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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心甘情愿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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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言好语送走了病房护士以后,沈文源走回到病床边,拉出放在床尾处的椅子在床头坐了下来,看向躺床上的侄女,一句话不说,一声不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守着唯一的侄女。
    杨氏见他不说话,也走到另一边的床头坐下来,看见沈佳宜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便替她把手臂重新放回被子里,并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顺便掖了下被角,而后才看向她的脸。
    见她眼睛微睁,来回看着自己和丈夫,眼神里透露着些许歉疚,显然还在因为觉得给自己和丈夫添了麻烦而觉得歉疚,于是轻轻拍了下她胸前的被子,亲切地安抚道:“佳宜,别多想,你安心住院,养好伤,其他的事不要操心,有我和你叔叔呢,不要觉得自己给我们添了麻烦。
    你从小就来到了我家,婶婶没怎么照顾好你,如今正好给了婶婶机会,好好照顾你,就当是弥补过去对你的愧疚,婶婶会把你当作亲生闺女一样疼的,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养好伤,我和你叔叔才好放心啊。”
    杨氏话里话外无一不透露着真诚,和关怀,沈佳宜忍不住感动,眼眶湿了起来,“婶婶,叔叔,谢谢你们,我会听你们的,好好养伤,争取早日恢复健康,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和叔叔的。”
    “傻孩子,快别说了,叔叔婶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日后一定会孝敬我们,医生说不让你睡觉,你便好好躺着,养养神,待麻药退了,再好好睡一觉,想吃什么,跟你婶婶说,等你精神好点了,让婶婶做给你吃。”沈文源微笑着对沈佳宜说道,言语中充满了慈爱。
    沈佳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眼睛看着房顶的灯管,眼前再次浮现出样板间水晶灯掉下来的那一幕,她听见房顶传来哗啦的声音,首先抬起头来看,见灯的底座处正在裂开,当即便有不好的预感,回头一看,于谦所站的位置,就在灯下,其他人都因为探查情况而走开了,只有她离他最近,如果灯掉下来,第一个砸中的人一定是他。
    见他正低头看手机,而头顶上灯已经砸下来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受伤,这个念头驱使她伸开双手,用力将他推开,下一秒,便感觉到身上被重重地砸中,瞬间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下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确认他是否已经脱离了危险地带,是否平安,倒下来的时候,耳朵里模模糊糊地听见有人呼叫着“总经理,总经理…”接着就是“叮咚叮咚叮咚…”的声音,再次醒来,眼前的人便换成了几个穿着蓝色外袍,戴着蓝色帽子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那么大的水晶灯,直接砸下来,中间没有任何缓冲,直接砸到身上,后果得有多么严重,她不是不知道,却还是硬生生地用身体挡了下来,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可是,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可能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替他挡下吧。
    只是,她不知道,为爱奋不顾生,会让她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第二天,清晨,沈佳宜醒来,看见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叔叔婶婶昨晚在她麻药散了以后,便被她劝回去休息了,他们走之前嘱咐她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她,所以醒来没见到叔叔婶婶,并未觉得奇怪,想来叔叔婶婶还在休息,或者在来的路上。
    她看见窗户禁闭,房里不透气,有点闷,便自己从床上慢慢坐起,然后下床穿鞋,因为伤势多半在上身,下身活动并没有受到明显的限制和影响,她能够自行下床活动,所以自己走到窗前完全没有问题,待走到窗前,她抬起没被包扎的左手推开窗户,窗户打开的瞬间,病房里空气瞬间流通,那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淡了很多,呼吸都变得通畅了。
    她出于习惯,伸展了一下手臂,发现右边手臂和肩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绑着厚厚的绷带,难以动弹,稍微动一下,便疼得要命,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到床上坐着,不敢随便乱动,直到护士敲门进来,准备给她打输液,她才又轻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一边动一边问护士,关于自己的伤势问题。
    “沈小姐,你现在除了受伤的地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随时叫我,我是你的责任护士,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现在我要为你输液了,还请配合我的工作。”护士一边挂输液瓶,一边对沈佳宜的床头病历卡,同时用礼貌的口吻说道。
    “护士小姐,你好,我可否问一下我的伤势怎么样,还有我多久能出院?”沈佳宜嘴角略上扬,很客气地问道。
    “嗯,这个问题,一会儿你的主治医生会来查看病房,到时候你再问他,好吧?他会给你详细的解答,如果没其他问题,我现在准备为你输液了,还请你配合我,可以吗?”护士继续友好礼貌地说道,手中已经做好了输液的准备工作。
    沈佳宜看了看护士手里的东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朝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大约两分钟后,护士已经为沈佳宜打好了输液,随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腋下夹着一本蓝色的文件夹笑着走了进来,他走到沈佳宜床边,脸上挂着恰好的微笑,缓缓开口说道:“沈小姐,你好,醒来感觉怎么样?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姓楊,你有任何关于病情的问题,都可以问我,在你住院期间,由我全权负责你的病情管理。”沈佳宜朝医生微微笑了笑,张口便问:“楊医师,你好,你能告诉我,我的伤势怎么样吗?严不严重?多久可以出院?”
