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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成功绑架</P>
晨光熹微，司马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P>
镜子里，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袋浮肿。</P>
这一夜的煎熬，比连续熬几个通宵备课还要折磨人。</P>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六点整。</P>
床上的年轻人还在昏睡，但脸色比昨晚红润了些。</P>
司马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不少。</P>
“得给你弄点吃的。”司马宏轻声说，转身走进厨房。</P>
米缸里的米已经不多了。</P>
司马宏舀了一小碗，仔细淘洗。</P>
水龙头滴答作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P>
不多时，厨房里，米汤的香气弥漫。</P>
司马宏端着碗来到床前，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该吃点东西了。”</P>
他小心地扶起年轻人的头，将米汤一点点喂进他嘴里。</P>
昏迷中的年轻人本能地吞咽着，这让司马宏稍稍安心。</P>
“但愿你不是那里的人。”司马宏一边喂米汤，一边轻声说。</P>
司马宏是研究历史的，多少懂一些相面。</P>
直觉告诉他，自己救起的这个年轻人并非奸恶之徒。</P>
喂完米汤，司马宏为年轻人擦拭嘴角。</P>
他注意到年轻人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P>
阳光渐渐爬上床沿，司马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P>
上午还有课，不能继续待下去了。</P>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司马宏裹紧了身上的灰色长衫，出了门。</P>
在去往学校的路上，他特意绕了下，去了史密斯的诊所。</P>
门很快开了，史密斯医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门缝里。</P>
他穿着一件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里带着几分倦意。</P>
史密斯的医术很好，诊所里门庭若市，史密斯难得清闲。</P>
看样子，昨晚也没有休息好。</P>
“这么早？”史密斯侧身让他进来，顺手关上了门。</P>
诊所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司马宏的目光扫过诊室，窗帘拉得很严实，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P>
他压低声音：“昨晚那个年轻人，说梦话了。”</P>
史密斯闻言动作一顿：“他说了什么？”</P>
“好像是和特务处有关，我听那意思，他可能是特务处的人，是日本人伤了他。”司马宏盯着史密斯的眼睛，“他昏迷中一直在说抓人、报仇的事情。”</P>
诊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清晰。</P>
史密斯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你确定？”</P>
“千真万确。”司马宏从长衫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我守了他一整夜，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应该不会听错。”</P>
史密斯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张望。</P>
街道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一个卖报的小贩正在街角整理报纸。</P>
“你虽然有着外国人的身份，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司马宏吐出一口烟圈，“但还是要小心，特务处的人无孔不入，一旦沾惹上怕是不好脱身。”</P>
史密斯叹口气：“谁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呢！司马，我当初可是劝过你赶紧送他离开的。”</P>
“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我的朋友！”司马宏表示歉意。</P>
如果当初听从了史密斯的建议，此刻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P>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史密斯耸耸肩膀，“你现在想怎么办？他已经看到过你的脸了。”</P>
这也是司马宏的为难之处。</P>
“如今之计，只能等他醒来，走一步看一步了。”司马宏已经准备向组织报告此事了。</P>
若那个年轻人真的是特务处的人，对自己也未必全都是坏事，两人建立起联系之后，还能从对方那里获取一些情报。</P>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P>
当然，这些事不能对史密斯言明，尽管史密斯是他的至交好友。</P>
司马宏正要离开诊所，迎面却撞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门而入。</P>
那人约莫三十七八岁，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皮鞋擦得锃亮。</P>
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P>
司马宏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快速扫过，那种审视的眼神让他后背一紧。</P>
但那人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微微颔首。</P>
司马宏也报以礼节性的微笑，侧身让过。</P>
“这位先生是来看病的？”身后传来史密斯的声音。</P>
看来史密斯也并不认识那人。</P>
