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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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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缅因州·纽克市——旧角街
    破败的公寓楼内,正发生着一桩骇人听闻的惨剧,始作俑者们已经仓促逃离了现场。
    已经默默等待了一个小时三十六分零四秒的林瑞,正在以信息体的姿态盯着正躺在地板上拼命垂死挣扎着的瘦弱身影。
    在平静目睹了这个维度位面与自己最契合,同时也是唯一的【异构同位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从生物学层面彻底宣告死亡,其残存的有序信息体——就是人类能所理解的“灵魂”,也开始了溢散。
    林瑞迫不及待地进入了这具尚有余温的躯壳,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归到最为初始的状态,浸泡在胎盘之中的“舒适感”,
    同时,近乎本能般地开始汲取还未完全回归【墟】的信息碎片,获取着这个世界的讯息,同时开始尝试激活物质生命实体……
    “咳咳咳——”
    片刻之后,地板上原本毫无生气的“死尸”胸腔开始剧烈起伏,林瑞感受着干涩的嗓子,费力挤出一丝声响,
    如同老旧风箱般支离破碎的肺部,每次吸气与呼气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思维阻塞,意识模糊,心脏功能紊乱——这些都是人类遭遇了机械性窒息后所带来的“后遗症”,
    好吧,事实上大多数人根本无法清晰地体验全过程——因为再这过程之中就已经回归死亡的怀抱。
    不过,在时隔不知多少纪年后,再度重新作为人类的林瑞,有幸体验到了这堪称煎熬般的感受,
    而更加糟糕的是:这具身躯的内脏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由于殴打导致的软组织挫伤……
    扶着身边的废旧沙发,林瑞支撑了身体,站起来,细细品味着信息碎片之中传递而来不甘,愤怒,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这些久违的情绪与感官让林瑞感到些许“真实”。
    伸出纤细瘦弱的手臂,林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脖颈上那显眼的青紫指痕,
    转头看向满是狼藉的地板,破碎的包装盒,被踩的满地都是的蛋糕奶油,以及被尸体砸打得血肉模糊的乌鸦尸体……
    哦,想起来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真是个难忘的生日。
    林瑞弯腰捡起血肉模糊的一团乌鸦尸骸,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玻璃球,走进了浴室。
    水流冲刷着林瑞的躯体,林瑞也将双手捧着的乌鸦尸体,举在胸口,
    晦涩不堪的“语言”从林瑞的嘴中不断吐出,
    但很快,林瑞发觉一股艰难的“阻力”,像是陷入了一潭淤泥,寸步难行……
    “果然还是不行吗?”
    虽然在做这次尝试之前,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但林瑞还是有些遗憾,只不过值得高兴的是:
    既然【高阶通用术式-死者复苏】无法施展,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响应,
    这就说明几乎覆盖所有已知多元维度宇宙的【银之网】并没有涉足这一片“净土”,
    或许——这是一片真正的待开发的处女地?
    但也有可能只是由于【通用体系】在不同的约姆系数常量的维度宇宙,其适用程度不同,而恰巧在这個维度宇宙不兼容,这并不是很罕见的情况。
    至少在林瑞所知的,L议会中的【维度漫游者】在漫游多元无限维度之中就遭遇到了不少奇妙的维度……
    当然,林瑞也能够基本“感知”出来——这个维度宇宙的特殊。
    粗糙的,纯粹的,原始的维度架构,并且能容许高等智慧生命存续,距离物质时空维度和信息时空维度之间的【界维间隙】无比接近但又仅差“一步之遥”,
    这是相当稀有的,也是让林瑞相当满意的。
    这种维度环境,就算诞生了真正的【异】,那也不可能有多强。
    总不可能就这么巧让自己进到一个恶心至极的层叠位面里面吧?
