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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姜左给陈月江连拨回去两个电话,他都没接。
打第三个的时候,待接听音迟迟地响到了最后一秒才被接了起来。
他在那头一声不吭,只能听见一点抽着鼻子的哽咽声。
“陈月江。”
姜左的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沉静,但也带着些无奈。
“你忙着竞赛所以一直待在工作室,而我因为一些事要待在法国,除了法国离中国远了点,这事在我看来是一样的。”
“......”陈月江不说话。
姜左说:“你如果只是哭,只是想着最坏的结果,那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解决不了,不是吗?”
陈月江依旧一言不发。
姜左把客厅的窗帘重新拉上了,棕色的绸缎遮盖了户外的最后一缕阳光。
她最后对着听筒说了一句“你自己冷静冷静吧”,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罗曼在家修养的这段时间,姜左会帮他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虽然大半年没碰了,回来再上手也没什么难度,都是以前做惯了的事。
罗曼手底下很多人都和姜左相熟,新来的员工也久闻姜左大名,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不会太叛逆,所以管理起来并不困难。
有一个叫丹尼斯的法国男人,当年是跟姜左同一时期入职的,现在也成了罗曼手下的一名得力干部,之前几次出去喝酒聚餐他都在。
姜左和他关系也还不错,是就算不聊工作也能谈上几句的普通朋友。
今天他本来是过来要领姜左去赌场那边的,但现在都超过约定时间五分钟多了,姜左还没有从房子里出来的迹象。
他打了个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又过了两分钟,姜左才姗姗来迟地显身。
丹尼斯是个性格有些轻佻玩得也很开的人,见面就问自己是不是坏了姜左什么好事,他大概以为姜左刚才正在屋里和情人干些什么。
“在打跨国电话。”姜左说。
丹尼斯:“哦?跟你家里人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什么啊,”丹尼斯大失所望道,“我还以为是你在酒吧猎到的哪个美人呢。”
姜左笑而不答。
“走吧,你开车。”
从早上开始天空就昏暗,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华都拥挤嘈杂的街道上,工作室的门被陈月江插钥匙打开,一阵强劲的冷风就从室内吹了出来。
早上六点,有点早,工作室还没有人来,一片冷清,只有几台电脑主机的风扇声在一刻不停地响着。
这一个月,陈月江待在这边的时间越来越多,所以很多东西也都在这边。
他拉开背包的拉链,把自己的衣服裤子笔记本电脑鼠标什么的都一件一件叠好放进去。
然后左右扫了一圈,确认没有拿漏重要的东西。
“我靠,今天不是周六吗,你怎么来这么早啊?”昨天直接睡在工作室里的同学被他的声音吵醒,起来一看都惊了。
这天都还没亮呢。
“你拿电脑干嘛去啊?”
“有点事。”陈月江埋头收拾着,“明天晚上再回来。”
没等同学再问是什么事,陈月江背上包转身出了门。
早上刚起床那会儿的小雨在陈月江从工作室一进一出的功夫,演变成了瓢泼大雨。
唰唰地冲洗着路旁的树叶和行人的雨伞,好像要把整座城市都洗净。
陈月江背着包,杵在楼下避雨,三分钟前打的网约车过了七八分钟才来。
上车后,司机跟他确认了一遍地点。
“华延机场,是吧?”
