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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诡异的平静，似乎是也让宫女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这个宫女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但是毕竟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宫女狠狠闭了闭眼睛，声音更大了。
“奴婢本名浅浅！”
浅浅两个字，在大殿之上余音盘旋。
翰林学士差一点，就要因为这个声音晕过去了。
他虽然说是在政事上没有什么建树，但是向来对上位者的情绪极为敏感，更是擅长从一举一动之中，猜测到别人的真实意图。
所以在顾言风将处理这个宫女的事情，交给了顾麒麟的那一瞬间，翰林学士就知道自己这一步棋，是彻彻底底走错了。
元帝根本就没有对这个和皇后娘娘长相相似的宫女，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翰林学士现在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自己是一个胆小谨慎的人。
就算是觉得这个宫女一定能够爬上龙床，但是在没有尘埃落定的之前，翰林学士都没有站出来，更是将自己隐藏得极好。
要知道无论是在民间找到这个女子的人，还是将这个女子送到宫中的人，都没有翰林学士自己的影子。
所以，就算是这个宫女暴露出来，翰林学士也没有丝毫东窗事发的畏惧。
他现在纯粹是被顾麒麟的气势，压得冷汗直流。
看着宫女顶着那张和他娘亲极其相似的脸孔，做出一副恶心的表情，顾麒麟就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
他气笑了，“浅浅？”
宫女愣了愣，下意识想要应答。
可刚刚张开嘴巴，就已经被狠狠踩住了手，刚刚想要应答的话顿时变成了惨叫。
下一刻，立刻就被旁边的宫女用一团手帕堵住了嘴。
顾麒麟踩住宫女放在地面上的手，用力碾了碾。
脚上的动作凶狠，他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本殿再说一次，今日是我父皇母后的好日子，所以本殿不想今日见血。”
“不过......”顾麒麟突然轻笑了一声。
“对于你们这种渣滓，还真是需要用些手段。”
顾麒麟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太监跪在了他脚边。
“大皇子有何吩咐？”
“父皇母后才回京城不到两日，能够找到这样一个人，必定是京城周边的。”顾麒麟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将脚尖从宫女的手背上移开。
只见宫女手背上顿时出现了发黑的淤青，但是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显然是顾麒麟将力道控制得极好。
顾麒麟看了一眼宫女的相貌，眼中的厌恶有一瞬间的消散，而后翻涌起来的，是一片暗沉。
“这样的容貌一定是举世瞩目的。”
顾麒麟移开视线，他怕自己看着这张脸，看久了就忍不住心软。
毕竟这张脸和他母后，的确是太过相似了。
“半个时辰内查清楚是谁将此女子带进皇宫，查不出来......”
顾麒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放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头。
骨节爆裂的咔嚓声，顿时让众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知道，少年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查不出来，就提头来见。
顾麒麟却依旧没有罢休。
只是从宫外入手，显然不够快！
顾麒麟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女子，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似笑非笑道：
“只是今日不能见血，可没代表不能对你用刑罚。”
众人：“......”
殿内似乎是有一瞬间的沉默，众人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
大皇子这样小的年龄，难不成就已经尽得陛下真传了？
要知道顾言风当年，也是能让犯人身上一丝一毫的伤口都找不到，就将自己想听的话全部说出来。
这一次，就连顾言风都已经有些惊讶了。
余光看见慕意气定神闲的模样，顾言风眉心拧了拧。
“嗯？”
瞧瞧，这就是顾言风生气的模样，就一个音节来询问。
只是慕意这一次却是没有丝毫心虚，“不是我教的。”
顾言风显然不相信，但是他不喜欢跟慕意硬着来，只是意有所指道：
“你每一次看了那些刑罚，面上虽然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心中总是不舒服的，所以我这才不让你教他。”
顾言风最开始，也不知道慕意这个毛病。
就算顾言风他再是细心，也不会想到慕意在沙场上都会腰斩敌人，更是见过了无数尸体，怎么会因为普普通通的刑罚就难受。
还是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顾言风听说慕意在一次观刑之后，整整三天没有吃饭。
而后又因为一场激烈的战事，彻底晕倒了马背上，顾言风才知道慕意见不得刑罚。
不管是有没有流血，都不行！
慕意轻挑眉尾，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惊心动魄的艳丽。
“麒麟听说你曾经将我关入天牢，折磨了一番，所以就将当年安王府中的所有刑罚彻夜通读了一遍，想要看看安王府有哪些刑罚。”
顾言风和顾麒麟的关系才刚刚缓和，又发生了这件事情，可想而知，两人的关系又即将降回冰点。
顾言风噎了噎，“什么时候的事情？”
慕意眯眼睛，“今日午时。”
顾言风：“......”
