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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1】/晋江文学城首发
小太子吓病了沈丞相的事传开后,百官私下里皆叹:乡野小子,果真粗鄙!
待小太子亲自当登门赔罪,且纡尊降贵,每日亲自前往沈府求学一事传开,百官们又改了口径:孺子可教,为时不晚!
自从那日一个头锤冲撞了太子,小玉娇就被李氏罚了三日的点心。
“下次再敢这般无礼,不止二日,二月都不准吃!”
小玉娇觉着不公,跑去和祖母诉苦。
沈老太太抱着粉嘟嘟的宝贝孙女儿,耐心与她说道理:“那是太子,陛下独子,金尊玉贵的人物,万万不可开罪的。”
小玉娇:“太子这么厉害吗?可我看他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不比我们多条胳膊多条腿呀?”
沈老太太捏捏她的小脸:“有些道理,你长大就明白了。你现下只要记住,日后见着他,客客气气的,切不可无礼。”
小玉娇耸耸肩:“好吧,我听祖母的便是。”
反正祖母总不会害她。
从沈老太太这离开,她又跑去沈丞相的书房。
才到门前,就被带刀侍卫拦下,不让进。
小玉娇叉着腰,不服气:“这是我家,凭什么不让我进?”
一青袍内侍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笑眯眯道:“还请沈小娘子息怒,沈丞相正在给太子殿下授课,怕是不便搅扰。”
这内侍温声细语,小玉娇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
只是那个坏蛋太子竟然跑到自家府上读书了?
就他那样的,像读书的人么?
小玉娇有些好奇。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嘴上这样说,转过身去,就偷偷摸摸溜到了院子另一头。
院墙偏处,有个小狗洞。
丫鬟们满脸惊愕,急急拦她:“小娘子,您乃千金之躯,怎能钻狗洞?”
小玉娇:“你们不告诉别人,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她是府中最宝贝的小祖宗,丫鬟们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眼睁睁看着她麻利地扭着小胖身子,钻进了那不起眼的狗洞。
小玉娇人小脚步轻,偷偷摸摸踱到了窗户外。
半敞开的雕花窗棂里传来祖父沈丞相的声音:“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他念一句,另一道略显懒散的稚嫩嗓音就跟着念一遍:“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小玉娇垫着脚,扒在窗台往里看。
便见祖父一袭青衫,端坐书案前,而那小太子红袍金冠,盘腿坐在下首,面前摊开一本书,他单手支着额头,眉眼懒散:“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蔫蔫的,还打了个哈欠。
果然没半点读书的模样。
而且他都七岁了,
怎么和她一样(),还在学《千字文》?
谢无陵本来昏昏欲睡?()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眼角余光忽然瞥到窗台那一耸一耸的影子,不禁偏过头。
这一看,没瞧见脸,却瞧见两个小鬏鬏。
他霎时就记起来了。
沈夫子家那个小胖丫头!
“啪——”
戒尺在上头清脆敲响,谢无陵回过神,就对上沈丞相严肃的老脸。
“小殿下,读书要戒骄戒躁,专心致志。”
“哦。”
谢无陵应着,眼睛盯着书页,心思早已飘到窗外。
门口有内侍和护卫把守,这小丫头是怎么溜进来的?
他想啊想,不觉又往窗边瞟了好几眼。
沈丞相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刚想开口,忽的窗户外传来“哎哟”一声。
沈丞相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小太子先跑到了窗户边。
谢无陵双臂撑窗,低头一看,忍不住乐了:“小王八翻身咯!”
只见那小丫头也不知怎么跌倒了,四脚朝天地倒在草地里,挣着两只小胖手,吭哧着要起身。
本来摔跤就够丢人了,现下还被人嘲笑小王八。
小玉娇红着一张脸,瞪他:“你才是王八,你全家都是王八!”
这大逆不道的话,沈丞相脸都吓白了。
“娇娇,不许胡说。”
沈丞相快步上前,见小孙女跌跤又心疼:“怎么摔了?摔疼了么?自个儿能起么?”
小玉娇:“我能!”