陈月江道:“对。”
车子在暴雨中顺着大道平缓地前行。
陈月江抽了张纸巾擦自己微湿的头发,手机屏幕上是和姜左的聊天框。
最后一次互发消息是在上周四,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上周六。
到今天已经六天了。
六天没说过话了。
陈月江盯着屏幕有点愣神,最后是在司机的提醒下回的神。
已经到机场的航站楼门口了。
他提着包下了车。
陈月江来早了,值机以后就在机场里找了个座位敲代码打发时间。
雨还在下,把玻璃砸得沉闷作响。
陈月江有那么一会儿一直在看外面的雨,今天看过天气预报,巴黎那边也在下雨。
他这么想着,膝盖上的笔记本忽然就变得有点重有点沉,压得他有那么点喘不过气。
晚上九点,陈月江的航班终于开始登机了。
他行李很少,把包塞到上面的收纳空间里,坐在靠窗的位置戴上眼罩睡了一路。
只有吃饭的时候会摘下眼罩往窗外的云层望一望,灰蒙蒙、白茫茫的一片,一点太阳也没有。
十二个小时很长,陈月江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尽管一路上除了吃就是在睡,下飞机时依旧感觉轻微目眩。
等出了机场,周围已经都是听不懂的语言、不熟悉的五官长相了。
陈月江在航站楼的大荧幕前摸出手机看自己和姜左的聊天框。
现在是法国时间凌晨三点。
外面早就黑了。
等这一批航班的旅客走完,机场里就会变得冷清。
十二月的巴黎比华都还要冷一些。
陈月江从机场出来到马路边上站着,冷风嗖嗖地刮过他的风衣衣角,少年插着口袋垂着头,轻轻吸了下鼻子,鼻腔都冻得发僵。
在这六天里,陈月江去申了法国的签证,当然也订了这边的酒店。
酒店是有免费接送大巴的。
他盯着手机,其实知道姜左这个点多半已经睡了。
旁边走过来一个法国人张口不知道说了什么,多半是问他需不需要帮忙,陈月江愣了愣,摇了下头,用英语回了句不用谢谢,男人才走了。
街上彻底只剩下陈月江一个人。
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屏,他最后还是用着僵硬的手指,慢吞吞地按下了那个通话键。
嘟、嘟、嘟…………
漫长的待接听音在无声的黑夜里好像没有尽头。
又一阵寒风吹过,陈月江瑟缩了下肩膀,电话里,那阵漫长的机械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姜左清晰的声音。
“陈月江?”
这个点国内还是早上,所以姜左是有点意外的语调。
陈月江没有吭声,他前面是昏暗的街头路灯和完全陌生的异国风景,他一个人站在街边,顺着风轻轻地、颤抖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姜左,”他的声音很低,“……..…你能来机场接我吗?”
独自一个人跑来异国他乡是件挺需要勇气的事儿。
姜左下车砰地关上车门,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背着个包杵在街头的陈月江。
她的脚步声一靠近,陈月江就唰地抬起头来。
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又是从哪里鼓起的勇气跑来的,一张脸已经被风吹得微微发白,刚开始没看清是姜左,黑色的眼睛里还带着些罕见的戒备。
一看见是她,陈月江动了下唇角,目光在她脸上凝了好几秒才垂下去。
对于他一声不吭地跑来法国,姜左什么也没说,她披着一件厚的大衣,身上有一股冷冰冰的夜风的气息。
“到车上去。”说完,她转身往自己的车子那边走去,陈月江在后面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他跟得并不紧,始终和姜左保持着遥遥十来步的距离,不跟她说话,也不要求姜左和自己说话。
车子后排的门被姜左打开,他先把书包放进去,自己再默默地坐进去。
全程一个眼神交汇也没有。
直到车子发动,掉头驶上了来时的路,姜左才开口:“你在那儿等了多久了?”
陈月江顿了顿,还是低低的声音:“没多久。”
“几点的飞机?”
“昨天晚上十点的。”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跑来了?你不上学了?”
“......”陈月江沉默了两秒,“我怕你不准我来。”
*:“......“
车内又一时只剩下了寂静。
最后车子停下来,到了姜左家门口,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了。
姜左打开了门。
“进来先去洗个热水澡。”姜左让他进来,“带换洗衣服了吧?“
陈月江嗯了声,姜左给他指了个位置,他换上拖鞋后就提着书包自己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浴室的水声停了,陈月江湿着头发走出来,姜左又给他指了下放吹风机的柜子。
陈月江给她打电话那会儿她其实已经睡了,现在早上五点,也用不着再睡,马上又要去罗曼公司一趟,索性姜左就打开电话开始看些文件。
“吹完了给我放回去,你上去找个房间自己睡吧。”
陈月江吹完头发,关上了吹风机,姜左头也没抬地对他说。
陈月江没答话。
姜左以为他是知道了,也就没再吭声。
文件资料密密麻麻,等姜左从文字上分出神时才发现陈月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跟前。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并不厚的睡衣在现在这个室内温度里其实依旧会感到有点冷。
“?”姜左抬头看他,陈月江的视线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在地板上。
他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声调有些沙哑。
“我惹你生气了吗?”他问。
姜左没说话。
陈月江接着说:“我是不是不该来法国找你?”
“陈月江,”姜左看了眼时间,“你要在现在这个点跟我争辩这个吗?”
“我没有争。”陈月江僵硬地张了张嘴,但也只是说,“我没有争……………”
“去休息,楼上房间有地暖。”姜左说,“这个事我晚点儿再跟你说。”
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商量的余地,陈月江没有再说话,他顿了一会儿,姜左没有看他,所以他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