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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容容几句话说的轻巧。
可那宋湲面上是挂不住的，临水村虽说不是大富大贵的村子，可也讲究不少。
其中也分三六九等。
宋湲家算得上能耐，她的父亲在京城，是个替宫中采办太监走货的人，也算是有眼界的。
在宋湲眼中，程容容这样的野丫头，着实是上不了台面的。
都是村子里的姑娘，可她偏偏有那小姐的做派。
出手更是阔绰。
“呵，得了好处还卖乖，我要是你，早没脸了。”宋湲捂着脸，那般恼怒，“婶子，你听她说的话，简直不要脸。”
“够了，容容哪里说地不对了。”桂子娘冷哼一声，“王生真有本事，就去祠堂写上一幅字，但凡村长要了，那就是陆青山的不对，但若是写不出，那就是他没本事，占着茅坑不拉屎。”
桂子娘看了程容容一眼，怪不好意思的，也没说陆青山不好。
一下子说出的话也快了。
程容容笑笑，她轻声道：“没关系，只要你有心去求证，就去问问王生和他媳妇，我们这里不要剪纸。”
程容容的意思很明确了。
那小贩收了钱，匆匆忙忙地给宋湲把东西装好，笑着说道：“下次再需要，我过三天还来的。”
“哪里需要，我爹再有几日就回来了，京城里带回来的花样，怕是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宋湲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程容容站在原地，也没觉着有什么，心下也没什么不痛快。
桂子娘摇摇头：“她就这样，仗着她爹在京城里有些本事，眼睛都长在脑门上了。”
“这里去京城，来回得个把月吧？”程容容问道，虽说离得也没那么远，但来回的时间也着实吓人。
桂子娘迷茫地站在那儿：“我也不清楚这些事情，临水村出去的人不少，可回来的人却不多，宋湲的爹倒是时常回来，不过前些年带回来一个美妾，生的那叫一个嫩。”
这一说，反倒是又说了不少闲话。
“那小妾听说之前还是个宫女儿，见识可大，被宋湲爹带到临水村，头天说咱们这儿的水有味道，吃不惯睡不着，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宋湲的娘呢？”程容容皱着眉头，本没什么兴趣，可听到说起宫里那些事儿，反倒还有点感觉。
桂子娘摇摇头：“早没了，要不是这儿还有个女儿，怕不是连临水村也不会回了。”
桂子娘把程容容领进门，有些话当然不会在外面说。
“宋湲也是个可怜的，那后娘虽说是妾，可脾气看涨，能耐的很，这些年宋湲口袋里的确富裕了，可日子难过。”
跟那后娘在一块儿，也没少挨骂，在他们跟前找点儿存在。
“王生那媳妇，也是她好朋友，估摸着今儿来找我就是想借机上你那边。”
桂子娘一笑，怎么想到程容容自己过来了。
“这些都是小事，我不在意的。”程容容轻声道，两人皆是一阵唏嘘。
她将准备好的梳子递了过去，笑着道：“本就是想来给你送这个的，谁想遇见这样的人，不过也没事，我看你的头发毛糙的很，试试我做的这个梳子。”
桂子娘一愣，许是没想到程容容会送这个，她拿在手里，盯着上头那些精致的花纹。
都看愣了。
“这……”
摸着手感温润，滑的很，完全不刺手，带着一股桃树的清香。
“这是桃木的啊，做工这样好，是你做的？”
“嗯，我之前看过你用的，那样的梳子对头皮不好，用我这个，往后头发会越来越好的。”
程容容笑着道，拿起梳子，作势就要给桂子娘梳头。
女人一愣，忙抓住了程容容的手腕：“这怎么好意思，这么精致，你这手……可真是巧。”
桂子娘的眼眶里润了泪水，许是从未想过，还有人这样关心自己。
明明跟程容容的关系，说不上那样的亲密。
可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程容容乐呵道，替桂子娘将头发放下来，的确毛毛糙糙的，有几处头皮还被弄伤了。
两人闲谈之间，程容容给她梳了好一会儿，一时兴起，就替她做了个头发。
“这儿没镜子，你也看不清楚。”
“啊？”
桂子娘一怔，忙伸手，在头上摸索了一会儿。
“你给我弄了什么？”
“就简单梳了一下，很简单的发型。”程容容笑笑，“要是有根簪子的话，可才是最美的。”
桂子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
她这样的家庭，相公常年在外，又怎么可能有人给她买簪子，再说了，那些钱，都是留着生活用的。
不过程容容今天这一出，让她很是动容。
她忙不迭地擦拭眼角的泪水。
“容容啊，你心肠真好，就怕这样，往后被人利用了。”
桂子娘就怕程容容被人欺负了，村子里的人大多熟悉，也都知道脾气怎么样。
王生媳妇这样一闹，那些人也不会去管真相到底是什么。
“任由他们说吧，你拿着梳子，对了，今天害你没买到自己喜欢的剪纸，我明儿去镇上买些红纸给你剪。”程容容笑笑，“保准比他的好看。”
“那怎么好意思，本来也没挑中好看的。”
桂子娘心底喜滋滋的，可也不想麻烦程容容太多。
再说了剪纸这种东西，快到年关总有人来村上卖的。
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没事，等着瞧吧，就当是我练练手，好的话，我寻思也卖上一些。”
“噗，你可真是个财迷。”桂子娘笑笑，将程容容送回去，这才安心。
路过水塘的时候，也是看了一下程容容梳的头发，宛若春风吹过一般。
满面风光。
程容容深呼吸一口气，寒风吹散过来，心下的石头也慢慢悬了起来。
她站在那儿，想起之前桂子娘指的方向，那是京城所在的方向吧。
明明自己也不是这地儿的人，为何会对皇城有一种别样的想法。
内心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像是遥远的地儿有一个灵魂在呼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