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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可怜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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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礼端着粥回来的时候,宋雪刚挂断跟老妈的电话,眼睛哭的已经肿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把手里的碗递给她。宋雪想着自己最近还真是,跟粥结下了不解之缘。不知道是不是韩礼的心头血给她留下了阴影,端起碗来,先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又狐疑的看了韩礼半天,他的脸色也没什么异常,宋雪这番举动惹得韩礼笑了起来,“放心吧小雪,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的白粥,保证里面连点儿咸菜都没有!”
    宋雪毫无威力的瞪了他一眼,虽然很嫌弃喝白粥,但是现在这个惨样儿也吃不了什么别的东西,想到一会儿又要面对石老头儿,宋雪的心里又开始难过了,为什么这些老家伙都能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修为让出来,这么坦然的面对死亡?
    果然过了没多久,石冬他们就浩浩荡荡的回来了。石老头儿还是那副样子,一脸严肃,没什么笑模样,宋雪却觉得很是亲切。她想着,石冬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果然,在简单跟紫薇照了个面之后,老头儿把石冬打发出去,留下宋雪和韩礼,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我还没告诉石冬,修为给了他我会怎么样。”老头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里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宋雪一时沉默了,她能想到当石冬知道老头儿为他付出了什么之后,会是怎样的自责和难过,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样,但是宋雪不知道应该怎么阻止这一切发生,只能选择沉默。
    韩礼也是一时没有插话,可能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吧。看他们都没有说话,老头儿继续说道“你们日后要面临的事情,无比艰险,石冬身为洞渊一派,责无旁贷,而我早就看穿了生死,就像天山一样,小雪,你无需觉得自责,这一切也并非全都为了你,毕竟如果敖钦真的成了神魔,世间就要大乱,到时候,我活的再长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将一切交给你们,我也图个心安理得。”老头儿的话,句句在理,但是句句砸在宋雪的心上都疼痛难忍。
    宋雪想自己的样子一定很蠢,老头儿头一次对她露出了慈爱的表情,他的拐棍儿轻轻地敲在宋雪的腿上,似乎是在安慰她,“石冬还年轻,你们要多帮帮他,如果真到了非死即伤的那一步,小雪我希望你能多想想你自己,不要一味的牺牲自己。”宋雪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亲人都要对她说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心中笃定着,自己最后会怎么做?然而她自己都想不到,真到了那一步,会如何选择。
    宋雪跪在地上,伏过身子,第一次拥抱了老头儿,这个从相遇就不遗余力帮助她的老人,宋雪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也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她的心里难过的揪成一团。
    “好了,多大了还撒娇,记住,你永远都是宋天山的外孙,是洞渊派这一代的主事人。”老头瘦骨嶙峋的手,拍了拍的她的肩膀,宋雪点点头,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缩回了韩礼的身边。
    “现在还不到那一步,紫薇和青枫也要再修炼,还是要积攒一些实战经验,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们。”老头儿喝了一口茶,淡定的好像刚才那些伤感不复存在。
    他话音刚落,石冬就冲进了屋里。
    “来活了!”
    这次的雇主是自己找上门的。
    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大姐,你说一下具体情况。”石冬的娃娃脸最容易让人卸下心防,一般这种沟通的事情都是他做。
    女人皱着一张脸,缓缓讲出了她的故事。
    女人叫李华,有个大六岁的姐姐李月,姐妹俩婚姻都不太幸福,两家都是单亲,前段时间姐姐李月的女儿因为抑郁症自杀了,然后家里就开始发生怪事。
    李月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李月刚开始以为姐姐只是受不了女儿的离世,精神出了问题,但是慢慢地,她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为了确保李月的安危,李华在她的家里安了监控,一天晚上,李华打开监控想看看姐姐在做什么,结果就看见她面无表情的啃食自己的双手,那画面血腥的让李华当时就吓得丢了魂。
    赶紧带着人跑到了姐姐家里,结果李月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家里的亲戚说,可能是房子里有什么脏东西,李月母女没准儿是冲撞了什么,才发生这种怪事。
    于是李华就来了这里。
    听完李华的叙述之后,宋雪心里大概有了一些想法,她看看韩礼,男人皱着好看的眉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听起来应该是有恶煞,总之我们先去看看吧。”韩礼看了宋雪一眼,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宋雪点点头,“石冬和宋严在家陪着紫薇吧,我们两个就可以。”
    一个小小的恶煞,没有必要全员出动,宋雪做了决定,石冬和宋严也没有意见。
    李月家在一个中档小区里,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城市的中产阶级,家境比较好。
    路上的时候李华简单说了一下李月的情况。她退休之前是工厂的管理者,在单位说一不二,对孩子的控制欲比较强,女儿三十多岁了,在她面前还是不敢有反对意见,特别是得了抑郁症之后,李月总是骂女儿是装的,母女俩的关系可以说非常恶劣。
    宋雪默默听着,心里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母亲,有些生气的甚至不想救她了。
    韩礼注意到了宋雪的情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三个人到了李月家楼下的时候,宋雪和韩礼就看见了从楼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黑气。
    对视了一眼,跟着上了楼。
    果然屋内的煞气已经很浓了。
    宋雪默默在李华身上画了一道符,韩礼手指一弹,一道紫气冲进门内,暂时压制住了煞气。
    李华打开了密码锁。
    一行人走了进去,200多平的房子内,充斥着怨念和恨意。
    这种怨念和恨意跟着一个普通人,确实很奇怪。
    和韩礼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了这煞气是从哪儿来的。
    李月此时被一团黑气紧紧的缠绕着,面目狰狞的拿着一把菜刀,正要砍自己的手。
    宋雪见状赶紧一道气打过去,打掉了她手里的刀。
    然后李月的身后立刻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猩红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宋雪,似乎在控诉为什么要打断它。
    宋雪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人被一个恶煞弄死。
    只能先用灵气把恶煞缠起来。
    金光砸在煞的身上,它痛苦的发出无声的嘶吼。
    一道浑浊的气从它的体内飞了出来,冲进了宋雪的眼睛里。
    一瞬间,宋雪就置身在了煞的回忆里。
    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父亲的遗像,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突然一个女人冲了过来,一脚踹飞了小女孩。
    嘴里还不停地骂着“都是你的错,你个天生命硬的克星!克父克母的丧门神!”
