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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要紧。”
方子杰也上前了一步，冲慕意微微一笑，提醒了一句。
他的声音温润，向来最安抚人心，慕意听了他的话，浑身的浮躁果然被抚平，脸色也重新恢复了一些。
紧接着，方子杰便将今日与茗鲛一道去了城主府中发觉的情况，如数告知了杨慕席。
“城主府守卫森严，且有高手坐镇，我们没有请帖，只怕没办法混进去。”
从城主府回来之后，此事便一直困扰着几人，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到其他的办法。
依照目前的情况而言，想要入城主府，似乎只有请帖这一条路可走。
杨慕席今日本来想要联系城中的线人，但也并不顺利，他知道的那几个人，如今都没了下落。
有些是被塔罗尔抓了出来，被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而余下的那几个，下场也凄惨得很。
能够在这保住性命已经是不错，更不用说再去打听什么消息了。
整整一天，他即便是联系了线人，却也没有任何收获。
“你们忙活了一条，连帖子都弄不到？三个月的时候，能收回失地？果然是口出狂言。”
顾言风嗤笑了一声，目光似有似无的看向慕意的脑袋，意味深长的眼神，明人眼里都能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男人总是能够三两句话，就将慕意心中的愤怒挑起。
“顾训师这般有本事，又比我们先入城，恐怕已经有了不少的好消息了吧。”
“这是自然。”
慕意本是想要以此也来羞辱羞辱他，却不想顾言风反而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慕意怔了一下，目光更加灼热，直勾勾的看向他。
“帖子呢？你若是当真拿到了，难道还打算藏私？”
“藏私？”
顾言风跟着重复了一遍，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还好好的一张脸，也是一下子黑沉了下来。
顾言风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她，周身的气势跟着释放，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的人？”
不知为何，他竟然会问出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顾言风。”
杨慕席低唤了一句，挺身向前将将人隔开，语气中带着几分震慑。
“是，不然顾训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意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将气氛一下子又拉到了冰点。
顾言风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只是当真可笑，如今他竟然来问自己，在她眼中他是什么样？
许是因为慕意身上突发散发出来的悲愤，让顾言风突然震住，又或许是理智回笼，他竟开始后悔，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再看向她的眼神，也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带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慕意并未察觉，她懒得与这样无聊的人说话，早就转过了身去，从包袱之中重新拿出了地图。
“请帖。”
顾言风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收回，从怀中拿出一张小册子，放在桌上，故意说了一声，这才离去。
“他竟然真的拿到了？”
茗鲛连忙捡起来看了两眼，上面还印着城主府的印章，必定是如假包换的。
“他拿出来的东西，真假还不一定。”
慕意依旧没从刚刚的事情中走出来，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深深的敌意与偏见的。
直到杨慕席的肯定了一句，“是真的。”
才让慕意转身，看向了被茗鲛拿在手中的请帖，一时之间心情更加复杂了些。
慕意脑中忽然回想起，顾言风方才站在屋内的模样，她突然发觉，好似他的模样有些奇怪，身上还有一点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一开始只以为是那几个蛮人身上的，只是他与那几个蛮人对打的时候，只不过是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并没有出血。
这样又哪里来的血腥味？
他受了伤？
想到这里，慕意心中竟有些担忧起来，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她早该想到，他比他们先入城，却日日夜夜都在打探消息
塔罗尔将城主府都布防得天衣无缝，整个漠北城既然掌握在他的手中，也必然是如此。
顾言风即便是有滔天的本事，在这城中必定也十分艰难。
慕意整个眉头都紧紧的皱在了一块，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方子杰。