“鄙人胡德胜。”</P>
……</P>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张家公寓门前的青石板路上。</P>
张鹤年家的奶妈王氏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手里织着一件小毛衣，时不时抬头看看正在蹒跚学步的小少爷张承志。</P>
“小少爷，慢些走。”王氏柔声提醒。一岁半的承志生得虎头虎脑，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好个俊俏的娃娃”。</P>
家里人，特别是爷爷更是宝贝的不得了。</P>
远处传来一阵悠长的吆喝声：“糖人咯~又甜又好看的糖人咯~”</P>
小承志停下脚步，好奇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P>
王氏也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正朝这边走来，担子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糖人，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P>
“糖……糖！”小承志兴奋地拍着小手，踉踉跄跄地朝小贩跑去。</P>
“小少爷，当心！”王氏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线，快步追了上去。</P>
小贩放下担子，笑眯眯地看着承志：“小公子喜欢糖人？”</P>
王氏警惕地打量着小贩。</P>
这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看起来倒像个老实本分的手艺人。</P>
“这位大娘，给孩子买个糖人吧？“小贩从担子上取下一个兔子造型的糖人，“您看，多精致。”</P>
承志眼巴巴地望着糖人，小手不停地往那边够。</P>
王氏见状，稍稍放下心来：“多少钱一个？”</P>
“便宜，只要两个铜板。”小贩说着，将糖人递到承志面前，“小公子喜欢哪个？”</P>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长衫、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目光在糖人担子上停留片刻，温声问道：“这位小哥，你这糖人怎么卖？”</P>
小贩连忙转身，脸上堆满笑容：“这位先生，您要什么样的？我这儿有十二生肖，还有花果人物，都是现做的。”</P>
王氏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P>
明明是她先来的，这小贩却先去招呼后来的客人。</P>
但转念一想，人家是做生意的，也不好说什么。</P>
那位先生似乎对糖人很感兴趣，俯身仔细端详着每一个造型：“这手艺真是不错。小哥，你这糖人是用什么糖熬的？火候怎么掌握？”</P>
小贩一边解答，一边熟练地转动着手中的糖勺：“用的是上好的麦芽糖，火候要恰到好处，太老了发苦，太嫩了不成形......”</P>
两人聊得投机，王氏的注意力也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P>
她听着那些从未听过的制作工艺，一时忘了身边的小承志。</P>
小承志被晾在一边，小手仍然伸向糖人，嘴里含糊地喊着：“糖糖......”</P>
小贩似乎这才想起孩子，转身取下一个更大的糖人，笑眯眯地递过去：“小公子，这个给你，是只大老虎。”</P>
小承志开心地接过糖人，王氏也掏出铜板付了钱</P>
就在这时，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狂吠。</P>
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狗从巷口蹿出，双眼通红，涎水直流，直直朝着承志扑来！</P>
“小少爷！”王氏惊叫一声，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P>
那疯狗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P>
小承志吓得呆立原地，手中的糖人“啪“地掉在地上。</P>
千钧一发之际，那位戴金丝眼镜的先生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起承志。</P>
疯狗的獠牙几乎是擦着承志的衣角而过，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P>
王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P>
小贩抄起担子上的木棍，朝着疯狗挥舞：“去！去！”</P>
疯狗被赶跑了，小贩转身递过一方手帕：“大娘，擦擦汗吧。”</P>
王氏接过手帕，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鼻而来。</P>
她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P>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那位中年男子抱着承志快步离开，而小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P>
过了一会儿，昏迷的王氏被凉水泼醒。</P>
面前却是另一个张家的佣人，原来佣人听到外面的声音，急急忙忙出门查看，却见王氏躺在地上了。</P>
“王妈，小少爷呢？”佣人问。</P>
“小少爷？”王氏头疼的厉害，挣扎着站起身，终于想到了昏迷前的那一幕，“被……被人抱走了！”</P>
佣人顿时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会这样？”</P>
“天塌了，天塌了！”王氏早就慌了神，沿着巷子就追了出去。</P>
路过的行人漠然地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没有人停下脚步。</P>
与此同时，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抱着已经昏迷的小承志快步前行。</P>
他的同伙——那位“卖糖人的小贩”从另一个方向赶来汇合。</P>
“睡着了？”卖糖人的小贩低声问。</P>
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点点头：“药效已经发作，孩子睡得很熟。”</P>
两人迅速拐进一间民房。</P>
