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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5
一只手按在她的颈侧,另只手禁锢她的腰,把她身体紧搂着挨向他,不留余地。
分不清楚,颈侧皮肤快要烧起来的体温,到底是来自她自己还是孟镜年。
如同方才在高热的汤池里浸泡得太久,心跳过速,头晕目眩。
直到察觉到他的舌-尖轻轻碰上她齿关,她好像终于迟缓地感觉到了害羞,脑袋不自觉地往旁边稍偏地躲了一下。
孟镜年立即退开了,她把脑袋低下去,脸埋在他的胸前,短促地呼吸。
安静的黑暗里,听见剧烈的心跳声,和她一样。
片刻,孟镜年就这样搂着她,往屋内退了几步,在靠着落地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窗帘半开,雨后的深夜只有极其朦胧晦暗的天光,却还是比在玄关里要明亮得多。
林檎坐在孟镜年的腿上,两只手臂搂在他的背后,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肩膀上,好像如此就可以不必面对此刻汹涌而来的赧意。
孟镜年也不说话,手指轻轻地、温柔地摩挲她的头发。
这样过了好久,他忽地低头,隔着头发轻轻地在她耳廓上一亲,低声说:“一一......”声音黯哑。
“......嗯?”耳朵像是过了电,让她脑中的某根神经都跟着一跳。
“和迟怿分手,好不好?”
“我跟他不......”林檎话语一顿,“你以为我和他在谈?”
“你生日那天他一整晚都留在你家里,我以为......“
“他喝醉睡着了。”林檎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他一整晚……………你……………你那天感冒是不是因为.......“
“别问了,一一。
他似乎有些难堪。
“你以为我有男朋友,却......”做过的事情,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好像“吻”这个字烫嘴。
孟镜年低声一笑,仿佛也觉得自己荒谬极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一。我想,不管你今天是什么反应,打我一巴掌,或者再跟我绝交,我都能接受,无非这就是最坏的情况了......你不知道我今天一整天是怎么过来的,好像全世界都在跟我
作对,阻止我单独跟你说两句话。”
“......我没有故意要跟你绝交,只是不把你拉黑,我总会忍不住想找你。我不想再受那样的凌迟了你知道吗......”
“我明白。是我错了,一一,我应该早点把话说清楚。我是之后才想明白,你一定觉得我忽冷忽热、优柔寡断……………”
“我没有怪你。江澄,或者你们院里的老师......或者其他人,只要不是我,对你而言,都是更轻松的选择………………”
“什么话。其他人从来不是我的选择。”
林檎心脏紧缩了一下。细微疼痛让她确信不是在梦里。
“一一,你知道江院长对我多有偏爱和栽培,于公于私,当时那个外派我都必须主动请缨,往后他要对我施压,我才更有道理一些。我应该把我的想法提前告诉你,抱歉,是我有点傲慢了。”
“……..……你想得这么远。”
“什么意思?”孟镜年低了一下头,伸手,想把她的脑袋抬起来,她不肯,他便没有勉强,“……不想跟我长远吗?”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连以后的事情都考虑进去。”
“因为当我意识到的时候,这件事在我这儿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你快告诉我。”
“上学期考试周,你住在我那里的时候。
他讲得很笼统,因为无法告诉她,那个明确的节点是她妈妈生日,她流着眼泪扑过来拥抱他的那瞬间。他闻着她眼泪的气息却起了生理反应。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简直是对他的教养和理性的双重否定。或许爱情就是一种非理性的东西,才让
他不断偏离轨道,违背一贯行事准则。像疯了一样。
“......比我以为的要早一点。”
“你呢?一一,下午我在茶室里问你的那个问题......”
林檎半晌不说话。
孟镜年轻声说:“抱歉,没有其他意思,只是......”