    优势在我,所以根本不足为虑。
    但困扰着林瑞的,却并不是眼前这些根本不能称得上是问题的事情,
    在降临到此地之前,林瑞便遭遇到了可以说是自他从主维度世界超脱以来,最为严峻的糟糕局面,
    几乎所有位于已知维度宇宙的【L-异构同位分体】均在同一时间与林瑞失去链接,
    基于【银之网】所构建的【跨维度通讯网道】也疑似遭遇了某种无法解释的“破坏”,
    可预见的,会有数量相当多的,依赖【跨维度通讯网道】的个体,
    将可能出现包括但不限于“跃迁坐标错误”“意外进入到空寂死域”“跃迁物质不连续——即传输了但没完全传输”等一系列重大致命问题,
    而林瑞恰巧处在【维度跃迁】的时刻,虽说“网道”被破坏损毁,但却并不能影响到没有过于依赖外物习惯的他,
    同时,林瑞也能明显感知到,整个无限多元维度似乎发生了某种剧烈的“震颤”,
    【中央有限闭合曲线】出现异常变故,
    但本应该负责修正稳定“曲线”的【L-议会】却迟迟没有动静,
    顷刻间,林瑞便预感到了不对,随即没有丝毫犹豫,金蝉脱壳般仅将自己位于信息维度时空的『核』,朝着充斥着【负熵维度衰变风暴】的未知区域投送,那里是天然的“屏障”,
    而如此堪称“只送大脑”的魄力,也的确为林瑞争取到了相当充沛的时间,
    原先铸造的身躯在下一刻,便被突然从四面八方延展撕裂的人造界维间隙封锁,倾泄出大量的泯灭物质。
    而被林瑞定点投放至数百个熟知且完全掌握的维度世界的后手,也一齐被切断了链接,
    但好在,作为最重要的『核』保留了下来……
    思考片刻之后,林瑞将左手笼成半球状,调动自己位于信息时空维度的『核』内所剩不多的【有序信息量】
    虽说刚刚吸收残余信息碎片时,恢复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不足以重构这个世界,只能精打细算了。
    〈维度干涉〉
    “好在基础干涉作用力还是有用的。”
    瓷砖地面上涓涓流淌的水流速度开始变得缓慢,
    一团水流构成了一个完美弧度的球体,悬浮上升,最终将乌鸦的尸体包裹住,
    转瞬之间,包裹着尸体的水球就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球”,
    这只乌鸦的信息碎片和生命源质也暂时被固化存续。
    林瑞走出浴室,穿上浆洗得发白,有些不合身的衣物,将“冰球”揣进口袋之中,
    面无表情地将卫衣的帽兜笼罩住脑袋,同时拉高本就有些过长的衣领,盖住半张脸,形成一定的伪装效果。
    “在向我的“老朋友们”表示感谢之前,我得先去做些准备。”
    按照记忆,林瑞快步来到卫生间,抬脚,站在马桶盖上,
    利用手中的锈铁片,撬开天花板的一块,将手掌伸入天花板缺口,不断摸索着,林瑞最终掏出了一个被黑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用锈铁片划开包裹,取出一小叠面值不等,有些皱巴巴的钞票,
    这是“林瑞”这些年四处奔波,辛苦打工攒下的钱,梦想着有一天能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旧角街,
    从纽克市搬走,前往隔壁的阿卡姆市,听说那里民风淳朴,是个适合定居的好地方。
    而旧角街,不仅环境脏臭,蚊虫飞舞,这些都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盘踞在这一块的地下帮派——“食腐者(Scavenger)”,
    他们猖獗凶悍,其成员大多肤色黝黑,专门盯着像林瑞这样住在旧角街里的穷苦黑户,在肆意敛财,可持续化的“涸泽而渔”,时不时还会“恶趣逗弄”一番。
    “林瑞”白天需要在洗衣店工作,下午要去蛋糕店做帮工,晚上偶尔还有跑夜班,辛辛苦苦地努力工作,
    但最终还是逃不过蹲守在这一片地盘的,以科尔曼为首的三人组,
    他们嫉妒“林瑞”所拥有的那种对未来的憧憬:
    即使身处污泥仍然期盼光明——但越是缺少什么,越是自己得不到的事物,越是想毁灭……
    蹲守在“林瑞”每月领工资的时间再进行“截胡”,
    在“林瑞”哀嚎惨叫之中继续畅快地殴打,
    破坏一切美好的:比如在林瑞生日这一天杀死与他亲密相伴的宠物乌鸦,
    科尔曼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个黄皮小子会养一只瞎了一只眼的怪乌鸦,兴许是怪胎配怪胎吧。
    虽说是意外……不不不,这不能算是意外,
    只不过是喝醉酒了,一时怒意上头,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将激烈反抗的“林瑞”活生生掐死,
    在林瑞拼命挣扎时,那只被林瑞从小养大,通人性的乌鸦不断骚扰,啄戳科尔曼的时候,
    被恼怒的科尔曼抓起,用酒瓶活生生砸死,泄愤般地在“林瑞”眼前将其砸得血肉模糊,化成肉泥。
    最终让这两个可怜生灵结束了地狱般的人生。
    无数痛苦的回忆在此时林瑞的脑海之中浮现,
    “还在挣扎吗?”
    林瑞不屑地笑了笑,不为所动。
    “这就是直接吸收未经〈过滤〉的信息碎片的后果吗,真是强大的执念,不愧是我的异构同位体。”
    “如果这个维度宇宙的框架再松一些,能量层级高点,再来点乱七八糟的异维魔神,你就可能像那些一样转化成……”
    “可惜没有如果。”
    “虽然你的遭遇的确值得同情,但那又怎么样,这是所有林瑞的必然命运,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遭遇了噩梦般的经历,
    而没能挺过去,只能说明你已经被“命运”所“筛选淘汰”了。”
    “可是妄图动摇我的意识,你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林瑞心念一动,将信息碎片之中的恶意部分与『核』暂时分割开来。
    纷乱的思绪再次被整理,数了数手中的钞票,林瑞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缓步走出公寓楼……
    ——【纽克市·地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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