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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小的回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
“果然不出将军所料,小的一番添油加醋,这擢鹰现在把韩世宏恨得是咬牙切齿,非常痛快地伪造了两封密信,还给了一千两黄金让小的带回来。”
“做得好。累了吧,快下去歇息。”
“是,将军。”
第二日。
“本将军想了一夜,决定亲自带着黄金和密信进宫面圣。你办事机灵麻利,便随本将军一同去吧。”
“是,将军。”
临行前,张辽提拔了一名副将,让他代管军营事物,只说自己有急事离开三天,便带着张省匆匆上路了。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三天住一回客栈,原本半月能到的路程,竟然只用了八天,甚至赶在了吕良风大军的前面进了皇城。但他们却并不急着进宫,只等到吕良风押着韩世宏进了宫,自己才后脚跟了上去。
金銮殿内。
“什么!”皇帝震怒,竟气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丞相张竟斜眼望着皇上,心里却偷笑。我的皇上啊皇上,这一切不就是您老人家导演的么,如今这是什么?可真是好演技啊!
殿下跪着吕良风和被五花大绑、看起来已老了一截的韩世宏。韩世宏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竟能作出酒后乱性的事情,可是一切证据都摆在眼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而那晚的事情,他却因得喝得断了片,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半生沙场戎马的老英雄,哪里能想到这是皇帝和张竟为了除掉他,派人演的一出好戏?
此刻他只觉得无颜面对天子,更无颜面对家中妻女。不想自己辉煌了半生,竟然被一场酒误了晚节。现在只盼,皇上能念着自己身上这些大大小小为大焕而来的伤疤,只杀他一人便好,千万不要连累妻女家人。
“韩爱卿!你糊涂啊!你,你要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氐王的妹妹你也敢!这!你让朕怎么保你!”皇帝站在龙椅前,痛心疾首地指着韩世宏。
“老臣一念糊涂做出错事,无颜面对皇上与列祖列宗,只求皇上,赐老臣一死,以抵罪过!”
“这……此事跟氐王的确不好交代,但韩爱卿毕竟也是一朝老臣,为我大焕戎马半生,要说杀你,朕决计是于心不忍的。”皇帝的表情更加悲切,更加痛心疾首了。
“皇上,请听老臣一句。”张竟适时地下跪,深深向皇帝做了一揖。
“张爱卿请说。”
“男子汉大丈夫,谁没有个血气方刚的时候。依老臣看,韩将军只怕也是情难自禁。这和花公主若是不自尽倒好了,皇上完全可以将和花公主赐给韩将军,成人之美也岂非一件乐事,而那氐王,毕竟是败军之将,嘴上也不好说什么的。只是如今,这公主竟然自刎,一条性命,便不好跟氐族人交代了。可韩将军又是我朝老将,那是为我大焕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此番又打了胜仗归来,依下官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氐人一番封赏,就说和花公主不适应京城水土,突然病逝。至于韩将军……那是万万不能杀的,陛下圣明啊!”说完,他又深深地拜了一揖,整张老脸都已贴在地上。
“哎……张爱卿所言极是啊!”皇帝难过而又沉痛地回答道。
听到这里,韩世宏不禁微微抬起头,向张竟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料想自己平日与他水火不容,此人今日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此刻竟然帮他求情,真是让他心里万万没有想到,韩世宏心里好不一阵感慨。而张竟看到韩世宏的眼神,也用善意的目光微笑着回应了他。
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自己之前一直讨厌的人如今看来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讨厌了。
看来,若能安全渡过此事,将来必定要与张竟交好,一笔抹去之前的恩怨了。韩世宏心里这样想到。
“报……!”
“皇上,氐族边关副驻将张辽求见,此刻人已到殿前。”
他?吕良风跪在一旁,心里诧异地想。他为什么会来?
哼!终于来了。张竟心里扯过一丝冷笑,面上却是古井无波。
皇帝沉声道:“传。”
“末将张辽,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辽进入殿内,沉沉地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大大的头,不敢抬头,不敢起身。
“张爱卿请起。”皇帝微微皱眉,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微臣不敢。皇上还是让微臣跪着说完吧。”
“哦?”
