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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不能与你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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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谦将林淼淼放在病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便坐在床沿,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怜爱地抚摸着她苍白的面颊,心疼地说道:“淼淼,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让你再难过了,还疼吗?你好好休息,我就陪在你身边,哪都不去,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吧。”
    林淼淼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痛,身体痛,但心更痛,还是笑着回答他的问题,“不疼了,于谦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睡一觉就会没事的,不要担心。”
    一旁的护士小姐看到两人的相处,以及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即是羡慕又感到惋惜,她羡慕林淼淼和于谦情深似海,他们的感情一直是倍受赞誉,惋惜的是,他们感情这么好,林淼淼年纪轻轻却被病魔所缠,饱受折磨,她看在眼里,忍不住同情。
    “护士小姐,请你开始吧,我想休息了,打上了点滴,我能入睡得安稳点,麻烦你了。”林淼淼头偏向一侧,朝着一直等在床旁的护士说道。
    护士点点头,把治疗车推到床旁,开始为林淼淼进行静脉输液,于谦看着针头扎进淼淼手背的那一刻,血顺着针头回流到针管里,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仿佛针头扎进的是自己的手背血管里。
    他一直握住林淼淼的另一只手,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向被扎针的手,“好了,林小姐,输液已经打好了,您可以好好休息了,有任何事,请随时按铃呼叫我们,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护士打好了输液,绑好了输液针头,根据医嘱调节好了输液速度,微笑着对林淼淼以及于谦说道,说完便推着治疗车离开了病房,并随手关上了病房门。
    林淼淼抬头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以及守在床边不离不弃的于谦,还有此刻待在她腹中的未成形的小生命,眼眶不由自主地湿了。
    脑海中再次响起任医师对她说的话,“如果选择保守治疗,只能暂时抑制你体内的癌细胞的活性,不能彻底消灭它的存在,它还是会继续存活于在体内,并且以缓慢的速度向周围扩散或者转移,等到腹中胎儿成型,安全降生后,再根据你的身体情况决定是否要手术。”
    只是谁也不敢保证,以她的身体情况,是否能等到孩子安全降生再手术,一切都看天意了。
    医生将可能发生的结果,一一跟她讲诉了,让她慎重考虑,再给出答案,也适当地劝了她,一切要以自己为主,先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再考虑孩子也不迟。
    即使如此,她心里依旧拿定了主意,选择要保护这个孩子,保住她跟他的第一个孩子,不惜以命换命。
    于谦看到林淼淼不发一言,眼眶还湿湿的,以为她是身体疼的,便俯下身去,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道:“是不是又疼了?你闭上眼睛,等药效起作用了,就不疼了,我抱着你,陪着你,安心睡觉吧,淼淼,睡着了就不疼了。”
    “不疼,于谦哥哥,我不疼,只是想多看看你,想把你的样子牢牢地记在这里,和这里,以后即使我们分开了,我也能记住你的样子。”林淼淼将手从于谦手里抽出来,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以及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淼淼的话,令于谦一时半会儿有点懵,不是很明白她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子害怕,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他再次握住林淼淼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和她深情对望,信誓旦旦地说道:“淼淼,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会一辈子守着你,爱着你,哪也不去,就守在你身边,我这张脸,你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看,去记,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不急于一时啊,你好好休息,别伤神了。”
    于谦哥哥,我也想看你这张脸看一辈子的,可是,我怕我没有这个机会了,只希望那一天到来之际,你可以不要怨我,不要恨我,更不要念我,林淼淼抬起输液的手,抚上于谦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抚摸,一边抚摸一边深情凝望着他,心中暗自祈祷着。
    于谦看着今日的淼淼,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心里渐渐起了疑心,想着等把她哄睡了,一定要去找医生问清楚她的病情,但面上依旧表现得像什么事没有一样,微笑着说道:“睡吧,等你睡醒了,我带你回我们的家,好不好?
    我们去登记结婚,去蜜月旅行,等爷爷回来再举办婚礼,你说好不好?我已经等不及了,要你做我名副其实的妻子了。”
    林淼淼心里开心,却又迟疑了,她不是不想做他真正的妻子,而是,怕自己给不了他天长地久的承诺,沉默良久,才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在药效的作用下,缓缓地睡过去了。
    于谦在她耳边轻唤了几声“淼淼”,没有得到回应,确认了她是睡着了,才敢轻轻松开她的手,悄悄地离开病房,直奔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去。
    另一边的病房里,沈佳宜自从知道自己的手可能再也治不好以后,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背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盯着一扇狭小的窗户,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世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护士来为她打输液时,喊了好几遍她的名字,她都不予理会,形如木头一样,任护士摆弄,即使针头破皮扎进血管里,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叔叔婶婶担心她会因此感到未来无所依靠,便一再跟她表示,会一直把她视作亲闺女一样,即使她的手再也好不了,也会养她一辈子,让她安心养伤,他们跟她说了一箩筐的话,她仿佛没听见一样,一字不说,一声不吭,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个动作,让夫妇俩好生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偏这个时候,沈文源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才知道,是厂里的员工打来的电话,请他回去主持工作,他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侄女,一边电话里又催得紧,两边都很离不开他,他进退两难,急得在病房里直跺脚。
