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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意原本已经说到了自己会解甲归田，和以后的夫婿一起坐看十里桃花，突然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也就是这会儿子功夫，顾言风竟然直接坐起来将慕意按在了身下，只是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就已经眼前一黑，脑袋更是猛地抽疼，直接摔在了慕意身上。
“嗯——”
两人都是相同的闷哼声。
慕意是因为顾言风的下颌骨直接撞在了她嘴唇上，顾言风是因为摔下去那一瞬间，他下意识撑在了女子的娇软上面。
顾言风垂下眸子，身下的女子眼睛轻轻眨了眨，鸦羽般的睫毛浓密卷翘。
“......”
四目交汇之际，两人都愣住了。
好在最后顾言风先发制人，“本王睡个觉的功夫，就听见一直有人絮絮叨叨自己嫁人之后的生活，本王特意醒来就是为了告诉这个人，她想要的生活只有本王给得起，也只能本王给！”
“顾言风。”慕意在男子说完之后，等了两息，确信顾言风没有话说了，才轻声唤道男人的名字。
“嗯？”顾言风难得有些忐忑。
慕意这是要表态了吧，表达她到底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过理想的生活。
半响，在顾言风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中，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了，“你把手拿开。”
顾言风眉头一皱，“你当然只能跟本王......嗯？”
他刚刚在等待的时间中，脑海中的画面已经发展到了慕意拒绝他，选择了不知道是方子杰还是许参军之类的其他男人。
所以听见慕意说话的那一瞬间，顾言风竟然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自己想象中的话，直到感觉到身下女子僵硬的身子，这才反应过来。
有些尴尬地撤开了放在慕意娇软上面的手，只是他刚刚准备撑起身体，就又感觉到身子一软，这一次慕意却是没有放任男人再一次倒在她身上，而是毫不留情地掀开。
慕意动作有些匆忙地翻身起来，垂眸看着床榻上的男子。
“你昏迷了三个多月，现在感觉手臂无力是正常的，我去叫子杰来看一看。”
话落，慕意也不等顾言风的回答，便直接往外走。
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杂物，慕意竟然一个踉跄，差一点就没有站稳。
看着女子明显表露出惊慌的背影，顾言风笑了笑，“小意。”
慕意此时已经捏住了帘子，闻言没有转头，却也没有继续往外走，“怎么？”
慕意的声音平静无比，可是一旁紧紧攥住帘子的手指却是暴露了慕意并没有声音中那样的淡定。
顾言风无声的勾起了唇角，“没说完的那句话是，就算知道是必死的结局，我也想要抱抱你。”
那一瞬间，慕意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的所有皮肤都在发烫，就算是被厚重的铠甲压着，慕意也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没有回头，慕意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身后的帐篷里传出了男人毫不掩饰的笑声，只是过了一瞬，就变成的撕心裂肺的咳嗽，恐怕是内伤还没有好，就牵扯到了什么。
在无边的夜色中行走，慕意心中的躁意一点点平复。
“罢了。”女子的声音轻得好像幻觉，在风声的呼啸中，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听见。
也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在说那些血海深仇罢了，还是那些无穷无尽的互相折磨罢了。
顾言风能够毫不犹豫用生命来救她，那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就算是用他那一命，还了这些年的债吧。
...