“除了你还有谁?”林檎抬头,看向昏暗里他模糊的轮廓,也不知破罐破摔和一鼓作气,哪一个词语更加贴切,“你猜我搜索过多少遍‘和婶婶的弟弟能不能结婚’这个问题………………”
尾音被吞没,孟镜年再次吻上来,温热手掌捧着她的脸,温柔而绵长。
林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孟镜年的心意不再那样单纯,是在高三的上学期。
她月考失利,分外沮丧,那晚下了晚自习,没有回叔叔婶婶那里,编了个去朋友家里留宿的借口,一个人回了梧桐小区的小房子。
捏着低于平均分的物理考卷,坐在门口的楼梯上给孟镜年打电话??这种失意的时刻,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他;而不管手头在做什么事,第一时间放下来找她的人也是他。
她把脸埋在臂间,听见楼梯间里脚步回荡,抬脸去看,孟镜年在楼梯拐角处出现。
他脚步顿了一顿,抬头望向她,微笑说:抱歉路上有点堵,稍微迟了一点。
她本来已经没哭了,眼泪立即又涌出来,如果不是他就生活在她的身边,简直想象不到,世界上会有这样温柔的人,好像他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形同真理的笃定。
他稍愣了一下,走上来,挤在她身旁坐下,偏头看着她,过了好久才笑说:这么难过啊?
他伸手,试着抽出她手里的试卷,她松了手,他垂眸认真地一道一道看过去,而后笑说:辅导不了你了,一一,这些题我连题目都读不懂了。
她说:你肯定在骗我。
他说:没骗你。我都毕业好多年了。
她说:你当时成绩那么好。
他说:我真有那么好就去读清北了。
她那时候心想,还好他没去,不然此刻他们一定已经成了仅剩下亲戚名头的陌生人。
后来,孟镜年带她去吃夜宵。
下过雨的秋夜,空气里有饱湿的水汽,没有月亮,地面上水洼反射路灯,像人造的月亮。
人行道上嵌着老式的方形小砖,像个纯堵运气的扫雷游戏,她一脚踩上去,不幸中招,脏水溅上裤脚。
他立马笑说:你现在一定在想,今天真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她确实有这个念头,被他这样讲破以后,一下就笑出来。
他蹲下身去,从薄风衣的外套口袋里拿出纸巾,替她擦去裤腿上的脏水。
她低头看他,那一刻突然无比嫉妒。嫉妒未来另一个会被他这样温柔对待的女人,那个人会是他的女朋友,或者妻子……………
这两个词语简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心里,啃噬得她痛苦难当。
独占的心情一旦生发,就像亚当和夏娃被引诱吃下苹果,再也回不到单纯的伊甸园。
“孟镜年......”呼吸交换间,林檎忍不住低声喊他的名字。
“嗯?”他嘴唇稍离,睁眼看见她迷蒙的眼睛。
“你不知道我发现自己喜欢你的那个时候,有多讨厌自己,我明明可以拥有一段一生也不会消磨的友谊,却让它偏航到了最不可能的一种关系......有时候恨不得想杀了你,这样就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有机会闯入你的生活………………”
“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人,一一。”孟镜年手臂收紧,她肋骨隐隐发痛,这种痛苦让她有一种确认感。
缠吻间,忽听门外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间杂一声爽朗的笑声。
………………似乎是孟缨年。
林檎吓了一跳,身体一僵,急忙低头往他肩颈处一躲,大气也不敢出。
听见孟镜年轻轻地笑出声:“你上回主动亲我的时候,怎么胆子没有这么小......”
林檎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要讲话,被听见就......”
“就怎么样?再把我拉黑吗?”温热呼吸喷在她的掌心里。
林檎伸手打了他一下,他又是一声闷笑。
片刻,外面再度安静下来。
“......婶婶他们还没睡吗?”
“可能吧。”
“刚刚我进来要是被人撞到......”
“我说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檎再度侧耳听了听动静,“......我得回房间了,万一笛笛半夜醒来发现我没在……………”
“不准。”孟镜年侧过头,把一个吻落在她的耳朵上,而后拥着她,忽地往扶手上一倒。
她下意识伸手撑在扶手上,垂眼,他正看着她,昏朦夜色里也觉得瞳孔里有一簇暗寂的火。
躺在他身上,面对面,视线回避不开,只能与他对视。他目光带有欲念,好像不避讳让她知道。她整个人像患了高热。
幻想与现实完全不一样,幻想里无论怎样都觉得是安全的,也毫不羞耻,此刻,仅仅是觉知什么正在抵着她的大腿,便恨不得要蒸发成一缕热气消散。
孟镜年仰头,在她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伸手把她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
就这样搂着她,半晌没再有任何动静。
终于,他哑声说:“回房间休息吧,一一。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快去,不然不会放你走了。”
“真的吗?”