卖糖人的小贩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粗布衣裳：“换上这个，我们从后门走。”</P>
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将小承志放进一个竹篮，盖上布：“注意尾巴。”</P>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卖糖人的小贩戴上草帽，“张鹤年很快就会收到我们的消息。”</P>
两人分头离开。</P>
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挑着担子，竹篮里躺着熟睡的小承志，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贩。</P>
卖糖人的小贩则换上了一身苦力的装束，在侧后方不远的地方跟着。</P>
张家里已经乱作一团。</P>
警察很快赶到，但除了奶妈提供的“卖糖人的小贩“这一线索外，一无所获。</P>
与此同时，兵工厂的车间里，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P>
张鹤年站在一台崭新的机床前，正在给几个年轻技术员讲解操作要领。</P>
轮的咬合角度一定要精确，“他指着图纸，声音洪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们造的可是保家卫国的武器，容不得半点马虎。”</P>
年轻人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录。</P>
张鹤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正要继续讲解，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匆匆跑来。</P>
“张总工，您的电话，“年轻人喘着气说，“是家里打来的，说是有急事。”</P>
张鹤年皱了皱眉。</P>
他向来公私分明，工作时很少接私人电话。</P>
但“急事”二字让他心头一紧：“在哪？”</P>
“在办公室。”</P>
张鹤年快步走向办公室，皮鞋在水泥地上发出急促的声响。</P>
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抓起话筒：“喂？”</P>
电话那头传来儿媳妇带着哭腔的声音：“爸......承志、承志他......”</P>
“慢慢说，怎么回事？”张鹤年的心猛地揪紧了。</P>
“承志被人拐走了！就在家门口，王妈被人迷晕了......“儿媳妇已经语无伦次，“警察来了，可是......”</P>
张鹤年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手中的话筒差点掉在地上。</P>
“你们继续派人找，我马上回来。”他强压着内心的慌乱，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抖。</P>
挂断电话，张鹤年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跟进来的助手说：“家里有急事，我要回家。”</P>
“可是张总工，下午还有军方邀请的会议......”</P>
“所有事情往后推！”张鹤年几乎是吼出来的。</P>
他快步走向厂区大门，脚步有些踉跄。</P>
助手怔在原地，手中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P>
他从未见过张鹤年如此失态——这位向来沉稳的副总工程师，此刻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连外套都忘了拿，就急匆匆地往外冲。</P>
张鹤年快步穿过厂区，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小承志天真烂漫的笑脸，那声清脆的“爷爷”仿佛还在耳边回响。</P>
兵工厂大门口，几个黄包车夫正蹲在墙根下闲聊。</P>
见到张鹤年出来，他们纷纷站起身，热情地招呼：“张总工，要车吗？”</P>
兵工厂的职工收入不错，一些人上下班是要坐黄包车出行的，因此大门口一直有黄包车车夫等着拉活。</P>
张鹤年却像没听见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P>
那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停在路边，司机正靠在车门上抽烟。</P>
他快步朝出租车走去，一边走一边招手。</P>
黄包车夫们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张总工向来节俭，上下班都是坐黄包车，今天这是怎么了？</P>
出租车司机掐灭烟头，拉开车门：“先生去哪？”</P>
“成贤街78号。“张鹤年钻进后座，“快，越快越好！”</P>
司机答应一声，也上了车，发动车辆，一脚油门踩下去。</P>
张鹤年掏出怀表看了一眼——</P>
距离孙子失踪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了，每一分钟都像一把刀，在他心上剜着。</P>
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张鹤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P>
他突然想起什么，摇下车窗，对司机说：“前面路口右转，走小路。”</P>
司机愣了一下：“那条路绕远啊。”</P>
“听我的，”张鹤年不容置疑说，“快！”</P>
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P>
张鹤年知道，这条路上车少，能节省不少时间。</P>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P>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差点撞上他们的车。</P>
出租车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子堪堪避过。</P>
“怎么回事？”张鹤年心头一紧。</P>
司机骂了句脏话：“这些开车的，都不长眼睛吗？”</P>
张鹤年回头望去，那辆黑色轿车已经消失在巷口。</P>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辆车，似乎在哪里见过……</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