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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今和戴建业坐在了咖啡馆的斜对面，这个位置很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进出的客人。</P>
咖啡馆有个后门，但仅供内部人员和熟客进出，两个男人既然不是熟客，自然不会从后门进出。</P>
在他们身旁，有两个小摊悄然相依。</P>
一边，是十七八岁的擦鞋匠，另一边，是个五六十岁的卖烟老汉，烟摊儿好像刚刚支开。</P>
方如今不时与这二位摊主交谈。</P>
“兄弟，这鞋子擦得够亮啊，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方如今笑着对擦鞋匠说道，眼神却未曾离开咖啡馆的入口。</P>
“哪有什么喜事，不过这街上人来人往的，总比昨天多了几分热闹。”擦鞋匠抬头，笑眯眯地回应，手中动作不停。</P>
“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P>
“有些年头了。从我爷爷那一辈儿就干这行了。我说，先生，我看你刚刚从咖啡馆里走出来，应该不是来找我擦鞋或者是闲聊的吧？”</P>
这小伙子的眼睛还挺毒，方如今点头，说：“我想在附近做点生意，所以过来看看。”</P>
卖烟老汉闻言，也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起来，最近这附近好像不太平，前些日子……”</P>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引得方如今和戴建业不约而同地投去关注的目光。</P>
方如今眼神微闪，与戴建业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P>
戴建业立刻从口袋中掏出几张钞票，轻轻放在烟摊上，顺手拿起一包烟，动作流畅自然。</P>
老汉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皱纹里都藏不住。</P>
“哎，还是你们年轻人会做人。不像前些天来的那个，三十多岁，一脸急匆匆的，问东问西，还想白蹭我老汉的消息。”</P>
老汉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却也透着一股子得意，“他啊，问我是不是见过两个老头儿，还描述得挺详细。我这记性，虽然不比当年，但这点事儿还是记得清的。”</P>
方如今一边听着，一边快速在脑海中拼凑着信息碎片。</P>
老汉的话如同拼图的一部分，渐渐与之前的线索重合。</P>
数日前，那个神秘男子的出现时间，与江离、蒋进遇到两名可疑人物的时间惊人地一致。</P>
而且，老汉还证实了他曾目睹江离与蒋进。</P>
江离又漂亮，又有气质，这样的女人很难不被注意，即便上了年纪的老汉也不例外。</P>
当然了，咖啡馆里的情形，老汉并未看到，他并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P>
至于那个男子，是在两个上了年纪的男子离开之后，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来的。</P>
而且他重点打听的是其中一个人，方如今感觉他对另外一个人是熟悉的，否则两个人多少都会问一些的。</P>
多出来的这个男子，以及其他信息无疑为方如今的调查指明了新的方向，但也让他更加迷茫了。</P>
在描述那男子的外貌时，老汉也说不太清楚，但提供了一个关键信息，方如今的眼神瞬间凝固，老汉不经意间透露的这个细节，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他心中的迷雾。</P>
他迅速追问：“你说他头发上有戴帽子的痕迹？能具体描述一下吗？”</P>
老汉眯起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嗯，就是那种，头发被帽子压得有点扁，边缘一圈挺明显的。他当时急匆匆的，我也没太注意，但就是那么一眼，我就记住了。”</P>
发型，边缘有明显的压痕，很像是戴帽子留下的。</P>
而且现在的天气并不冷，一般人不会经常戴帽子，但那人不同，应该是长期戴着帽子的，这应该与他的职业有关。</P>
方如今心里跳出的第一个职业便是警察。</P>
临城警察局的那些老同事们，头发边缘很多都有轻微的压痕。</P>
当然了，就此不能确认他的身份就一定是警察。</P>
还有可能是军人，或者铁路上的工作人员，等等。</P>
这个范围也不小，想要尽快查到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P>
戴建业在一旁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这个细节无疑为他们的调查增添了一个新的维度。</P>
“你今天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方如今由衷地对老汉说，“如果以后还想起什么，或者再看到这个人，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P>
戴建业又掏钱买了包烟，这次给的钞票还要更多，并给了老汉一个电话号码。</P>
老汉不住地点头，伸出了大拇指：“先生，你放心，只要我再看到他，一定能认出来。啧啧啧……要不说您能发大财呢，没得说。”</P>
方如今又看向擦鞋匠，问他是否见过那个男子。</P>
但擦鞋匠说，那天他家里有点事，出摊的时候就晚了，根本没有看到那个男子。</P>
方如今觉得来都来了，索性就擦个鞋，不能让这擦鞋匠白提供信息。</P>
