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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一队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进林家别墅,停了满满一院子,车上陆陆续续有人推开车门走下来,一会儿功夫,院子里就聚了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停在最前面的银白色宾利车上,说说笑笑着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于谦透过车窗和同伴们说了几句话,随后解开安全带,伸出一只脚率先踩到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另一只脚停留在车上,伸手在上衣的兜里摸了摸准备好的戒指,确定它在以后,才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车门前,看着眼前的和自己家如出一辙的别墅,嘴角上扬,迈开了脚步。
看到舅舅下车后,程安夏也跟着推开另一边的车门下车,小跑着走上前去,伸手拉住舅舅的手,和他一起迈上台阶,朝着别墅的房门走去。
于馨和程浧几乎是和于谦一起下的车,看到他拉着安夏上了台阶,两人对视一眼,轻声笑了笑,便也跟着走向台阶去,却刻意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身后那些西装革履的男子们则是站在庭院里,自顾自地说起了话,话题都是围绕着于谦和准新娘。
别墅里,林淼淼已经换上了礼服,裙摆的拖尾长长地拖在地毯上,正坐在梳妆台前亲自梳妆,林管家作为这个家里唯一一个一手把她带大的女性长辈,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摊着她的秀发,一只手握着梳子,动作熟练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秀发从发根梳至发尾,一边梳一边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听到管家的念念有词,她轻声问道:“林姨,我听你每梳一次头发,就念一句祝福语,今天只是订婚,也需要这么讲究吗?这些话,不是在结婚的时候才会说的吗?”
林管家亲切地说道:“小姐,无论是订婚还是结婚,林姨都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幸福快乐,这些话只是表达了长辈对子女的一种祝福和希望,我相信不管是结婚还是订婚,于少爷都会重视小姐,爱护小姐,小姐,你只管开开心心地做你的新娘子就好了。”
林淼淼点了点头,“哦,是这样的吗?谢谢林姨,我会幸福的。”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接着小何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小姐,于少爷来了,人已经在客厅等着了,老爷让我来问问,小姐好了没?该出发去会场了。”
林淼淼放下口红,微微抿了一下嘴唇,朝门外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你去告诉爷爷,说我马上就下去了。”
说罢,她从软凳上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立体镜前,认真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一边看,一边拉扯了几下裙身和裙摆,接着转了一圈,目光始终盯着镜子看,生怕有什么不妥之处,于是转过身来,面朝着林管家,小声地问道:“林姨,你帮我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语气充满了不自信,丝毫没有往日睿智英明的女上司风范,浑然一副待嫁深闺的女孩的样子。
林管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淼淼,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自豪,笑着说道:“小姐,你很漂亮,这身礼服不愧是为小姐量身定制的,穿在你的身上,感觉礼服本身都上升了很多个层次。
小姐,今日,你就是最美的新娘,没有之一了,于少爷一会儿看见了,肯定会叹为观止的。”
听到林姨的话,林淼淼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娇羞的笑容,“林姨,你怎么也会说这么夸张的话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
好了,林姨,麻烦你出去帮我跟爷爷以及于谦哥哥说一声,说我这就下去。”她双手提着裙摆,走至梳妆台前,缓缓坐下来,随后打开首饰盒,从里面取出手表戴到手腕上,接着从戒指盒里取出那枚于谦向她求婚时的戒指戴在左手的中指上。
林管家走至门边,刚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于谦站在门口,站得笔直,一本正经地等着,脸上满是欢愉,看见开门的是自己,立即微笑着打招呼道:“林姨,早上好,请问,淼淼好了吗?我来接她了。”
林管家笑着连连点头,说道:“于少爷,你来了,小姐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出来了,你在这里等着,她很快就出来了。”说完,她将门敞开,然后绕到一边去,给于谦腾出道来,让他可以看到里面的林淼淼。
“谢谢林姨。”于谦笑着向林姨致谢,随后将目光投向了敞开的房间。
林姨走开后,于谦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床沿处的林淼淼,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纱裙,将她曼妙的身姿,衬得更加妩媚动人。
忽然,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缝隙投映进房间,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一缕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为她的裙身镀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金色,此时此刻,在于谦的眼里,背光而站的林淼淼,便是误入凡尘的神女,浑身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披着一头酒红色的及腰长发,双手虚提着裙摆,背着金色的阳光,面带微笑,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向他。
他快步走上前去,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走至她面前,然后在她面前停下来,双眸凝视着她,过了很久,缓缓吐出一句称赞的话,“淼淼,你好美,真的好美。”说完,弯腰将她一个公主抱给抱了起来,抱着就往门外走去。