营帐之内，顾言风唇角咳出了鲜血，只是男人面上的笑意却是没有丝毫的收敛。
只要确信了慕意是爱他的，那所有的苦，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呵呵。”顾言风抵住唇，喉咙里面溢出来的几声轻笑。
“醒了。”
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刚刚还充满的柔色的眸子只剩下了一片冰冷戒备，顾言风站起来，没有半点在慕意面前浑身无力的模样。
顾言风挑眉道：“嗯。”
方子杰一边抬手捏住男人的手腕，一边出言嘲讽道：“真是为难了安王装睡半个月，恐怕早就已经厌烦了吧。”
顾言风也没想过这件事情能够瞒得过方子杰这个医圣，懒散至极地垂下眸子，淡淡道：“嗯。”
听着男人两次连音调都没有变化的同一个字，方子杰也不想继续装样子了，将顾言风的手臂甩开，“行了，小意既然叫我给你看病，那我半刻钟之后再出去。”
“慢走不送。”顾言风拿着火舌子，自己将屋中的烛火点亮。
方子杰这样性情清冷的人，都忍不住磨了磨牙齿，“我说，半刻钟之后。”
言下之意，你现在先不必急着送客！
终于将营帐照亮，顾言风转过身子，表情相当严肃，“早点说比较好。”
方子杰怒，掀帘而出。
顾言风这才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说谎，也要看有没有人信。”
“主子。”遗风突然冒出来，“您瞒着属下做什么啊。”
这是遗风第一次忍不住出言抱怨，要知道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遗风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惶恐。
结果弄了半天，就是为了骗一骗慕将军？
顾言风放在膝上的手指不断敲击，“免得你知道了真相就天天在本王耳朵边念叨。”
遗风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顾言风这是在说什么，索性眼睛一闭，“那主子你什么时候去告诉王妃，赵家人还活着，小少爷更是好端端长大了。”
提起那个有他和慕意骨血的孩子，顾言风手指顿了顿，“不急。”
要解开慕意的心结，还要徐徐图之，但是从这第一步来看，自己走得还算好。
或许是顾言风今日太好说话，遗风难得大了一次胆子，顺着杆子往上面开始爬，“主子，怎么能不急呢，你是不知道这暗香国军队中有多少人对我们王妃虎视眈眈......”
遗风不敢说下去了，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屋中的气氛骤降，继续下去，恐怕他小命难保。
“去给本王一个个查清楚，哪些人胆敢觊觎小意。”
“是。”
遗风应了之后就赶忙退了出去。
现在这气氛，不适合人类生存。
...
翌日。
慕意早早地便牵起了缰绳，准备趁着士兵们宿醉还没有清醒就离开。
从以往的经验上来看，要是他们察觉了，恐怕要耽搁好一会儿功夫，自己才能离开。
慕意带着的，依旧是自己熟悉的人，方子杰，夏沫，李恒。想了想，还是没有叫上顾言风，一是因为顾言风才刚刚苏醒，身子恐怕还没有恢复好，经不起舟车劳顿，第二就是......
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慕意又想起了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回荡在耳边的话。
“我也想要抱抱你。”
眨了下眼睛，将万千思绪隐去，慕意翻身上马，“走。”
只要将手中这蛮族的附庸文书呈给国君，所有的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军营，慕意心中突然涌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言风不是一向自诩了解本将军吗？怎么连她今日要回皇城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或者是知道了，却又不想跟她一起？
所以说，女人的思维一向是极为擅长延伸的，就算是慕意，那也不能免俗。
到了现在，慕意竟然已经开始思考顾言风是不是因为自己和他上一次分别时的话，决定日后再也不接近自己？
慕意眉头紧紧皱着，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不由自主地开始为顾言风开脱。
不知何时，顾言风所做的事情，她竟然都已经知道了缘由，可是......
只要一想到这里，慕意就又会抛弃先前给出的所有结论。
狠狠闭上了眼睛，若是真的原谅了顾言风，那赵家满门忠烈，还有她的孩子，如何能在九泉之下安息。
“师父，你看。”就在这时，慕意耳边传来了夏沫突然拔高的声音。
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慕意瞳孔一缩，驾马赶上去。
“顾言风，你怎么在这里？”慕意紧紧拧着眉头，看着马背上瘦削了不少的男子。
“本王受了伤，走的慢，索性就早点出来，也好缩短一些和你们的距离。”
慕意从来没有听过顾言风现在这样一句三喘的声音，眼中多出了几分躁意，“我们要去皇城复命，你跟着做什么？”
顾言风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移开了视线，目光直视前方。
但是他没有回答，慕意却也猜到了男人的想法。
不就是因为想要跟在她身边吗？
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慕意沉声道：“遗风，你们出来多久了？”
遗风：“......”
你们神仙打架怎么突然扯上了我？主子没发话，我怎么敢回答？
果不其然，遗风立刻得到了慕意宛如淬了冰渣子的眼神。
遗风心中欲哭无泪，他要是回答了，那给他冰刀眼神的，就是主子了！
慕意估算了一下顾言风的速度，再算了算从军营出来到此地的距离，只觉得眉心更加痛了。
慕意回头，“原地休息。”
没有理睬夏沫等人惊讶的眼神，慕意自顾自下了吗。
顾言风几乎是从才醒就离开了军营，这将近五个时辰了，再下去一定吃不消。
男人低哑的声音，在漆黑的营帐中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