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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年时有些困惑道。
他亲自检测过贺兰熙的血液标本，好几项数据都有些异常。
林安歌身为贺兰静的女儿，也算是半个贺兰家的人。
她怎么就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接连几次的检测结果都是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
顾年时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推算这个时候，贺兰熙应该已经到了雲山了。
他拿出手机，找出他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
手机一直通着，却没有人接听。
“嗯？难道是路上耽误了，还没到？”
顾年时想。
“算了，发给他也是一样的。”
他将手机从耳边撤下，将检测报告拍了下来，发给了贺兰熙。而后，将报告放进牛皮纸袋内，起身去往林安歌的病房。
……
雲山。
凤泉山。
贺兰熙将车停在山脚，偏头对着身边的方晴川温声道。
“晴川，到了。”
“嗯……”
方晴川扯了扯有些发沉的眼睑，将身上的西装递还给他。
抬眸，看向前方。
一块花岗岩的巨石立在前面不远处，上面雕刻着三个大字。
凤泉山。
字体朱砂描绘，经过长年雨水洗礼，有些斑驳。
方晴川心口闷闷得有些痛，抿着唇，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嘶……
才刚下车，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都已经五月了，凤泉山的温度还有些寒。
后背一暖。
肩上感到了一丝重量。
低头一看，贺兰熙将他的西装又披在了她的身上。
“少爷，我不冷……”
方晴川扭头，作势就要将身上的西装还给贺兰熙。
“披上吧……”
贺兰熙清朗的笑了笑，转身，走到车尾。在感应器下抬了抬脚。后备车厢缓缓打开。
“少爷，我来……”
方晴川走过去，准备自己提行李。贺兰熙却抢先了一步。
“走吧。”
贺兰熙单手拎起旅行袋，抿了抿岑薄的唇，温声道。
虽然旅行袋里就装了几件方晴川换洗的衣服，没有多重，但方晴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她怔愣的时候，贺兰熙已经迈步，朝着石阶走去。
凤泉山乃修行之所，除开修身之人，基本没有人前来。
方晴川的奶奶在这里待了将近四十年。就连方晴川，幼时也是在这里度过的。
多年前，贺兰熙曾经来过这里一次，所以，面对错综复杂的山路，他没有一丝陌生之感。
攀至中途。
“晴川，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少爷，休息一下吧。”
这会儿，方晴川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也浮出了两抹绯色。
她将贺兰熙的西装拿在了手里。
“好。”
贺兰熙找了一块石头放下了旅行袋，站定，挑眉，朝上望去。
上山的路，越来越陡。也不知是不是才刚下过一场雨，山间起了一层缥缈的薄雾。前面的能见度极低。
若是第一次来，肯定会迷路。
“少爷，要不你就送我到这里？这里我很熟……”
方晴川停下脚步，小声说道。
上山容易下山难，等会儿贺兰熙还要下来。
她担心他。
“……”
贺兰熙眯了眯眸，眸光流转，仿若春天温暖的阳光。
即便身处在雾蒙蒙的世界，方晴川却感觉周遭盛开了一树树的繁花。
他不出声，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拒绝了她的提议。
“少爷，你真的不用送我上去……你还要开车回云京……”
“晴川，往后只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就当是我最后陪你……”
贺兰熙敛了敛温润的眸光，侧身，和方晴川面对面站着。开口，声音清冽。
“少爷……”
方晴川极力控制的情绪再次迸发，眼角滑落泪水，湿了领口。
“晴川，以后不论多高多远的路，你都要一个人走……”
“少爷……”
方晴川喉咙发堵，鼻头泛酸，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不休。
“晴川……”
贺兰熙精描细绘的俊脸覆上了一层浅薄的忧愁，温润如玉的眸漾出沉沉疼惜。展臂，将方晴川轻拥入怀。凉凉的指腹落在了方晴川泛湿的眼角。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方晴川的心瞬间漏了半拍，心率紊乱的不行。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饶是这个怀抱是她千思万想的‘港湾’，她也有些不敢靠近。
两人之间，始终隔了一拳的距离。
“晴川，别哭了。等一下奶奶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贺兰熙的手掌托住方晴川的后脑，用了用力。
方晴川的额头，抵靠在了贺兰熙的心口。
山风微拂，缥缈在山间，宛如轻纱一般的薄雾随风而舞。
他们所站的地方，既不见山顶，也不见山底。
天地万物，都归于安宁。
飞鸟，野兔，都安静了下来。
方晴川的心一点点发紧，耳后铺散开来的红色越来越深。
即便和贺兰熙‘挨’得如此近，她依然听不到他的心跳。
“晴川，从今往后，我希望你都不要哭，永远开心快乐。”
贺兰熙越说越像交待后事一般。
“少爷……”
方晴川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后悔来。她不应该听他的话，乖乖得来到这里。她应该待在云京，守在他的身边。
她抬起头来，看着贺兰熙那双墨玉一般的瞳眸，抿唇说道。
“少爷，我们回去吧？”
“晴川，你？”
贺兰熙眯了眯眸，眸底滑过一抹悲凉。
“少爷，我们回去，好吗？”
方晴川又道。
“不好。”
贺兰熙掀了掀岑薄的唇，清寒说道。
“少爷……”
方晴川猛然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就准备往山下走。
“晴川……”
贺兰熙伸手，快速得拉住了她。
“少爷，算我求你了，让我回云京，好吗？”
方晴川掉过头来，对着他低声哀求道。
“晴川，都走到这里了，还是去看看奶奶吧？”
“过年的时候，我再过来。或者，八月十……”
后面的‘五’字，方晴川骤然哽了回去。
‘十五’于贺兰熙，就是一道迈不出去的坎，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劫’。
“晴川，听话。走……”
贺兰熙拎起了旅行袋，另一只手牵住了方晴川。
“少爷……”
“晴川，已经走到这里，岂能半途而废。”
贺兰熙牵着她，慢慢朝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