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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雷平哈哈大笑：“也好，现在你也无需跟我说，等见到了我们长官，自然可以卖个好价钱，你说呢？”</P>
老大的心思被猜中了，眼下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再继续顽抗下去了，负隅顽抗就是一个死。</P>
之所以抓一个行动队员作人质，无非就是跟对方谈条件的时候多个筹码而已。</P>
此时，被戴雷平说中，他反倒是坦然了。</P>
“无论我们兄弟之前做过什么，都没有挡你们的路。这次的事情纯属巧合。”</P>
听他的口气，已经服软了，戴雷平自然知道顺坡下驴的道理，哈哈一笑：“兄弟，看来，你是个懂得顺应形势的明白人。我们长官说过了，只要你肯配合我们，以前你们的事情他不会问，更不会多问。”</P>
老大眉头一挑。</P>
配合？</P>
而不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对方给他算是留了几分脸面。</P>
但是，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当不当得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P>
戴雷平将手枪插在腰间，道：“时间还早，我就陪你聊会儿。看清楚了，我手里可没有家伙。”</P>
老大没说什么，即便戴雷平放下了枪，自己仍然没有任何的胜算。</P>
戴雷平倒是很会找话题，先从功夫聊起，再到枪法，这些都不涉及到老大的那些过往，如此一来，话头倒是找到了。</P>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车灯忽明忽暗，缓缓晃动，随着引擎低吟熄灭，车门轻启，几道身影鱼贯而出。</P>
“大哥，是你吗？”</P>
老大听出是老五的声音，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老五，你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P>
“我们几个只是暂时被关押起来了，没有动刑，也没有为难我们。”老五紧走几步，只见在巷子最深处，老大紧握着锋利的刀刃，抵在人质的脖颈上。</P>
老大见到了老五，身形微微一震，却并未放松手中的刀。</P>
戴雷平靠着墙说：“你兄弟也来了，是不是该把我的人放了？”</P>
老五越发地感受到特务处的厉害之处，赶紧附和道：“大哥，放下刀吧。否则，这里你走不出去的。”</P>
老大看着老五，心中的坚冰开始慢慢融化，终于颤抖着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人质趁机挣脱束缚。</P>
老五走上前，紧紧抱住了老大，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大哥……”</P>
戴雷平却没有了方才的好脸色，厉声道：“有什么话到了地方再说，带走！”</P>
让老大没有想到的是，方如今竟然在酒楼包了两个包间，招待他们兄弟四人。</P>
“都坐吧，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是吧？”坐在正座上的方如今沉稳说道。</P>
老大等人战战兢兢的坐下，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位年轻的长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P>
刚刚坐定，方如今便指着对面老大的鼻子开口：“如果不是你们掌握了特高课的动向，我连你们的面都不会见，更别说在这酒楼里摆宴席款待诸位了。老大，我听说你曾经抓了我的人作人质，想跟我谈条件？</P>
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P>
如果不是我特意强调不要为难你们，即便你们有九条命，都不够我手下人收的。</P>
现在，你觉得你们几个还有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P>
如果这个场合放在过去，有人敢这么跟老大说话，而且是一边说话一边指着自己的鼻子，落自己的面子，老大早就让他其他几个兄弟把他斩成十段八段，然后扔进江里喂鱼了。</P>
可是现在，方如今这些话说完，让他一动都不敢动，额头都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P>
虽然知道这场酒席就是鸿门宴，可谁也没有想到，方如今会开门见山，如此就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P>
方如今的目光逐一掠过那四名匪徒的脸庞，最终定格在了老二那张略显慌张的面上。</P>
老二的眼神闪烁不定，像是夜色中摇曳的烛火，试图躲避那即将到来的审视。</P>
然而，方如今却仿佛偏偏要捕捉住那抹微光，问道：“告诉我，你认不认识我？”</P>
老二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的敬畏：“认识，认识。您……您是特务处的方长官！”</P>
早些时候被俘的经历，让他比其老大和老四更加清楚眼前的这位方长官手段狠辣。</P>
方如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时找到你，你想过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吗？”</P>
老二闻言，脸色更加苍白，额头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他咽了口唾沫，几乎是带着哭腔回答道：“我……我肯定会饿死在那宅子里。还有老五，也会死在地窖里。方长官，您对我们兄弟来说，简直就是再生父母啊！从今往后，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方如今看着对方害怕的样子笑了笑，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老大面前：“我同你无怨无仇，你得罪的也不是我个人，而是我背后的那块牌子。既然特高课的人摆了你们一道，那么跟我们合作，怎么样？</P>
说完，方如今转头又看向老二，不过片刻后又转回来，对老大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犹豫不决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行，还是不行，给个痛快话，我的时间宝贵，可没工夫陪你在这里消磨。”</P>
方如今对老大可以说是趾高气扬，嚣张十足，但是老大眼中神色却已经带了些喜色。</P>
事情比他预想的要简单一些！</P>
“我答应与你合作，一起对抗那些日本人！但有一点，你必须保证我们兄弟几个的安全，不能事后翻脸不认人。”老大咬着牙说。</P>
到了这个地步，其余的也就不想了，保住性命再说。</P>
方如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直截了当的人。来人，”他轻轻挥手，示意手下上前，“倒酒。”</P>
两坛舒筋活血酒也被摆了上来，行动队员伸手扯掉一坛舒筋活血酒的泥封，取来大碗，把已经有些泛黄黏稠的酒液倒入碗中，酒香被风一吹，马上散满了整个包厢。</P>
