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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人，终成了白月光。
这是封离与燕羽从江姝那里得来的共识。
李屿白的墓碑在华国一个名山之下，据说也是封离当年给他自己买的。
江姝在墓碑前烧了整整七天纸钱。
说她情深义重吧，不见她要死要活；但若说她凉薄冷情，那红肿的眼睛里眼泪就没干过。
燕羽蹲在一旁，一边和她一起撒纸钱，一边低声安慰：“姐姐，你还有我。”
封离坐在坟头，也是精神恹恹的样子：“宝，什么时候回神，哥哥我也受了一身伤要死不活，你就不能把精力放在活着的人身上？”
“活着的人身上……”江姝抬起眼，嗓音沙哑，“宁云湛，不，新主，谁知道他的老巢？”
“……”封离气笑，“怎么，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灭了他？”
燕羽沉吟：“姐姐这叫自投罗网，我听说新主回去之后已经在大肆改建城堡，这是明目张胆打算‘请’姐姐去常住的迹象……”
江姝不怎么想说话。
曾经看起来最不争不抢、芝兰玉树的宁云湛，结果竟然是新主，这反差！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几个月前李屿白曾在H国发现了我死对头的踪迹，说的就是新主，以及屠刀？”
燕羽和封离都沉默不语。
“我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死对头……”江姝有些泄气，“这让我怎么打。”
“人家哪里舍得打你……”封离轻嘲。
江姝心情更差了。看了十几年狗血剧，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捡了一个恶魔爱上我的剧本，但说起爱这个字，却又难以让人信服。
“应该是新主与旧主本身的旧怨，和姐姐没关系。”燕羽不忍江姝钻牛角尖，轻轻揭过。
江姝嗯了一声。
又开始烧纸钱。
她买了一万块钱的纸钱，整整一大卡车。李屿白活着的时候，她其实很小气，如今有心想弥补，却又找不到方向，只能想着多烧点钱过去。
本来囤了一肚子安慰话的燕羽在看见那一车纸钱之后，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就金主大人这脑回路……大概也许，不需要安慰吧？
但封离还是感觉到了江姝那沉甸甸快喘不过来的心情。
封离桃花眼在她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哭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再哭哥就要心疼了。终归只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客户而已，瞧你那一脸死了老公的表情，啧。”
江姝轻轻道：“我就是心里特别空，说不出什么感觉。明明只是不到一年的相处，却好像和他相处了几十几百年，那是种很玄妙的感觉……”
是真的很玄妙。
心像被挖空一大块，和李屿白在一起的日子要说多亲密，却也是进退有度、止乎于礼。
可她就是说不出的难过，脑海里甚至偶尔会产生幻觉，幻觉里，李屿白与他坐在黑蔷薇下，抚摸着她的手，教她用推衍术测命理，并在她多次垂头丧气时温柔安抚：
“这毕竟是我的天赋能力，你能学去一两成，已经很棒了，以后大事不提，测测姻缘前途，准确几率还是很高的，别沮丧，乖……”
幻觉里，她也曾看见他坐在杏花村的村口，怀里抱着肥嘟嘟的婴孩，自言自语：
“我如今力量尽失，时日无多，连推衍术都无法用了，也就一张脸还看得过去，以后你长大，还望勿嫌弃……”
幻觉里，她看见他站在一个密室，洗掉脸上属于李陵厌的痕迹，眉目惊艳，气质清绝。身后有福伯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新的身份，您准备用什么名字？”
少年便道：“李屿白。”
然后，他对着镜子笑起来：“这一世她已经醒来，我便用本来的名字，回到她的身边，朝朝暮暮，不离不弃。”
幻觉里，还有美丽的少年被她压在花丛，肆意欺负，少年眸如春水，唇色荼蘼；
更有少年抱着她看月亮，缠绵悱恻之后，轻轻在她耳边说：“戒指都给我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他扬起手，无名指上，黑曜石指环熠熠生辉……
……
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幻觉冲击得七荤八素的江姝，恍恍惚惚好几日，终于在第八日回魂。
她很想把那些碎片式的幻觉倾诉给封离和燕羽，却又觉得太多情节过于暧昧，无法宣之于口。
倒是封离使劲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轻嗤：“宝，早知你这么在意死去的人，哥当时就挡在他前面了，让你天天哭哥的坟。”
江姝擦干眼泪，眼神幽怨地看着他：“这还在李屿白坟头呢，你就和他吃上醋了。”
说完，不再理他，继续烧纸。
李屿白死亡第十天，沈特助找到江姝：“BOSS生前有一些很看重的旧物，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交给江小姐处理最合适。”
他说的旧物，是李屿白办公室的保险箱。
江姝在封离和燕羽的陪同下进入李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因李屿白没有尸体，关于他的死亡在外界甚至是李氏集团都还存在着很大的疑窦，是以关于他名下的巨额财富，尚且还没人敢打主意，目前由他的三大特助和基金会代为监管；就连他的保险箱，也是沈特助、杨特助和高特助三人一起公证之后才被打开。
江姝以为是什么极度贵重的东西。
但其实，只是一些小孩子的物件：一堆婴儿抚养手册、旧奶瓶，脱漆的拨浪鼓，摇铃，婴儿牙胶……
除此之外，就是一本相册。相册里，是江姝从小到大的照片，每一张都精心保护着，整整齐齐插在相册，背后，写着拍摄年月。而那些日期，江姝认出，有很大一部分是江流云的字迹，其余的都是李屿白的字。
沈特助轻轻开口：“在BOSS的江岸别墅里还存放着一些旧物，也大都与江小姐有关。其中有一份硬盘，上面是BOSS这些年录制的私人视频，福伯也交代您有空去拿，说您曾看过的，只是后面又添了几个新的。”
视频录像，在倾城别墅也有一大堆。
燕羽建立的暗网之上，大家没事就拍视频传上去，如今已经上千个，都是倾城日常，从倾城记事1到1000+。
江姝恹恹点头，抱着那本相册：“好，燕羽你去找福伯拿一下。我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封离却留了下来。
江姝：“阿离，你也出去。”
封离没走，反而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他嗓音慵懒：“宝，如果我和李屿白两个必须要死一个，你选谁死？”
“你有病！”江姝想到这几天频繁出现的这个杀人诛心的问题，心中无名火起，“你们一个个都有病！”
封离眸光似带了两分恶作剧：“如果我说，李屿白还能回来，但回来的代价是，我会死……宝，你怎么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