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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她是人的模样，可她，却是这夜合树所化的精灵。”树精并不看惜灵，而是深情地凝视着石床上的女子。
“什么？原来她是这棵树的树灵？那你又是……”
“想必你刚才掉入树底时也看到了，盘根错节的那些树根，并非是同一棵树的。”树精终于肯回头看一眼惜灵。
“没，没错，确实像是有两棵不同的树根交错在一起。”
“其中一棵，是她，另一棵，便是我。”
树精陷入了回忆之中，将往事对惜灵娓娓道来。
“我本是茶山之上，离夜合树不远的一棵瑶人柴。”
“夜合树在这座茶山已经很多年了，从小我便听周围的树木说，她是这座山上最美的树，被村民们奉为神树。”
“大家讲过很多她救人的事迹，听着听着，我，”瑶人柴沟壑纵横的面庞上，浮现了一丝笑容：“便对她，入了迷。”
“我便发奋，要长得比周围的树都高，这样，也许就不会被遮挡视线，能够亲眼，看看她的模样。”
“终于有一天，我的高度越过了挡在我前面的那些兄弟甚至叔伯，第一次，我亲眼看到她的模样。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斜斜的阳光匀匀洒在她的身上，像是圣光一般笼罩着她。”
“她轻轻摇曳着身子，小孩子们围在她的身下，欢快地跳舞。周围全是彩色的蝴蝶和美丽的鸟儿，而她身上，开满了彩色的花，在阳光的笼罩下，闪着荧荧的光。”
“那一瞬间，我窒息了。”
“仿佛心脏瞬间被击穿般，我浑身麻木震颤，忘记了动弹。”
“在没见到她的时候，我无数遍在脑海中描绘着别人口中讲述的，她的模样，可当我真正看见她那一刹那，我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美，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更不可被描述。”
“那一刻起，我决定了！我要到她身边去，要让她认识我。我，要让她做我的妻子！”
“我长在比她稍高一点的山坡上，我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让我的根部接近她。于是，我每一天都比每一天，更加努力，更努力地，让我的根部，往深了扎，往她的方向去。”
“我又花了六十年的时间，终于，有一天，在地底湿润的土壤里，我延伸出去的根，与她的其中一条树根，相遇了。”
“自那之后，我每天给她讲我听来的笑话，逗她开心。她为村里人的疾病忧愁时，我便在她身边静静地陪着她。”
“就这样，又过了三十年。”
“突然有一天，一个清晨，伴着阳光醒来的我，看到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我面前，巧笑嫣然。”
“我只看一眼便知道，那是她。”
“我早该想到，以她的修炼及福报，早该能化成人形。可我没想到，化成人形的她，会这么美丽。”树精轻轻抚着面前夜合树精白皙胜雪的脸庞，她紧闭的双眼令他痛心。
“从那之后，我便有了更新的目标。”
“我也要修炼出人形，我要牵着她的手，陪着她去这茶山之中看许许多多美丽的风景。”
“就这样，我日日苦练。”
“又过了两百年，我终于，能够修炼成人形。”
“是，是她喜欢的那种，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树精的眼角，现了微微的笑意。
“我终于可以达成所愿，日日陪伴在她的身边。我们在山林间游荡，追逐四散的鸟兽，我们在河水边嬉戏，看落花流水顺流而下。在水中的她，与鱼群共舞，美极了……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她靠在我的肩头，度过一日又一日……我们还一起，在漫天飞舞的风雪里，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在她为村民治病时，我便瞒着她，偷偷造了这间石室。”
“我带着她来这间石室，她高兴极了。我知道，她也如我一般，向往着人类的生活。在这间石室中，我向她求婚，她……她答应了。”树精的眼波中，浓浓的幸福与情意在来回流转。
“你知道吗，她嫁给我了！她终于是我的妻子了！”树精终于转脸看向惜灵，继而，又回过头去，看着它的妻子。
“那一天，我亲手为她做了美丽的嫁衣，带着她走遍了茶山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把新婚的喜悦与幸福，向所有植物、动物分享，我们在亲友的祝福下，举行了盛大的仪式。我们甚至像人类夫妻一样，准备了红枣、桂圆、花生、莲子和红烛……我们甚至在期待着……我们生出的宝宝，会是一个什么模样？会像她多，还是像我多一点？我希望像她一样那么美丽，她却说，希望像我一样，那么踏实，可靠。”
“我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相伴下去……”树精面庞上满溢的幸福，突然被一层黯淡的灰败所笼罩。
“婚后半年，她突然就病倒了。她的身上时常会被黑色的雾气所缠绕，有时候她会被那黑气所致，迷了心智，甚至开始发狂……她变得不认识我，又偶尔会清醒……她记不得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树精沉浸在回忆中，似乎失了魂魄一般。
惜灵看了，不免心中一揪。是啊，求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多年才换来的姻缘，这幸福，为何如此不长久？
“我开始像疯了一般，四处寻找她的病因，却始终无果。”
“终于有一天，像是上苍听到了我的乞求般，一个山精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说：‘我知道怎样能救你的娘子。’”
“它告诉我，在离茶山十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处隐秘的山洞。山洞之中住着一个妖兽，它可以替我治疗娘子的病痛。”
“我花了半日的时间赶到山精所说的那个山洞，拜访了那个妖兽。当我提出希望它能为娘子治病的请求时，它告诉我，它可以治好娘子，但是我必须用活生生的人类与之交换。”
“原来，妖兽修炼时，人类的精气于它而言是大补。它似乎知道我有这个能力，也不愿用其他条件来与我交换。我……我别无选择。可是……娘子一世都在救人，如果她的性命要用人类的性命来交换……我做不到，她也不会允许。”
“我并没有答应妖兽，失落地回到了村子。”
“渐渐地，娘子失去意识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