“......168.
她轻笑一声,呼吸挨着他的耳朵,“......孟镜年,你说你喜欢我给我听。”
“我喜欢你,一一。”他手臂将她拥紧。
心脏涨潮,情绪过载。
如果是梦,她想她没有做过比这个更逼真的。
林檎从沙发上起身,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颊,跟在孟镜年身后,走到房间门口。
他压下门把手,将门半开,往外看了看,故意地低声这样说:“安全。”
像特务行动一样,她忍不住笑了。
她已经半个身体都走出去,又忽然转身,踮脚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而后扭头便走。
一直到了自己房间门口,刷卡时才转头去看,果不其然孟镜年还掌着门站在门口。
实在没有勇气在灯光里去看他的样子,匆匆一瞥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轻关上门,后背贴上去,深深呼吸。
她去了趟卫生间,拿凉水扑脸,手机手电做照明,看见镜子里一张脸烧得通红。
回到床上躺下,蒙在被子里发消息。
badapple:我睡不着。
mjn:你可以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失眠。
badapple:你以为我不敢吗?
mjn:......是我不敢。
badapple:我可以拥有一个睡前故事吗?
mjn:耳机戴好了告诉我。
林檎立即摸出枕头下的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而后给孟镜年发去一个“OK”。
语音电话打过来,她一秒按下接听。
明知她不能说话,他还是在那边喊她:“一一。”
入耳式耳机的缘故,那声音简直比面对面的还要更深入她的耳朵。
“想听什么睡前故事?”
她正在打字的时候,听见他声音带着一点笑意:“《少年维特之烦恼》,好不好?”
林檎一惊,急忙打字:你………………
没打完就误触了发送。
“对,我去你家里拿东西,看到那本书了。对不起,一一,我这么晚才发现………………当着面实在不好意思讲出口,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
“六月份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第一反应是自责,因为我觉得对你抱有这种感情很不应该。你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能......”
她听见他在那端缓缓地呼了一口气。
“七月份在海南,以为是个好时机,离你远一点,或许一切就能恢复正常。可那天去派出所接到你,看见你被人欺负,如果不是有警察在,或许我就动手打人了。我嘴上讲得冠冕堂皇,说自己是你的家长,心里却知道根本不是,正是因为不是,
我才要强调自己家长的身份。
“后来在北城,我听说那个人是你前男友,当时好像脑子都转不动了。你问我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你小舅,我才意识到,我们不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未来有一天,你还有可能跟人谈恋爱,跟人结婚。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下定决心。但你已经比我走得远得多,我再怎么自以为当机立断,还是要比你慢上一步。从圣诞节那天,一直到今天晚上,似乎是我目前为止,过得最漫长的一段时间。当然,我知道肯定比不上你单独经历的那些时光漫
K......“
林檎侧着身,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心脏有些失重,像是还在颠簸的云层之上。
她忍不住想象,此刻孟镜年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在和她讲“睡前故事”,是坐在窗前,还是躺在床上,还是像刚刚一样,枕在沙发扶手上。
“一一,那天在菩提寺,你说我也不能管你一辈子。现在我敢承诺,我可以。”
“你喜欢我这么久,好像怎样都不对等。今后你试着少在乎我一点,让我来……”
顿了一下,他说:“我来爱你。”
“做我女朋友吧,一一。”
心脏像团被揉皱的纸,在温水里缓慢舒展。
呼吸喷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一片。
她伸手擦了擦,才打字回复:现在才问?
她听见耳机里孟镜年轻笑了一声。
badapple:如果我不答应呢?
孟镜年:“那就再来一次。直到你答应为止。”
badapple:孟镜年。
“嗯?
badapple:没骗我吧?你真的没有跟其他人偷偷练习过谈恋爱吗?
14:“......“
badapple:勉为其难答应你。
孟镜年:“谢谢。”
badapple:倒是不必这么有礼貌。
孟镜年笑了一声。
安静了一瞬。
孟镜年:“外面又在下雨,你那边听得见吗,一一。”
她摘下了一只耳机,听见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
混着这声音,另一边耳朵里,孟镜年说:
“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