    比起陪伴沈佳宜,杨氏还是更注重沈文源厂里的事,毕竟经营好这个厂,她们一家人的生计才能得以维持下去,两相权衡下,杨氏选择了对自己家有利的,她站起来劝说丈夫,让他回厂里去,她会留下来照顾沈佳宜。
    沈文源犹豫了一下,走到沈佳宜床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慈爱地说道:“佳宜,你想开点,一切都还没成定数,你切不可胡思乱想,叔叔先去厂里看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婶婶说,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告诉婶婶。”说完,再次郑重地交代了妻子,务必照顾好佳宜,才踏出病房。
    丈夫走后,又过了一会儿,病房里一直处于寂静的状态。
    杨氏看沈佳宜依旧看着窗外发呆,一动也不动,想着她需要自己静一静,应该不会出事才对,便跟她打了声招呼,说:“佳宜,你一个人好好休息,婶婶去买点菜,晚上给你和你叔叔做晚饭,很快就回来啊,你一个人不要胡思乱想,婶婶买完菜就来看你,乖啊。”于是就把沈佳宜一个人留在病房里,自己离开了医院去买菜去了。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后,沈佳宜才缓缓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只有她一个人了,真好,真安静,她终于可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了,关于她和于谦的,她和林淼淼的,以及和沈家的。
    未来不可知,但其实她的未来已经很明朗了,就是一片漆黑,看不到曙光,看不到尽头,或许永远沉浸于黑暗里就是她的尽头。
    不管是与于谦的未来,还是她与林淼淼的友谊,都已经走到尽头了,在她不顾一切为他以身犯险时,她心里竟有那么一丝丝小小的期许,他会为了感恩,给予她片刻的温情脉脉,他会记住她的好,对她稍微在乎一点点。
    但当他抛下她去追他心爱的女人的时候,她便清醒了,他连怜悯都不愿多给她一分,即使她为他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也不过换回他片刻的同情而已。
    现在的她,真的一无所有,每每看到婶婶和叔叔,看待她的目光,她心里就倍受煎熬,她失去了自己最后的骄傲,在医生宣布她的手治愈机率几乎为零的时候,她的骄傲,自信,顷刻间化为了乌有,一句轻松的话,注定她往后潦倒寂凉的一生。
    从前,她认为自己父母早逝,无人可以依靠,是上苍对她最大的残忍,殊不知,那只是一个前奏而已,命运这东西,从来不会因为谁可怜,就偏爱谁一点,它只会让你变得更加可怜。
    沈佳宜遥想到未来,都将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忽然萌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气,下一秒,她将目光对准了茶几上那把婶婶忘记收回去的水果刀。
    既然未来已经没有盼头,何不现在就给自己一个痛快,她光着脚就下了床,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却已经感觉不到冰凉刺骨了,走到茶几边,弯下腰,捡起水果刀,对准自己的右手就划下去,不知是刀锋利的缘故,还是她已经麻木的缘故,竟然割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都不曾感到痛意,只是感到周身一阵凉意。
    她划伤了手就扔下了刀,回到了床上,侧身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血一点一点地流出自己的身体,看着床单一点一点被染红,直到床单都被染红时,她早已经没了意识。
    “医生,我想听实话,淼淼的病情到底严重不严重?
    为何,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你说实话,我能承受得住,不管她怎么样,我都会陪着她。”于谦推门而入的第一句话,便是追问医生,林淼淼的病情,他预感医生之前有所保留,因为淼淼今日的表现太过不寻常了。
    林淼淼的主治医生谨记答应过林淼淼的事情,对于她的病情,坚决不透漏给第三个人知道,即使是她的未婚夫于谦,也只字不提,一再地敷衍他,“于总,并非我刻意隐瞒你,实则是林总的病情就是如此,急性胃炎,你再问多少遍,我的回答就只有这一个。
    我知道你和林总情深似海,作为医生,我已经尽到了应有的职责,你且照顾好林总吧,让她多加保重身体,注重休息吧。
    于总,可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还要看诊,如不远送了。”于谦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起身离开医生的办公室。
    回到病房时,看到床上的人儿还在熟睡,于谦便拉来椅子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就一直守在床边,片刻不离开。
    另一头沈佳宜的病房里,汪琳按住沈佳血流不止的手腕,对着门外,大声呼叫着,喉咙都快喊破了,病房外,一群医生护士才姗姗来迟,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一拥而入进了病房,便把汪琳推出了病房,进行抢救工作。
    汪琳一个人站在病房外,想到刚才进病房里看到的画面,佳宜躺在一片血泊中,人事不省,手腕一直往外流血,止都止不住,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救佳宜,一定要救佳宜,根本来不及害怕,现在看着里面医生护士围了一圈,她才想起来害怕。
    若是,她今天没有突然想起要来看佳宜,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佳宜做了傻事,后果不堪设想。
    她越想越害怕,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的男朋友,于是立即拨通了温立新的手机,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给他讲诉了一遍,一边讲,一边抽泣着,声音都在颤抖,温立新听到事情的一瞬间,也很震惊,他口头先安抚住了汪琳,挂了电话后,立即就赶了过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温立新赶到了沈佳宜的病房门口,看到只有自己的女朋友汪琳一个人守在病房门口,焦急不已的样子,赶紧上前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抚一番。
    过后,才问起沈佳宜为何突然做起傻事的原因,汪琳摇了摇头,说:“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佳宜会突然想不开,之前都还好好的,我刚才来的时候,病房里就她一个人,门口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喊了好几声,才喊来医生护士。
    她不会有事吧,他们抢救了好久了,一直没人出来,我好担心,沈家叔叔婶婶又不在,怎么办?”
    温立新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去,宽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琳琳,她会没事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有我在呢,我会陪着你的。”
    “嗯嗯,对了,你这样突然离开公司,总经理找你怎么办?”
    “总经理人也在医院,林总病了,总经理陪着她呢,他暂时不会找我的。”温立新微笑着回答汪琳的问题,手一直揽住她的肩膀,视线也一直注视着她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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