或许是心中话太多了，顾言风思绪万千，最后心中却是只冒出了四个字：难怪如此。
他知道顾麒麟向来是心疼自己母亲的，但是自从慕意跟他说了几次话后，顾言风就感觉顾麒麟对他的态度稍微好了些。
而在邺城的时候，顾言风为了救顾麒麟，生生挡下了一剑，他对自己的态度才更好了几分。
经过顾言疯几次派人套话，他已经确定，顾麒麟对于他已经没有了丝毫恶感。
剩下的，无非就是少年人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罢了。
可是刚刚顾麒麟踏入大殿的那一瞬间，顾言风当即就能清楚感受到，他周身传来的全然不同的感觉。
和前几日不同，顾麒麟好像再一次回到了曾经满身都长满刺的模样。
原来是......
知道了安王府的刑罚.......
若是因为这件事情，顾言风还真的没有办法叫屈。
毕竟他当年为了抓住蛮族奸细，确实是将慕意关进了天牢。
刑罚也是真的用在了慕意身上。
顾言风闭嘴了。
难得看见顾言风这样吃瘪的模样，慕意轻笑出声。
在慕意和顾言风说话的功夫，顾麒麟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了。
“让本殿想想。”
顾麒麟说是要好好想想，但是根本就没有停顿一秒钟，“想要攀上枝头，那就赐雨打梅花吧。”
话落，顾麒麟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有了几分少年的该有的狡黠。
顾麒麟道：“怎么样，这个名字好听吗？”
在场知道这是怎样刑罚的人，都是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道的人看见身边人的反应，也猜到了这并非是什么好东西。
宫女更是比其余人更能清晰感受到，来自于少年的阴冷。
可是一旁训练有素的宫女太监，并没有给她任何辩解或者求饶的机会，立刻将她捂住嘴拖了下去。
殿内众人大着胆子撩起眸子看了一眼顾麒麟，而后立刻低下了头，做出一片恭敬的神色。
少年尚且年幼，但是一举手一投足尽显皇室威仪，却又比普通的天潢贵胄，更添加了几抹来自于顾言风和慕意所独有的杀气凛然。
大殿上的朝臣面上都是相同的风轻云淡，然而心中各怀鬼胎。
顾麒麟根本没有管依旧保持跪姿的翰林学士，从身后的太监手中拿过一个木匣子，而后对着上首的慕意和顾言风俯身一拜。
“儿臣恭贺父皇母后大喜日子，特意献上的薄礼。”
顾言风颔首，“免礼。”
话落，身后的太监立刻下去，将顾麒麟双手奉上的木匣子接下来。
直觉告诉顾言风，这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对他来说的好东西，所以顾言风并没有命人打开。
顾言风差一点，便想要将今天原本的计划打消了。
但是看见顾麒麟直起身子，那双和慕意一模一样的眸子里面满是淡然，甚至是连生气的模样都和慕意相同，他突然就舍不得了。
罢了，家里面的事情，家里解决就好，没有必要拿到外人面前来。
顾言风敛眉，“明日是你生辰，朕也有一礼赐予你。”
慕意原本正垂着眸子，看着眼前放在白玉碟子里面的凤梨酥，正准备在顾麒麟落座之后就叫人送过去，听见这话的一瞬间，心中当即“咯噔”一声。
从今日宴会开始，慕意心中就隐隐约约不断闪现的预感终于成真的！
慕意眼中闪过焦急，趁着顾言风还没有彻底说出来的时候，连忙低声道：
“陛下三思！”
慕意都已经焦急到都和顾言风君臣相称了。
顾言风放在桌案下面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慕意的手背，安抚的意味明显至极。
顾言风道：“宣。”
身后的太监招了招手，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被放在托盘之中，呈了上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顾麒麟德才兼备......”
一连串儿的溢美之词过后，太监拖长了声音，“封为皇太子，钦此——”
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众人的呼吸都已经停止。
就连顾麒麟自己都是僵在了原地，过了一两息，他拜下，“儿臣接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