她一个鲤鱼打挺地起来,末了,还朝谢无陵投去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看吧,我灵活得很!
谢无陵在旁看着直乐呵。
这小胖丫头还怪有意思。
沈丞相环顾左右没人,蹙眉看她:“你从哪儿来的,怎么没人跟着?”
提起这事,小玉娇有些心虚,咕哝道:“我……我……”
谢无陵扫过她头发上沾着的草,勾起薄唇:“钻狗洞来的吧?”
小玉娇霎时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谢无陵嘴角翘得更高了,“小爷聪明呗。”
小玉娇:“……!”
沈丞相表情有些尴尬。
私下里宠孙女儿是一回事,孙女钻狗洞被太子知道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咳。”沈丞相以拳抵唇,看向孙女儿:“祖父正在授课,娇娇听话,先去别处玩吧。”
小玉娇看了看沈丞相,又看了看那小太子。
很想说,他分明就是在打瞌睡,没读书。
但记着祖母的教诲,觉得还是少惹这个太子为好。
“好吧。”小玉娇朝沈丞相挥了挥手,“祖父,那我去放纸鸢啦。”
谢无陵见她要走了,觉着无趣,忍不住喊了声:“喂,你去哪儿放纸鸢?”
小玉娇扭过头:“读你的书吧,才不要你管。”
()谢无陵:“……?”
个头不大,脾气不小。
沈丞相清了清嗓子:“殿下恕罪,我家小孙女从小娇惯了些,礼数不周,还请殿下别与她计较。”
谢无陵:“老师放心,我不和小孩儿计较。”
沈丞相松口气:“那请殿下归席,臣继续授课。”
谢无陵脚步没动,眼睛仍旧跟着那道矮墩墩的小身影。
“殿下?”沈丞相轻唤。
“老师,她还钻狗洞出去吗?”
沈丞相:“………”
尴尬扯了下嘴角,道:“她还小,由她去,小殿下不必为此等事分心,还是快些归席吧。”
谢无陵懒洋洋“哦”了声,但显然对小胖丫头的兴趣,比对《千字文》更浓。
“老师,您孙女儿叫什么名?她几岁了?”
“小孙女名唤玉娇,二岁。”
“玉娇,沈玉娇……”
谢无陵嘴里呢喃着,“难怪您方才喊她娇娇呢。”
沈丞相讪讪,并未接这茬。
他回到上座,忽的又听小太子嘟哝道:“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娇,瞧着凶巴巴,像只小老虎。”
沈丞相:“……”
他拿起戒尺,又敲了下桌子:“殿下快快收心,莫要再说闲话。”
眼见着沈丞相吹胡子瞪眼了,谢无陵生怕再把他气出什么毛病来,也不再嘀咕,拿起书册念了起来。
脑子里却给那小胖丫头取了好些绰号,譬如,小胖丫,小王八,小哭包,小炮仗,娇小猫,娇小虎,娇小猪……
花园里,草长莺飞。
“啊切、啊切、啊切——”
小玉娇连打了二个喷嚏,纳闷地揉了揉鼻子。
一旁婢子担忧道:“可是受风寒了?不然今天不放纸鸢了,先回屋歇息吧。”
小玉娇不肯:“我没事,再玩会儿!”
婢子们拗不过她,只好继续陪她玩纸鸢。
不知多久,忽的一阵风吹过。
那放得高高的纸鸢断了线,飘飘摇摇就栽了下来。
“我的纸鸢!”
小玉娇惊呼,撒开两条小短腿,就要去接。
那纸鸢却是直直落在了树顶。
她仰着脖子,满脸失落:“那么高,怎么办啊。”
那可是她最喜欢的蝴蝶纸鸢。
“小娘子,不如先回去吧,晚些奴婢去前院寻人,搬梯子来取。”
“唉,好吧。”
虽然还是舍不得。
她垂头耷脑,时不时回头去看那挂在树上的纸鸢。
直到撞到了一个温热的身子。
“哎哟——”
“你走路不长……”
眼睛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一抬脸,就见小太子正低着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小炮仗,你眼睛长后脑勺了?”