老汉在一旁又道：“先生，你别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但手艺可真不赖，他家祖祖辈辈就是干这个的。”</P>
方如今笑道：“祖祖辈辈可不敢说，大清朝那会儿可不兴穿皮鞋。”</P>
老汉老脸一红说：“慈禧老佛爷那会儿也有人穿的，但是不多，嘿嘿，能穿上皮鞋的人都是有钱人。”</P>
擦鞋匠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说：“现在穿皮鞋的不少，但还是穿布鞋的多，所以我们只能在一些咖啡馆、大饭店、旅馆以及洋行这样的地方摆摊，不然怎么糊口？”</P>
“不过话说回来了，有些人去咖啡馆也是穿着布鞋的，未必在这咖啡馆门口摆摊就能接到生意。”</P>
方如今看向他：“你观察得还挺仔细。”</P>
擦鞋匠笑笑：“咱们虽然说是手艺人，对那还是要有眼力，不然人家凭什么来你这里擦鞋啊？人家又不知道你的手艺好坏。”</P>
戴建业朝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P>
擦鞋匠更是打开了话匣子。</P>
因为这两个人常年累月在咖啡馆对面摆摊，听的看的自然不少，方如今也愿意跟他们多说说话，没准会寻到有用的信息。</P>
“你这儿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我这耳朵可等着听呢。”</P>
擦鞋匠闻言，眼睛一亮，似乎就等着这句问话：“你还别说，最近真有这么一位，五六十岁的样子，每次都穿着非常干净的皮鞋来，奇怪的是，他从不进咖啡馆，就坐我这儿擦鞋，眼睛时不时地往咖啡馆里瞅，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看什么风景。”</P>
方如今眉头微挑，迅速与一旁的戴建业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P>
这个细节，似乎与他们正在调查的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P>
“他长什么样？”方如今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过于急切。</P>
擦鞋匠想了想，开始描述：“他啊，瘦高个儿，头发有点花白，但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对了，左脚脚腕的地方好像有一道伤疤，看着还挺长的。”</P>
方如今和戴建业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P>
这个描述，与被捕的宫崎柊吾所描述的板仓弥久惊人地相似。</P>
板仓弥久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执行过一次行动，由于行动中出现了突发情况，他们准备不足，导致参加行动的三人直接当场被击毙两人。</P>
板仓弥久虽然侥幸成功逃脱，但在和对方搏斗的时候，脚腕被对方所伤，这个伤疤一直留了下来。</P>
为了不让人注意，即使是夏天也是穿着长裤。</P>
这个特征虽然宫崎柊吾讲过，但若不是确定一定的范围，根本无法查证。</P>
方如今和戴建业都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线索，竟然会在这里出现。</P>
这时，一旁卖烟的老汉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们说的是谁啊？这个人好像是有点熟悉，就是那天进咖啡馆的人。但是你说的这个情况，我这天天在这儿摆摊，怎么没见过？”</P>
擦鞋匠笑了笑，解释道：“那几天你儿媳妇生孩子，你不是没有出摊儿嘛。”</P>
老汉恍然大悟：“对，对，那几天我是没有来。你说的没错，我看见他进咖啡馆的时候，确实是穿了双布鞋。”</P>
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以及不太成熟的推测，汇聚到一起，方如今感觉，江离被绑架，以及蒋进失踪的背后极有可能有日本间谍在偷偷操纵。</P>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盯着蒋进呢？</P>
他忽然想起了那次蒋进曾经说过在茶楼破坏了一次宫崎柊吾的接头。</P>
可是宫崎柊吾已经被捕了，后续的行动不会是宫崎柊吾指派的。</P>
唯一的可能就是板仓弥久了，毕竟宫崎柊吾是向他汇报过茶楼的事情的。</P>
但方如今疑惑的是，板仓弥久未必知道这个人就是蒋进。</P>
因为蒋进是临城临时来南京出差的，不会这么轻易地进入日本间谍的视线之内。</P>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有人认识蒋进。</P>
方如今猜测，这个认识蒋进的人，应该也是临城过来的。</P>
既然这样，这个人很有可能也认识自己。</P>
这样一来，特高课想绑架蒋进就说得通了。</P>
他们想通过蒋进，打自己的主意。</P>
根据宫崎柊吾对板仓弥久这只老狐狸的一贯了解，这种事他应该做得出来。</P>
原来蒋进只是计划中的一环，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人，就是他方如今自己。</P>
想到此处，方如今心中更是充满了愧疚感，没想到是自己连累了蒋进。</P>
这时，戴雷平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令方如今感到振奋的消息。</P>
而这个消息事关蒋进的行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