“回皇上。微臣乃是吕良风将军手底下的副将,张辽。自韩将军出事之后,吕将军带着兵马赶往京城,向皇上汇报和花公主之事。而末将,则在营地清点折损的伤兵,在盘查营地的过程中,末将在韩将军的营帐中发现了这个。”
太监将张辽手中的密信呈给皇上。
“这是什么?”皇帝疑惑地问道。
“末将……不敢说。请皇上亲自打开来看看。”
“这是……”密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韩世宏与氐族某部落王的交流,谈及大汗擢鹰因欣赏韩世宏领兵能力,为收买他而许诺的种种,同时有韩世宏笔迹的应允回信,上面说道,等回朝后,他自会向皇帝请辞,然后另谋明主。其字里行间,还透露了对大焕皇帝执政的种种不屑。
皇帝紧紧攥着密信,根本不愿相信,可那回执的密信上,分明又的确是韩世宏的笔迹,他向皇帝亲笔写了这么多年的战报,皇帝是绝不会认错的。
“还搜到什么了么?”皇帝捏紧密信,话语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回皇上,还有……你进来吧。”
殿外,赵省推着两个箱子缓缓走了进来。
“启禀吾皇万岁。这两箱就是氐王收买韩世宏的证据。想必是韩将军未来得及将之掩藏并带回来的。这也是下官将在其营帐中搜到的。”
“去,打开看看。”皇帝吩咐身边的太监。
箱子被打开,满满两箱的黄金,看起来足足有一千两。
“韩世宏!”皇帝气得发疯,握着密信的手重重拍在案几上。“你作何解释!”天子之威,雷霆之怒,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韩世宏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双耳发蒙,头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自己怎么会写过这样的密信,又何时收过这一千两黄金?他韩世宏可是有傲骨的人,从不贪污军饷,家中的一分一厘都是计算清楚的,根本就是个两袖清风的将军,所幸皇上念及功勋,每年给的赏赐也不少,他只有一妻一女,府中开销并不大,更多的还是将钱投入了练兵和对士兵家属的补贴之中。想到自己一心为了大焕王朝,如今反而弄成这副田地,他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是遭人陷害了,气极之下,不由得一口老血,喷在了殿上。
“皇上!韩将军绝不是这样的人!这么些年了,老臣对他的为人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一定是有人陷害,皇上切莫听信小人谗言,由其危害国之栋梁啊!”张竟见状,赶忙跪下向皇上叩头。
“哼,好一个栋梁!张丞相,你何曾见过这样的栋梁!”皇帝将密信狠狠摔在其面前。“什么都不必再说了!韩世宏仗着自己有点军功,欺辱和亲公主致其自刎,转而又与氐族达成协议通敌叛国,此等欺君叛国之人,我大焕王朝若是留你,岂不遭天下人耻笑!来人,将韩世宏押入天牢,明日午时,午门即刻问斩!去,着人将他的罪状拟上来,明日与他的人头一起悬挂在午门之外,以儆效尤!”
“皇上……”张竟跪地,用膝盖往前并了两步,满脸的焦急之色。
“张爱卿不必多说,谁再为他求情,一并问斩!”
盛怒的天子拂袖而去,大殿内所有人噤若寒蝉,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竟上前扶起韩世宏,悲戚地对他道:“韩兄,你我一朝为官,想不到今日你竟落得如此田地。如今一切证据确凿不容申辩,皇上又在盛怒之中,恕为兄的确不好相劝。韩兄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妨告诉为兄,若能相帮,为兄定然竭尽全力!”
“我……真的能相信你吗?”韩世宏一会相信他,一会又怀疑他,此刻看他神情实在不像做戏,便忍不住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韩兄这是说哪的话,从前你我不和,只是为兄觉得你太过耿直,看不起我们这些文官,实际咱们之间是没有什么矛盾的。为兄是相信你的为人的,但事已至此,为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盼望,能帮韩兄完成一些心愿,也算是没辜负了咱们同朝为官这么些年的同僚情谊……”情到深处,张竟喉间竟然有些哽咽了,眼中也有了泪花,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马上要流下的泪水,神情颇为痛楚。
看到争了半辈子的对手如今深情流露,韩世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盘算一番,自己此番遭人陷害,皇帝若是只把自己打入天牢并不急着问斩,倒还是有时间请他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而明日午时就要问斩……可见皇帝分明是一刻也留不得自己了。为今之计,只有保全家人,让他们远走高飞,不要搅和到这宫廷斗争之中来。而张竟,他虽怀疑,此时却拿不出半分证据来。皇帝震怒之下,必是不会再见自己了,为今之计,只有赌一把了。
“如此,就有劳张兄了。韩老弟身后一去,别无所求,只希望皇上能善待老臣的妻女,让他们回老家去,务农养性,从此再不回京城。老臣身后无子,只有一妻一女,只望皇上,别因为老臣的事情,迁怒于她们……”韩世宏热泪涌上心头,一时哽咽,说不下去了。
“请韩兄放心,为兄就是拼了老命,也一定会护你妻女周全。你就……放心地去吧。”张竟抓紧韩世宏的双手,又拍了拍他紧握的拳头,哽咽着说道。
“好了,你们,带韩将军下去吧。”
“是。”禁军押着韩世宏,将他关进了天牢。
哼。张竟嘴边扯过一丝冷笑。韩世宏,你也有今天啊。得罪我的下场就是这样,只可惜你死到临头还蒙在鼓里,错把仇人当恩人!你泉下要有知,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妻女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