方子杰是大夫，对这一方面更加了解一些，就连她都能够察觉出来的问题，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两人相处时间长，默契已经养成，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方子杰也明白她想要问什么，回答道。
“他没事。”
一句话说出口，其他几人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杨慕席眼神暗淡了一些。
两人的曾经，他没有参与，也不知发生过什么。
只是杨慕席没有想到，这么长的时间，她表面上虽然与他不对付，实际上还是担心着他。
但也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他平日的模样，“先说说明天的计划。”
慕意听见这话也就放心了，收回了思绪，与杨慕席探讨明天的事。
“这次我们进城主府，万万不能莽撞，不到合适的时机不能动手，先探探虚实，再从长计议。”
“是。”
几人纷纷应答，方子杰不是从军之人，随行而来，也是为了慕意。
对于军法计谋之前的东西，方子杰一向来是没有太大的兴趣，是以，伺机找了个借口便出去了。
有这样的功夫，还不如多制作出一些毒粉，让他们带在身上，也多了一层保护。
方子杰推开门，却见回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中。
见方子杰看过来之后，那人突然冲他露出了一抹笑意。
方子杰当下就看出来，对方这是在等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还没走？”
“嗯，之前你们经历了什么？”
顾言风点点头，忽然平静的看向他，开口问道。
不似从前的每一次，这次顾言风的目光没有半分敌意，甚至十分柔和。
“你当真想要知道？”
方子杰却是好笑与他对视，嘴角挂着一抹丝毫不加掩饰的讽刺。
一阵清风吹过，掀开顾言风戴在头上的帽子，更让他整个人忽然清醒了过来。
所有的柔情在一瞬间被收回，又恢复了那副寒冷的模样。
“不想。”
扔下这句话，顾言风整个人已经飞快的融入了夜色之中，在屋顶正几个跳跃，彻底消失不见。
方子杰站在原处，深深看了一眼他走远的方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言风其实并未离开，只是在夜幕中奔走了一会儿，很快又重新绕了回来，轻车熟路的从屋顶翻身到一处窗口旁边。
屋内已经熄了灯，靠在窗户旁边还能够听见里面的人，顾言风听见传出来的细微的鼾声，看来人睡得很香。
他伸手一勾，窗户便被打开，而他便如同一个鬼魅一般，潜入了这处屋子。
借着月色走到床边，便能够清楚的看见床上人的容颜。
“阿浅。”
顾言风轻唤了一句，声音更像是在呢喃。
没有旁人在，他才终于卸掉平常的模样，眼中浮起一抹心疼。
翌日，清晨。
灿烂的阳光从窗户斜射在床上，才让慕意慵懒的睁开了眼睛，一手扶着有些难受的额头坐起身来。
慕意往外看了一眼，见时间已经不早，连忙飞快的穿了衣服。
昨夜她睡得并不好，好像一直都深陷在一个梦中，究竟是什么梦，她却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一直被一个阴影笼罩。
但一回想，整个梦又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清凉的微风从窗外袭来，让她觉得整个清爽了不少，清爽过后确实难耐的头疼，像是感染了风寒的前兆。
慕意微皱了一下眉，只记得昨夜是关了窗户才对。
等她下楼，几人都已经吃好了东西，桌上独独和她留了一份。
“醒了。”
方子杰冲她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慕意点点头，有些不太好意思，一坐下就开始飞快的把碗里的粥喝完，她今日起得晚，只怕耽误了时间。
“慢点喝，没有人和你抢。”
方子杰见她如此，又轻声关切了一句，伸出手给她顺了顺气。
只是一触碰到她的身体，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明明还隔着一层衣服，他都感觉到了滚烫。
方子杰当即就变了脸色，不顾她还在吃东西，就拉过了她的手，替她把脉。
“只是有一点风寒，我没事。”
慕意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开口解释道，但却是心虚的不敢与他对视。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此时他的脸色必定是十分难看了。
“我去帮你熬药。”
方子杰一改之前温柔的模样，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冰冷，慕意手心的温度比她后背的温度还要高了不少，她当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用了，一点风寒而已，晚上就没事了。”
慕意急忙拒绝，今天还有要紧事，怎么也不能中途出现情况。
她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对上了他一双更加冷冽的眸子。
“吃不吃？”方子杰眯起眼问。
“吃。”慕意只得乖乖点头，因为心中清楚，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茗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慕意竟然也会这样服服帖帖的听话？
最重要的是对慕意一向温柔的方子杰，竟然也有这样强硬的一面，简直刷新了她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