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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慧贵妃那张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高台上的氛围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想象中那般剑拔弩张。
“这酒是西域进贡的烈酒，别看闻着香甜，喝进口里却是呛的厉害。”
柳贤妃伸手接过她端到嘴边的酒杯，给她换上侍女刚呈上的姜茶，闻到那股熟悉又刺鼻的味道，沈娇不由皱眉，她讨厌姜！
“你害冷，体质偏凉，清茶一类的最好不要碰，浓茶太苦我怕你受不了，这姜茶掺了红糖，对女人尤其好，是我特意让人备下的。”
沈娇嘴角微抽，五官紧紧拧在一块，但终究抵不过她迫切的目光，屏住呼吸强行灌了下去，又辣又甜，十分恶心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不停的吞咽口水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吐出来。
柳贤妃一脸的欣慰，毫不客气又给她倒了满满一杯推过去，笑着说出三个字，“趁热喝。”
“贤妃娘娘…还真是深谙养身之道……”
看着她左手边的茶壶，沈娇无奈扶额，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姜和红糖这两种东西！
两人交头接耳的声音极小，战君枭听不清，虽会读唇语却也看不真切，一时心情有些烦闷，下方红衣美人翩翩起舞，耳边鼓乐之声娓娓动听，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各宫妃子看在眼里，妒在心里，陛下还从来没有这般失态过，果然，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皮囊就能勾的人失魂落魄。
“陛下。”
外面钟声敲响，德公公轻轻叫了一声，然而并没有达到任何效果，战君枭仿佛定格一般，一手撑头，一手端杯，还是个早就空了的酒杯。
“陛下！”
德公公大着胆子提高了些音量，这一声不单单勾回了战君枭的魂，还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不要命了？”战君枭深邃的黑眸缓缓转动，隐约泛着寒光，手中酒杯随意扔到面前的桌子上，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杀气。
离他最近的德公公感觉半只脚迈到了悬崖边，机械般弯下腰，哂笑道：“陛下，戌时三刻了，诸位大臣都等着您赐菜呢。”
赐菜的太监已在殿外等候，战君枭眼皮轻抬，第一次觉得美人美酒竟这般索然无味，随手点了几个大臣把菜赐下去，皇子和太后一派各占一半。
还剩三道菜，起身谢恩的功夫战君枭已然看向默默品酒的拓跋晔，勾唇笑道：“剩下这三道菜就交给少将军，一来是弥补少将军飘零在外受的苦难，二来少将军立功无数，这也是该得的，小德子。”
德公公不敢怠慢，领着赐菜的几个太监来到拓跋晔面前，静候他开口，半晌，整个大殿都沉寂下来，只有他仍然在不紧不慢的喝酒。
所有人都猜测他要公然反抗陛下的时候，他又放下酒杯起身，面朝下方，悠悠开口：“既然陛下给了微臣这样的权利，微臣自是不敢不从，便有劳德公公把菜端到相府，太傅府，国舅府的桌子上。”
很巧，三座府邸对应的三位老臣都是中立一派，至今阖府上下为官子弟都没有站队，听到他的话具是一愣，起身谢过之后都还是懵的，不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
这活阎王看着不温不火的，怎么就突然盯上他们了？
“原来他就是拓跋晔……”
大梁有位少将军自幼随父征战沙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功绩卓越令人闻风丧胆，手段狠辣令人望而却步，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一场战争是失败的，大梁得他庇佑足以安宁，没有人敢随意冒犯。
只是…传闻他参与夺嫡，最终被奸人所害丧生崖底了吗不是？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自家妹妹又望着一个地方失神，穆耶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她一巴掌，头上的铃铛碰撞缠绕发出清脆的响声，无意之中却也缓解了殿中焦灼的氛围。
“王爷和公主感情实在是好，朕看了都万般羡慕啊。”
众人：您怕是忘了死在您手底下的兄弟姐妹有多少，现在除了您皇室早就没有正经血脉了。
等等！谁说没有，下面这不还坐着一位！
大部分视线聚焦在徐玉卿身上，被他极尽嘲讽的环视一圈之后，默默的垂下头去，不能想不能想，保命重要！
穆耶淡笑，“让陛下见笑了，本王这妹妹自小就被宠坏了，没规没矩，着实登不上大雅之堂。”
“哈哈哈。”战君枭朗声笑了几声，“朕倒是觉得难得的很，大梁闺阁女子素来深居简出，极少能见到如公主这般真性情的人，就是不知道公主嫁人之后还能不能保持真性情啊。”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穆耶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变淡直至消失，战君枭喜爱美色并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不然你以为后宫这么多娇艳的宫妃都是哪来的？
“穆娜还小，父汗母妃尚且不舍得她这么早就嫁人，还准备要再留几年再说。”
“哦？”战君枭挑眉，换个姿势继续撑着头，方才的烦闷让他老毛病又犯了，“朕以为王爷千里迢迢带着公主来，是准备要跟大梁和亲的，朕要是没记错的话，公主今年也该有十五岁上了。”
穆耶的面色越发有些不好看，阴森中透露着冷意，“西域跟大梁不同，没有女子到了十五必须要嫁人的规矩，况且穆娜身为西域公主，嫁与不嫁她自己也有决定权。”
刚缓和下去的气氛又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死死闭紧嘴巴，大气不敢出，只有拓跋晔不自觉的扬唇，暗自庆幸战君枭不再打娇儿的主意，殊不知，他的手段远比想象中卑鄙。
“这倒是可惜了，大梁青年才俊居多，朕还以为能把公主留下来，王爷护妹心切朕理解，是朕唐突了。”
突然的反转让人无力反应，明白人却早已想通，比如失手打翻茶杯的沈娇，比如杯子上出现裂痕的拓跋晔，比如剑眉轻挑的穆耶。
“陛下，臣妾先带沈姑娘下去处理一下。”
“陛下，穆娜愿意留下。”
两道声音同时传出，战君枭先将视线投向左边，发觉沈娇整张脸都苍白了许多，胸前和衣服下摆满是脏污，还隐隐冒着热气，方才褪去的烦闷再次涌上心头，摆手让德公公带她们去隔壁侧殿处理。
竟是在乎到了这种地步？哼，越是如此，他越要把人抢过来，亲眼看着拓跋晔悲痛欲绝！
“公主说要留下来，可是看中了大梁哪家的公子……”
沈娇由人扶着，勉强走到侧门的位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抬不动腿了，她很想听听拓跋晔会怎么回答，是义正言辞的拒绝，还是答应……
“沈姑娘？”柳贤妃担忧的看着她，“那杯姜茶是刚倒出来的，温度正高，虽说冬天穿的厚也免不了会波及一些，宴会结束时间还早着，我们先去隔壁处理一下。”
“贤妃娘娘。”正在她苦口劝说之际，秦嫣然和柳蓁蓁随后赶到，一人一边扶住沈娇，“把人交给我们就好，您先回席上去吧，姑母那边就有劳贤妃娘娘了。”
同龄人之间说起话来会容易一些，柳贤妃点点头，带着侍女一步三回头的坐回席面上，只不过位置变换到了秦太后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