,我会,我一定会,查出杀害你的真凶,查出是谁在幕后主使,查出所有让你无辜枉死的阴谋来,手刃仇人!
痛楚渐渐从莫鸢心中抽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勇气与坚决。
大山、荒漠、戈壁、草原。
无以计数的魔兵,正在阴暗之处,夜以继日地操练。
从天空中俯瞰而下,肉眼难辨,靠近那些罅隙的黑色角落,峡谷、隧道之内,却尽是些被司徒燮魔气污染的人间之物,小到人类,大至豺狼虎豹,目力所及,熙熙攘攘,皆为其用。
“父亲。”婀娜的身姿打着绿纸伞,缓缓走向那团高大的黑色魔气。
“嗯,你来了。”
司徒燮掩下眼底一抹落寞,面上神情,古井无波。
“看看为父这些魔兵,可能否荡平这人间?”司徒燮嘶哑着喉咙,语气中满满的胜券在握。
“父亲亲自幻化并操练,这些魔兵,想必能够轻而易举拿下人界,到时,魔界人界皆在手中,杀往天庭,只怕也是指日可待之事了。”
“嗯……还有半月……半月之后,为父法力将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只怕这普天之下,能够拦住为父之人,不出其一。”
“父亲所言那其一,乃是?”幽儿偏着脑袋,诧异询问。
“这其一,便是……“司徒燮思而不答,脑海中闪现出一张倔强而又清秀的脸庞,那紧紧抿住嘴角的神情,却是像极了师兄天原。
”若这丫头能为我所用,只怕为父荡平天界之可能性,将再上一个台阶了。只可惜……那孩子,便要站在所谓什么正道一边,殊不知,这天下,握在谁手里,便会成为什么样子,最起码,为父不会像人界天界那些虚与委蛇的权贵一般,虚情假意,欺上瞒下。可偏偏……哎,这孩子就是想不通这一点啊!”
“父亲,若她硬要与咱们为敌,那么杀了她便是,莫非父亲还在念着与叔叔的旧情?”
“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啊。哎,罢了罢了,为父要你查探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回父亲,烈炎果不其然,由大皇子阳煦继位,大焕在轩辕云霁带领之下,一切稳定,至于云起……孟月公主已在五皇子云澈与李初珺协助下,把持住朝政。至于父亲要女儿找的那人……女儿翻遍九州,却始终难寻踪迹,请父亲责罚!”
“呵呵,看来,天下都成了些毛孩子的玩具,想要拿下来,更是易如反掌。无妨,那个丫头……若是寻遍九州都寻不到,那她只会在一个地方,而那里,是咱们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好在父亲这边已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是,父亲。”
“近日,又吸了不少灵力吧?”司徒燮眼也不抬地问道,仿佛在问幽儿上一顿饭吃了些什么那般随意。
“是。”幽儿浑身一阵颤粟,全身血液瞬时冰凉,汗毛纷纷竖立起来。
“那么,来罢。”司徒燮轻飘飘丢出一句,继而,眯上双眼,似欲做享受一般,舒展了四肢百骸。
“……是,父亲。”幽儿哆嗦着,恭恭敬敬跪下身子,紧闭双眼,似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背影瑟瑟发抖。
司徒燮深吸一口气,如同去闻嗅一朵花儿的芬芳一般,幽儿周身顿时呈现绿色的光芒,然今次却与往日不同,黑色魔气与绿光交相缠绕间,竟开出一般般洁白的莲花来,漂浮在幽儿周身。
见着这景象,幽儿与司徒燮皆是大吃一惊。
魔族之人,周身怎会浮现洁白花朵?若不是魔族之人,为何体内之气又是黑色?
二人同时在心中发出一声疑问。
幽儿:我究竟是谁?
司徒燮:这丫头……难道!
大焕皇城。
御书房之内,栀子百合开得正香。
大臣们从九州各地搜罗了无数奇珍异草,不想这新皇云霁,却是偏偏独爱栀子、百合这类清新淡雅的花色,对于色泽艳丽、芳香浓郁的花,却是丝毫也不正眼去瞧上哪怕那么一瞧。
案头的红烛已化作烛泥,烛泥之上,是小果子新添的另两支红烛。补气的雪莲参汤已然换到了第三碗,云霁却是头也不抬,始终奋笔疾书。
立在一旁的小果子,上下眼皮已有些支撑不住地开始打架。
“哈~”小果子不敢出声的哈欠刚刚打到一半,耳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若是倦了,就先行去歇息吧,朕还得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