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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原本闭着眼睛的沈娇猛然睁开明亮的双眸，正好与贴在床幔上的女鬼双目相对。
抬手抹了把脸，粘稠的液体弄的哪哪都湿乎乎的，沈娇轻啧一声，“跟了我一路也就罢了，还把我的床弄的这么恶心，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头顶的女鬼静默半晌，沙哑道：“你…看得到我。”
沈娇翻了个白眼，“都说做了鬼会反应迟钝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明明白天就已经互相打过照面，看得到看不到不是很明显？
又是好一会过去，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在沈娇快要扛不住睡过去的时候，女鬼终于又开口了。
“为什么不帮我报仇？”
沈娇微掀眼皮，双手交叉放在脑袋下面垫着，“想让我帮你报仇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你听我跟你捋捋，
第一你我素不相识，妥妥就是两个陌生人，第二我不是圣母，没道理说随便碰到个冤魂就会伸手帮忙，我岂不是太闲了些。”
女鬼来回动了几下，紧接着张开手臂落到床上，就躺在沈娇旁边，靠的太近，独属于鬼的阴气让她忍不住瑟缩，不得已把胳膊收进被子裹好，包的跟粽子一样。
“听不懂。”
沈娇嘴角微抽，“别跟我玩这一套，对我没用，你是死后变成的鬼，又不是生来就是鬼会听不懂人话。”
女鬼不说话，只是翻了个身用背对着沈娇，在她的背上有一处在呼呼冒烟，已经烧了一个洞出来，而在这个洞上，虚空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箓。
“想让我给你揭下来？”
“疼。”
沈娇轻笑出声，鬼还能知道疼不疼，就是看着胸口多了个大洞，知道是人的话定然会疼的死去活来罢了。
一手悄然覆上，下一秒符箓就燃起点点星火直至消失，然而那个洞却永远都不可能再被填满，许是觉得舒服了许多，女鬼悠悠转身正面她，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下。
“我是女子，眼泪对我没用。”
话是这么说，沈娇还是闭上眼睛不去看她，脑海中闪过白天看到的画像和信息，该死，心软果然是种病！
“我不求别的，只求能亲眼看着他死，他把我害到这个地步却还完好无损，无忧无虑的活着，我不甘心。”
“你应该知道自己也可以，无需来找我。”
女鬼苦笑，“我不是没尝试过，但我下不去手，还存留世间的都是苦命人，本身就已经格外痛苦，又怎能让他们为了我而不得始终。”
沈娇瞥了她一眼，“是真的心善，还是知道频繁吸入鬼气反而对自己不好你自己清楚，我不对此妄加揣测，想让我给你报仇不是不可以，但做生意需要本钱，没有利益的活我也不会干。”
女鬼想了好一会，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是可以拿来跟她交换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可以，哪怕会魂飞魄散也无所谓。”
只要战君耀能死！
两床被子也控制不住手脚冰凉，沈娇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闷声道：“你…你先上去，能离我多远离多远，我快被冻死了，到时候找也找不到人给你报仇，不把你收了就很不错了。”
女鬼点点头，保持侧卧的姿势飘到半空中，沈娇长舒一口气，伸手扯过床头的衣服悉悉索索穿好，被子一掀鞋一穿，踮着脚尖去小几上抽了两张纸出来，拿了毛笔又迅速爬回床上。
转了一圈才发现没拿墨，懒的再跑一趟，直接放舌头上舔了舔，女鬼学着她的姿势盘腿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置于身前。
沈娇抬眸看了她一眼，“看来战君耀把你调教的不错，比世家小姐还注重礼仪规矩。”
提及仇人，女鬼神情倏的一变，暗红色的瞳孔中布满血丝，原本平滑的手指亦长出殷红的指甲，如刀一般锋利，只一下就能取人性命。
“他调教我是为了看着赏心悦目，成堆成堆的胭脂水粉往怀里塞是为了让我保养得当，好成为他最好的祭品，
我到现在还清晰记得他说过的话，只有长不大的少女的血才是滋养的最好药引。”
说到这，女鬼嘲讽出声，“当时的我被他句句甜言蜜语哄骗，不但没有察觉到他话中的危险，反而觉得他句句都是为了我好，
直到我十五岁生日当天，他一边把我抱在怀中起舞，一边用匕首插进我的心脏，那把匕首是他送给我的，他说我容貌倾城，走在外面会被心怀不轨的男人觊觎，需要一把匕首来防身，
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护我命的东西最后会要了我的命。”
她越说越激动，床板都在嘎吱嘎吱的响，沈娇怕把外面休息的翠香吵起来，低斥道：“住手！”
女鬼登时乖巧收手恢复常态，略微有些歉意的看着她，“对不起…一说起战君耀我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对此沈娇表示理解，面色平静淡然，一手拿纸一手攥笔，对她进行一系列询问，从姓甚名谁到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死的都问的一清二楚，记了满满两张还不够。
原来，此女名叫华兰，是战君耀还是皇子的时候救下并一直带在身边的，单看年龄比战君耀小不了几岁。
既是救命恩人，又是全天下女子倾慕仰慕的对象，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华兰很快就沦陷，真就傻到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
刚开始华兰并未察觉到战君耀对她抱有其他心思，直到有一次她在府中游玩，因为好奇勿闯禁地，这才发现隐藏在战君耀背后的巨大秘密。
当年的四皇子府也就是现在的王府中有一处特意辟出来的院子，里面养着数不清的花季少女，小到几岁，大到十几岁，无一不是容貌绝佳，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的那种。
华兰无意之中看到的画面她到现在都忘不了，所有的女子都按年龄排好队，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跟杀死华兰的匕首一模一样，在她们脚边放着小几，小几上放着青花瓷边的碗，她们在放血啊！
这还不是最让她记忆犹新的，相对来说更为让她忘不掉的是她们含笑的表情，以及并不反抗的肢体动作，无一不在昭示着她们是自愿为之。
当时战君耀在干嘛？他翘着二郎腿，端着小酒杯坐于最前方，享受且贪婪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甚至于还在用言语迷惑她们，让她们放出更多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