    “看来,你术后恢复不错,才术后第二天,精神便这么好。我来是把你的病情详细告诉你一下的,你右边肩膀和手臂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通过手术已经给你复位和固定,你只要配合我们的治疗,相信很快就会恢复。
    另外除了骨折的问题,还有大面积的皮肤破损,可能会留下疤痕,这点需要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但也不必太过忧心,后期会为你定制一套康复方案,对于疤痕也会采取针对性的治疗护理,会为你缓解或减轻这个症状,还有…大致就这样了,你若有不清楚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也会不定时过来查房,你好好休息吧。”
    医生一脸严肃地说了这么些长篇大论之后,在病历记录上写了几笔,随后合上病历夹,和沈佳宜道别,离开了病房。
    回到办公室,他放下病历,暗自唏嘘道:“差点就说漏了嘴,还好,还好。”还没有确诊的症状,他是不能轻易在病人面前提起的,一来无形中给病人施加了压力,不利于病人的病情恢复,二来,容易出现误诊,给自己和医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最关键的是,这个病人的身份不简单。
    手术之前,他们已经将沈佳宜的身份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她的职业是设计师,职位是总设计师,公司是本市鼎鼎大名的盛世集团,房地产鳌头。
    作为设计师,倚靠的便是一双巧手,失去了这双巧手,就等于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所以他更不能胡乱下这个诊断,要知道,盛世集团的设计师,是多么金贵的存在,这个姑娘年纪轻轻便能坐到如此位置,想必更是天赋异禀,才华出众,若是被诊断出从此不能再拿画笔,不能从事设计行业,这会比要她的命还要严重百倍。
    “叹什么气呢?”正当医生感到惋惜时,一个年纪比他略大一点的男医生走进办公室,并走近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他。
    “主任,是您啊,没什么,对了,您现在有空吗?想请您帮我看一片子。”医生回头一看是科室主任,愁云渐消,微笑着请示道。
    主任爽快地点了点头,和医生一起走到办公室的一面墙前,眼睛一同看向一张ct片子。
    另一边,于谦换下医院的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西装,顿时变得精神百倍,戴好袖扣,便要出院,温立新站在一旁,双手自然垂立,两眼无奈地看着他,说好至少三天之后才出院的,结果他家这个我行我素的总经理硬是待不住,今天就要出院,一早就催着他办了出院手续。
    “总经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医生建议你住院多观察几天,你真的没事了吗?昨天傍晚,林小姐才叮嘱你好好休息,你这出去了,回头跟林小姐怎么交代?”
    温立新觉得如今能管制得住他家总经理的只有林淼淼了,只有提她的名字来震一震总经理,谁知,于谦直接都不理他,拍怕袖子转身就往病房外走去,“你不告诉她,不就没事了,她昨天晚上连夜回了上海,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要打扰她了,等她回来我都好完全了。”他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头跟温立新说了一句,言下之意,让温立新别去告状。
    “总经理,总经理,你这…成,你说啥就是啥呗,那我们现在是去公司还是我送你回家?”
    于谦没理会他,大步向前走去,温立新追上来时,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于谦问了护士站的护士,沿着病房一路找来,在转角处终于找到了门牌上写着沈佳宜的病房,透过门缝看进去,她现在正一个人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走神,于是敲了几下门,便自己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沈佳宜张口就喊“叔叔,你来…总经理,怎么是你?你没受伤吧??”她以为是叔叔和婶婶来了,谁知,抬头看去,竟是于谦,她为之不顾生死的人,看到他似乎安然无恙,心里终是彻底安心了,只是没想到他会一早就来看自己。
    “我没事,你怎么样?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你救了我,可是我很疑惑,你一个女孩子,在那样的险境下,为什么没有逃跑,反而替我挡下那么沉重的吊灯,你就不怕吗?”于谦问出这些问题时,眼神里稍微露了一丝柔情出来,在他心里,是有点心疼这个奋不顾身救他的女孩的,特别是看见她一脸惨白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
    “医生说我恢复的不错,总经理,不用担心,谢谢你来看我,总经理。”明明身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动弹不得,估计拆下纱布,身上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却被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风轻云淡,仿佛就只是撞了一下头,那样轻巧。
    于谦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脸,随后淡淡地说道:“你没事就好,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医院养伤,我会让人代替你的职位,项目的事,你就别想了,好好养伤,其他事等你出院后再说,你安心住着,医药费什么的,公司来出,不要有压力。”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要走,忽然被沈佳宜叫住,“总经理,我救你是心甘情愿的,并不是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也不是想从公司得到什么,你不必对我感到亏欠,你不欠我什么,公司也不欠我。”
    “我知道,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于谦扔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佳宜的病房。
    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心里已经有谱了,看到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以及无意间躲闪自己的举动,他便明白了,其实他早该明白的,只是一直没有去深思。
    她表现出来的种种,都太明显了,只怕全公司就他一个人看不清吧,回头细想,他终于想明白,她为什么会在公司员工餐厅里对淼淼躲躲闪闪,导致失手烫伤了他的淼淼;
    还有,淼淼为什么会说,沈佳宜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疏远她,昔日好友变成了陌路人;
    为什么,她升个职会在公司引起这么多的纷争,原来,一切都归咎于她对他的心思不纯。
    因为喜欢他,所以,在吊灯砸下来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推开他;
    因为喜欢他,所以自觉疏远了作为他未婚妻的她的好朋友,淼淼;
    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因为嫉妒羡慕,误伤了他的未婚妻,淼淼。
    于谦心里渐渐冷了下来,他是不会同情任何一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孩的,这个人不仅是他的员工,还是淼淼昔日的好朋友,是最不该对他动情的人,因为一旦同情就会产生感情,他不能允许自己对淼淼以外的人产生感情,更不能让别人利用这份感情去伤害淼淼,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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