    小女孩红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要遭受如此谩骂。
    年轻的李华抱住小女孩,不停地在说什么,画面一转。
    八九岁的女孩,穿着破旧的衣服,躲在衣柜里。
    外面是无休止的谩骂声,每一句都充满着恶意,声声质问着女孩为什么不敢进去死。
    女孩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停地咬着自己的手腕,似乎可以用身体的疼痛,来缓解母亲对她心灵的伤害。
    画面来到了女孩十几岁的时候,宋雪清楚地看见她在学校遭到了同学霸凌,他们踢倒她的凳子,撕掉她的卷子,在她的桌子上写着污言秽语。老师把李月找到了学校,对她说女孩可能心理有问题,李月反手就给了女孩一巴掌,恶狠狠地问着“你怎么不去死?”老师吓得拉开了她,女孩默默捂着自己的脸,一声不发。
    二十几岁的时候,女孩考上了外地的学校,过了一年远离家庭的轻松日子,但是很快就得了重病,不得不回来住院治疗。
    李月看见女儿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成年了,手术费自己出。
    女孩默默承受了一切,做完手术后又默默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这一次李月说自己病了,不让女孩离开,女孩只能留在这里照顾她。
    李月不停地跟每一个人说着自己的不容易,说着女孩的不孝顺。
    女孩从不辩驳。
    慢慢的她发现自己病了,病的很严重。
    她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就会颤抖,与母亲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于是她决定脱离原生家庭,远远地离开。
    但是李月却对着李华痛哭,逼着李华去找女孩,让她服软。
    女孩第一次对着母亲说出了不,她说我生病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妈妈?
    然而李月却对她不屑一顾“是不是没死?你病死了吗?你怎么不去死啊?”
    终于,平时听惯了的恶言恶语,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女孩终于选择在一个她最喜欢的晴天里,毅然决然的跳下了阳台。
    告别了这个她厌恶的世界,彻底离开了让她窒息的家庭。
    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了妈妈?
    这是女孩儿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李月却连女孩死了都不放过她,她不停地在女孩的墓前谩骂。
    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去死,为什么要在她为她花了这么多钱之后才死。
    她死了都要拖累自己,房价都因为她跳楼掉价了。
    她就是个丧门神。
    正要轮回的女孩,终于被这滔天的恶意,激怒了,她吸食了周围的小灵,变成了恶煞。
    自己不能好好死,她就要让李月也受尽折磨。
    宋雪看着女孩的故事,泪流满面。
    太痛了,她像是感受到女孩的那种从小到大的绝望和窒息。
    这个世界最亲的人,却是杀了她的凶手。
    宋雪差一点就想帮女孩完成愿望了。
    “小雪,理智,我们不能帮助恶煞。”韩礼的声音冲破了结界,传进了宋雪的耳朵里。
    她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现实。
    宋雪咬着牙,将被自己的灵气注入到恶煞的体内。
    它的黑气慢慢被宋雪的灵气净化了。
    韩礼不太认同的看着宋雪的做法,又觉得无可奈何。
    猜到了女孩生前的遭遇,韩礼也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于是两个人合力,将它净化了。
    一张干净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长相恬淡的女孩,血泪直流。
    “你已经错过了轮回的路,现在我要超度你,你可愿意。”韩礼对着女孩说道。
    女孩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疯疯癫癫的李月,她已经被吓疯了。
    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韩礼嘴里念着什么,手指一点,女孩化成一颗金色的气珠,慢慢飘远了。
    宋雪冷冷的拿出收款码收了李华双倍的钱。
    李月是始作俑者,李华就是帮凶,明明知道自己的姐姐精神和心理都有问题,这么多年却对女孩的遭遇不管不问。
    宋雪心里难过,所以当李华问她李月怎么办的时候,她冷笑着说道“她的三魂七魄丢了一半,送精神病院吧。”
    然后就拉着韩礼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难以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离谱的母亲,要把生活的不如意都强加给自己的孩子。
    好像孩子只是她的一个私有物品,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枉为人母。
    回去的路上宋雪还在愤愤不平。
    韩礼叹了口气,揉了揉宋雪头发。
    “世间这种事情,很常见,小雪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怜悯心。”
    宋雪看了韩礼一眼,他的眼神悠远,似乎想到了什么。
    宋雪也知道凭她自己不可能管得了世间这么多不平的事情。
    但是她看见那个可怜的女孩的一生的时候,真的很难过。
    这时候,她才真的体会到,大概她真的不仅仅只是凤凰的执念,而是真的拥有了凤凰的那一颗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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