林淼淼感觉到身体悬空的时候,已经被抱着走出了房间的门,她的双手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搂住于谦的脖子,双眼不由自主地凝视他,嘴里吐气如兰地唤了一声“于谦哥哥”,在他回头的瞬间,将头一低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浑然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爱。
于谦应声了一句“嗯,淼淼,我们出发去会场了”声音极其宠溺。
他一只手紧抱着林淼淼的腰身,一只手就紧紧勾住她的双腿,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一下,以便让她更好地依附在自己身上,给予她万无一失的安全感,脚步缓慢地移至房外,然后在楼下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下楼梯,经过客厅,又在众人的注视和追随下,走过玄关,出了别墅的门。
程安夏跟着于谦进了别墅,于谦上楼去找林淼淼,就把她丢给了爸妈,眼下,看到舅舅怀里抱着自己未来的舅妈下楼径直奔向门外,自始自终,他的眼里都只有一个怀中人,她只好乖乖地跟在爸妈身边,和他们一起走出别墅的门,目送着舅舅和未来舅妈坐上了一辆车,不等她上车,司机听从于谦的指挥,发动车子,调转了车头,朝着门口开去。
银白宾利出发没多久,林爷爷在林管家和沈之澄的搀扶下,走出了别墅的门,看到银白色宾利像一阵风似地离开了院子,他和沈之澄对视了一眼,用一种看似无奈却又充满赞赏的口吻说道:“你看于谦,这么着急的样子,仿佛是怕慢了一步,淼淼就会跑了似的
不过,也能理解,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于谦第一次见淼淼的时候,我便已看出了,他会是最值得淼淼托付一生的人。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淼淼点头答应,自然是欣喜的。”
沈之澄看着银白色宾利渐行渐远的身影,眸中似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但很快调整了回来,点点头,附和着说道:“有一个这样的人,守护和爱护着淼淼,爷爷,我们都可以放心了。
淼淼和于谦,一起经历了这么的风风雨雨,终于苦尽甘来,执手一生了,希望从今以后,他们能长长久久地幸福快乐。
爷爷,我们也上车吧,否则该跟不上他们了。”
“好,上车吧,老李还在等我们呢。”林爷爷说话时,目光看向了站在车身旁的李叔,只见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恭敬地站在黑色宝马车门前,面带微笑,双手自然握在一起放于小腹前,翘首以盼着。
司机李叔候在林爷爷的车前,看到沈之澄和林管家扶着林爷爷出了别墅的门,便走至车后座,打开车门,朝他们作出一个恭敬地请的姿势,“老爷,请,之澄少爷,请。”
林爷爷朝他略点了一下头,走至车后,坐上了车,沈之澄和李叔道了声谢,然后跟着林爷爷一起坐上了后座,林管家则坐到了副驾驶座,和李叔做伴。
司机李叔原本已经退休,但一听说林淼淼在今日和于谦举行订婚仪式,便主动回到了林家,再次充当起了林爷爷的司机,担负起了接送林爷爷的责任。
待林爷爷坐稳后,李叔便发动车子,去追赶于谦的银白色宾利车,随后,于馨夫妇带着女儿安夏,也坐上车,跟在林爷爷的身后,驶出了别墅的大门。
被抛在身后的人们,见宾利车开出了别墅的院子,纷纷摇了摇头,他们还未来得及看一眼今天的新娘子呢,仅仅是瞥了一眼裙角而已,不禁叹道:“这…,他这也太着急了吧,不等会儿我们,就自己抱着新娘子离开了,行,行…,兄弟们,都赶紧上车,跟上啊。”话毕,纷纷坐上车,跟着调转车头,跟随前面的车辆,朝同一个方向驶去。
于是,车队又浩浩荡荡地又驶离了林家别墅。
机场,程安骏孤身一人,走出了机场的大门,走到出租车停靠点,放眼望去,全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原本空荡无处安放的心,更添了一丝寂寞,今天这个日子对他来说,个中的滋味,连他自个儿都说不出来,究竟是苦涩多一点,还是酸楚多一些?
她终于,还是属于别人的了,他千里迢迢赶回来,只为亲口对她说一句,祝你幸福。
他原不敢来的,怕自己看到她靠在别人怀里甜蜜地笑时,他就连暗自神伤都不敢表现出来。
当初的一眼,便注定了他倾其一生,都得为她倾心。
有些事情,他即便付出了百倍千倍的努力了,恐也不能得偿所愿,更别说,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放弃努力,只因为早已知道结局,却还是付出了一腔真情,自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他还会一眼定情吗?答案,或许还是一样的吧。
他伸出手,朝过往的出租车招手,很快,一辆灰色的出租车,缓缓停靠在他跟前,司机摇下车窗,伸出头来,朝他喊到“这位小哥,请问要去哪?请上车吧。”
他收回手,走至车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方才回答司机的话,“南风路,樱花苑。”
“好嘞。小哥是去参加婚礼吧,您请坐好了,咱这就出发喽。”司机听到樱花苑,当即想到的就是婚礼,难得的兴致勃勃,说话也带着几分喜庆。
程安骏没有搭话,望向了窗外,思绪转眼间,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
“你好。我叫程安骏,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最是寻常,客气,看到她的笑容,他心里悄悄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绪,此时的他,并未察觉到。
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和他握手,声音清冷,态度友好,自我介绍道:“林淼淼,三水的淼,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之后,他们就再无交流,只是在视线相撞的时候,她会微微点头,以作回应,她的眼里从来只有那一个人而已,她们的话题,也只是围绕在她和那个人身上,他一直都是旁观者,无论是她的世界,还是她的感情,他从来都没有融入过。
这一天,这一场订婚仪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无论他出不出现,她都会穿上最漂亮的婚纱,挽着最爱的那个人,一起走上布满鲜花和祝福的红毯,通往彼此共同的殿堂。
而他,宁愿看着她笑,也不愿一个人蹲守在一个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神伤。
耳边响起出租车司机的叫喊声,“小哥,小哥,樱花苑到了。”他回神过来,眼前正下着一场粉色的樱花雨,花瓣飘落之处,皆有脚步声响起,每个人脸上皆是笑容。
程安骏缓缓推开车门,走下车,抬头望着纷纷扬扬的樱花雨,眼前忽然浮现樱空大学的一幕,樱空大学的樱花雨,应该也是充满粉色的吧,那天,他和她踏进樱空大学的校门,心中是期待着一场传闻中的樱花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