小玉娇:“……”
怎么哪哪都是这个讨厌鬼。
她不理他,哼了声,绕路走。
谢无陵偏要逗她,拔高声音:“欸,那是谁的纸鸢啊?那么精巧,怎么挂在树上,是不要了吗?”
小玉娇脚步顿住,回过头:“那是我的!我要的!”
谢无陵:“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看那纸鸢挂在树上,也没写你的名儿吧?”
小玉娇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这是我家,那就是我的纸鸢,不信你问她们,她们都能替我作证!”
“哦?你们都能替她作证?”
谢无陵扫过那些婢子,道:“那你们说说看,这纸鸢是谁的?”
婢子们战战兢兢,哪敢吱声,这可是太子殿下啊!
“你们…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小玉娇急了,去扯婢子们的衣袖:“你们快告诉他,这纸鸢是我的!”
婢子们低着头,小声劝道:“小娘子,这是太子殿下,咱们不可招惹。”
可二岁小娃儿哪管那么多。
她只知道这不要脸的坏太子,要来抢她的纸鸢了!
“你这个坏东西!”
没人帮她作证,她又急又委屈,慌慌张张转了一圈也寻不到个人帮忙,鼻头一酸,小嘴一撇,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得哭了起来。
这一哭,众人皆是一惊。
青衣内侍也尴尬了,低声道:“殿下您好好的逗这小娃娃作甚,这下好了,直接惹哭了。”
谢无陵也傻了眼。
他就和她开个玩笑,哪知小家伙气性这么大,一逗就哭了。
“欸,你别哭了,我与你玩笑呢,没想抢你的纸鸢。”
“呜呜你走开,你个坏东西,我讨厌你,我不要你来我家啦!”
小玉娇委屈得不行,抬手抹泪,恨不得眼前的人赶紧消失。
谢无陵上前拉她,被她躲开。
谢无陵蹲下身去哄她,又被她“啪”得拍开。
小女娃手劲儿还挺大,拍得他手背都红了。
婢子们也都急忙上前,边哄着小娘子,边与谢无陵赔罪:“小娘子自小娇养着,是以气性大了些,殿下莫怪。”
谢无陵一听,心道,怪不得叫娇娇,还真是娇气。
不过将她惹哭,实在非他本意。
摸了摸鼻子,他视线忽的落向那树上纸鸢。
“小胖丫,我替你将纸鸢取下来,你别哭了?”
小玉娇一怔,晶莹泪水挂在长长睫毛上,呆呆地看着他。
谢无陵以为她这是答应了,殊不知小玉娇脑子里在想,他又说她胖!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生气,而那道绯红身影已经撩起袍摆,往树上爬去。
内侍和护卫们都惊呆了,忙围去树下:“小殿下,使不得,您快下来!”
可谢无陵身手格外利落,二下五除二就往上爬去。
小玉娇都看呆了,嘴巴也不觉张
开:“哇——”
谢无陵很快将那纸鸢拿了下来。
稳稳当当落了地,内侍和护卫们也都擦着冷汗,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脑袋要落地。
谢无陵拿着纸鸢上前,见小丫头不哭了,那双清凌凌的漆黑大眼睛甚至还透着几分崇拜,嘴角也不禁翘起。
“喏,你的纸鸢。”
他将纸鸢递给她:“现下总不必哭了吧。”
小玉娇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般,接过那纸鸢。
忽的,她视线一顿:“你的衣裳……”
谢无陵顺着看去,锦缎衣袖不知何时勾破了一道。
“没事,大抵是被树杈勾了。”
他浑不在意:“丝绸衣裳就是麻烦,动不动就破。”
小玉娇却觉着愧疚,小声问:“你衣裳破了,你回去,你阿娘会不会骂你呀?”
谢无陵怔了下,须臾,他别过脸:“我阿娘早没了。”
小玉娇:“啊?”