“几位兄弟，都是江湖人，江湖人难免身上有伤，所以该常喝些舒筋活血酒，舒筋活血酒能定痛解毒清火，对身上的旧伤有好处。也算是我为几位接风了，请！”</P>
方如今也端起一碗酒，对着老大四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P>
老大四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端起大碗，老大想要开口说话，方如今已经端起面前自己那杯酒。</P>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方如今并未将那碗酒倒入口中，而是神色凝重地将它缓缓倾倒在了地上。</P>
“这一碗，”方如今的声音低沉“敬给那位惨遭小鬼子毒手的兄弟。”</P>
老大闻言，眼眶瞬间湿润了，颤抖着手，也将自己手中的酒液倾洒在了地面上。</P>
其余三人见状，也是纷纷效仿。</P>
“倒酒！”</P>
等再次倒满，方如今一口饮了下去。</P>
然后把大碗朝两人亮了一下。</P>
老大把话咽回去，与三个兄弟一起端起酒一饮而尽，把大碗放回桌面上。</P>
行动队员抓起酒坛，又开始倒酒，老大对方如今说道：“方长官，这次事……”</P>
“几位，请。”方如今像是听不见老大的话，酒碗斟满，就继续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人刚一端起酒碗，方如今第二碗酒就再次一饮而尽！</P>
然后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面前站着端着酒碗的四人，老大等一闭眼，第二盏酒也灌了下去。</P>
酒过三巡，方如今这才对说老大：“这里没有外人，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打听到的结果？”</P>
老大闻言，神色一凛，他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整理思绪，然后缓缓开口。</P>
“不瞒方长官，我今日确实探听到了一些关键消息。”老大沉吟片刻，决定坦诚相告，“我就直说了吧，我顺着那日黄包车夫的线索深入追查，经过一番周折，发现那个神秘的曹经理，应该是在狮子巷一带下的车。”</P>
方如今闻言，眼神猛地一亮，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狮子巷的信息。</P>
那是一个鱼龙混杂、藏龙卧虎的地方，各种势力交织。</P>
“曹经理”选择在那里下车，无疑增加了其行踪的隐蔽性，但同时也为追踪他提供了重要的线索。</P>
“狮子巷……”方如今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那里地形复杂，人员流动大，想要找到曹经理的确切位置恐怕不易。不过，既然有了这个线索，我们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P>
老大压低声音，眉头紧锁：“我悄悄在附近探听，竟真有人时常目睹他的身影，只是他藏身的具体窝点，还无从得知。”</P>
说完，他目光转向方如今，期待着对方的回应。</P>
方如今沉默不语，只是把玩着酒碗。</P>
狮子巷这个地方，就连宫崎也不知道，可见这里极有可能是板仓弥久的秘密巢穴。</P>
虽然地域广阔，搜寻难度极大，但在方如今看来，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就没有找不到的秘密。</P>
“方长官，”老大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暗中收买了几人，让他们在狮子巷周围严密监视，一旦曹经理现身，我便能立刻得知。”</P>
方如今闻言，双眼微微眯起，宛如猎豹在审视猎物：“你的行动太过草率了。这个‘曹经理’，绝非你们以往所面对的平庸之辈，他是一位狡猾至极的特高课特工。你以为都安排妥当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人盯着他，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P>
老大闻言，脸色骤变：“哎呀，我怎么如此大意？方长官，我这就去撤销那些人的监视，以免节外生枝。”</P>
方如今摆手：“暂时不必了。现在收回成命，反倒是多此一举。”</P>
这次不能再让板仓弥久跑了，一旦现身就要严密的监视起来，等时机稍微成熟一些，便开始抓捕。</P>
如果能够钓到板仓弥久背后的特工，就更加划算了。</P>
老大闻言直点头，紧急补救措施确实是有些画蛇添足了。</P>
方如今不再谈线索的问题，而是招呼老大等人吃菜。</P>
老大却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P>
终于还是将怀中的一个小布包掏了出来，放在在桌面上，双手打开，然后推到了方如今的面前。</P>
“方长官，之前我和我的兄弟们多有得罪，这些礼物，不成敬意，权当是赔礼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P>
布包里，赫然是四条小黄鱼。</P>
这些黄金，随便找一间银号或者金铺出手，哪怕按最低价的贼赃来计算，都能轻松换来上万法币。</P>
“我抓了你们几个，你怪不怪我？”</P>
方如今看都没看面前这些黄澄澄的金条，而是对老大笑着问道。</P>
老大牙关紧咬，强作镇定：“不敢，是我们有错在先，动了不该动的人。今日之果，皆因昨日之因。”</P>
“真的不怪我？”方如今不置可否的摇摇头，继续问道。</P>
老大几乎是闭着眼开口：“不怪，是我们贪念太重，加上有眼无珠，这才让小鬼子有机可乘，继而冒犯了您这尊大佛。”</P>
老大那张历经风霜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屈从与无奈。</P>
他纵横江湖数十载，威名赫赫，何曾有过这般低三下四的时候？</P>
但此刻，为了兄弟们的性命，为了自己的未来，他不得不放下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开口求情。</P>
话语中的卑微与乞怜，与他往日的霸气截然不同，却也是这残酷现实下的无奈选择。</P>
方如今嘴上谈着合作，老大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真能和方如今平起平坐。</P>
这种想法，只有傻子才会有。</P>
在这乱世之中，能活下来才是硬道理。</P>
脸面？</P>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P>
能保住自己和兄弟们的命才是关键。</P>
大丈夫嘛，就得能屈能伸，这点儿委屈，他忍得了。</P>
他脑中胡思乱想，猛一抬头，却见方如今的笑容渐渐收敛：“但我心中有怨。你们虽非本意，却助纣为虐。若无小鬼子之事，或许我会念在你们也是为生计所迫，网开一面。但如今，你们与小鬼子扯上关系，一切便不再简单。这四条金条，不足以让我改变决定。”</P>
老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他倒吸一口冷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方长官，莫非你要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