谢无陵眸色黯了黯,面上却强装不在乎:“没了就是死了呗。”
这下小玉娇懂了。
她知道“死了”的意思,就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坏东西回家后,身边并不会有阿娘给他补衣服,更不会有阿娘给他唱歌谣、讲故事。
他……有点可怜呢。
“对不起。”
她低低道,又盯着他破开的袖子:“我有银子,我给你买件新衣裳吧。”
小丫头竟然会道歉?
谢无陵眉梢挑起,方才那点子失落也烟消云散了,他正眼看她:“我不要银子,也不要新衣裳。”
小玉娇歪着小脑袋:“嗯?”
谢无陵一双黑眸滴溜溜转了转,视线又扫过她泪痕未干的小肉脸,忽然道:“你喊我一声哥哥,就当赔我这衣裳了?”
小玉娇:“哥哥?”
“就是你们长安话,阿兄的意思。”
谢无陵弯着腰,一本正经:“我本来就比你大,你叫我一声哥哥也是应该的。”
小玉娇皱着眉头,想了想。
虽然这个坏东西总害她哭,但他方才替她取纸鸢,好好的衣裳都弄破了。
她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
“好吧。”
她点点头,仰起小脸望着他:“哥哥。”
这一声脆生生,软糯糯,听得谢无陵眉开眼笑。
他抬手,趁机捏了把那上回就想捏的小肉脸:“小胖丫乖。”
小玉娇炸毛了:“你才胖!”
“哼,坏东西,讨厌你!”
撂下这话,她拿着纸鸢,气咻咻就跑了。
谢无陵直起腰,双手抱臂:“啧。”
一旁的内侍汗颜:“小殿下,你日后还是别逗沈家小娘子了。”
总共就见上两回,两回都把人给弄哭了。
这传出去(),小太子欺负二岁小姑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么?
谢无陵:“你不觉得这小不点挺有意思的吗?”
内侍:“……再有意思,也不能总将人惹哭呀。”
谢无陵:“我没想惹她哭,是她爱哭。”
内侍:“……”
谢无陵:“算了,明日给她带点糖吃吧。”
内侍点点头,忽然记起:“明日陛下带您去太庙祭祖,您不用来沈府。”
谢无陵微愣:“噢,这样……”
内侍:“……?”
怎么听着有些失望?明明今早还一副不愿来的模样。
不等内侍多问,红袍小郎君已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内侍急忙跟上,又苦口婆心地劝:“殿下日后莫再做爬树那么危险的事了。”
“嗐,小事儿,我以前经常爬。”
“侍卫有功夫,您吩咐一声,叫他们飞上去拿便是。”
“………?”
“那你不早说?!”
“奴才要说的,您不听呀。”
咻咻咻就爬上去了,拦都拦不住。
“……算了。”
爬一次树,换一句哥哥,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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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得知自家儿子将沈家小娘子又惹哭了,也觉惭愧。
翌日散朝,单独留下沈徽,亲自致歉。
沈徽惶恐,连道不敢。
燕帝又道:“太子一人读书,怕是孤单,朕听闻你家小娘子正是开蒙的年岁,不如让她和太子一起学,互相也有个伴儿。”
沈徽怔住,刚想拒绝,燕帝自顾自笑道:“嗯,互帮互助,甚好甚好。”
沈徽:“……”
一个二岁,一个七岁,见面就掐,好什么好。
但圣命不可违。
小玉娇原本不用日日读书的,愣是被圣上“钦点”着和谢无陵一起开蒙。
她真是讨厌死了这个坏蛋太子。
但也不妨碍她和谢无陵一同上课,一同打瞌睡,一同被沈丞相的戒尺敲醒。
“什么,放学了?”
“雪,哪有雪?”
看着眼前这一张赛一张迷糊的稚嫩小脸,沈丞相:“……”
一个舍不得打,一个不敢打。
他这夫子当的委实憋屈。
思来想去,干脆将亲孙子沈光庭也拉到书房,一起读书。
两小的一打瞌睡,沈丞相就敲沈光庭的桌子,指桑骂槐:“睡睡睡,再睡下去,脑瓜子都要睡成木头了。”
沈光庭:“……”
难道他是捡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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