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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了席位上，众朝臣却觉得心中哪儿都不舒服，但是偏偏自己什么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一点动作也不敢有。
慕意斜眼看了一眼身侧的男子，朱红色的双唇抿了抿。
“嗯？”
慕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鼻腔发出了一声询问。
顾言风知道，这是她已经不耐烦的意思了。
感觉到自己手掌中，被自己紧紧握住的小手也有想要逃窜的趋势，顾言风无奈地垂了眸子。
“就不能多点耐心，上一刻才把话问完，这一刻就要我立刻回答？”
顾言风的声音里面甚至带了些调笑的意味，眼中出现了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溺。
好在现在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内心的不安中，所以根本就没有胆子撩起眸子，打量上首的帝王。
否则顾言风现在的模样要是被其他人看见，恐怕当场就要惊掉下巴。
他们这个一向杀伐果断，性情薄凉无比的帝王，原来私下对皇后竟是这样温柔的模样？
只可惜承受着来自于顾言风这独一份温柔的慕意，却是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
任由顾言风的声音再温柔，手上的力道再是轻柔，慕意也依旧是冷着脸。
“虚设六宫的决定是什么时候做的？”
慕意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其余人或许会以为顾言风这个决定是临时做的，就是因为刚刚遗风念出来的供词。
任由一个上位者，都绝对不会容忍兵部尚书和翰林学士竟然在暗中计划将自己人塞进他的后宫，目的就是为了干扰他的计划，想要从他的手中获得其他特权。
更何况这个上位者名为顾言风。
于是众人的猜测便是顾言风根本容不得有人就要算计他，所以干脆直接告诉他们，他的后宫绝对只会有慕意一个人。
可是慕意不是眼前这些能够轻易被忽悠的废物，顾言风绝对是早就知道兵部尚书和翰林学士的计划。
可是依照慕意对顾言风的了解，顾言风早就应该在知道的那一瞬间，就下令将兵部尚书和翰林学士全部斩首。
可当时的顾言风却并没有发难，反而是等到兵部尚书和翰林学士将这场闹剧直接演到了他的面前来。
除了顾言风是有意为之这一个解释外，慕意想不出别的说法了。
慕意问了这句话，眼神就落在顾言风脸上，想要从顾言风的表情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可惜顾言风的养气功夫上来都是极好的，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未曾露出。
慕意有些失望的移开了眸子，可是下一瞬，又微微睁大了眼睛。
因为就在她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了男子轻笑声。
“盯着我干嘛，既然小意问了，我就一定会说。”
慕意还没有反应过来顾言风这话的意思，就顿时感觉到桌案下面，和他紧紧握住的手被重重一捏，这是来自于他的警告。
“只要有东西是我能够告诉你的，就自然不会瞒你，无需试探，你好好问我，就好好告诉你。”
顾言风这话，语气十分平淡，只是在无需试探这几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可是慕意却因为顾言风这话，顿时有些发愣。
顾言风知道慕意为什么抿紧了唇，并没有回应他的意思。
慕意是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就算是能够为他付出自己信任，但这个信任也是范围的。
比如说现在这个情况，慕意就觉得自己不会对她说实话。
顾言风相信，就算是自己回应了慕意的话，只怕她也是不会有片刻将自己所说的话听进去。
慕意只会将眼神落在自己脸上，根据自己面上的表情，乃至于眨眼睛的次数 来猜测自己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这个问题，顾言风以前能惯着她，可是现在他却不愿了。
他和小意是要走一辈子的人，若是再往后的生活中，每次遇见事情都这样猜测，那实在是太过于心力憔悴。
更何况，这样的猜测不仅是伤了小意的耐心，也会伤了自己对小意的信任。
所以顾言风并不准备放任慕意将这个行为继续维持下去。
顾言风面上依旧是淡定至极的表情，可桌案下面的手掌却是丝毫没有老实。
骨节分明的手掌心动将慕意的手心摊开，顾言风伸出手指在女子掌心轻轻一划。
“将自己想问的话问出来，不要拐弯抹角的用其他方式询问，我不会骗你。”
顾言风收紧了握住慕意的手掌，眼神落在她脸上，平静而专注。
“想做的事情也是，我不会阻止你，更加不会让其他人阻止你。”
不知为何，听着顾言风明明平淡，但却透露出温柔的话语，慕意心中突然就涌现出了一阵委屈。
“我也想这样，可还不是因为你以前......”
慕意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顾言风声音很轻道：“不会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好像是道尽了他们两人之间，浪费了无数年的试探和猜忌。
顾言风太了解慕意了，所以清清楚楚知道她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
慕意是想说，自己那些年从来不曾对她说出自己的任何一个计划。
那些年在军营中，常常是慕意前一刻才刚刚进入沉睡，下一刻顾言风就已经从她身边爬起来，一个人带兵前去那些九死一生的战场。
最开始，慕意也是极为信任顾言风的，可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她在午夜梦醒的时候，触碰到了身边早就已经冰冷的被单。
在一夜端坐等待之后，迎来的或许是顾言风带兵奇袭，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又或者是他以身犯险，深入敌营取了敌方将军首级。
就算说起来再是轻松，可慕意又不是什么天真的少女，她是战功赫赫，老天都赏饭吃的将军，比谁都清楚，这些能够给战争带来巨大胜利的突袭，究竟是怎样的危险。
那些出现在顾言风身上的伤痕，究竟是怎样的致命。
所以最开始能够在顾言风身边安睡的女子消失了。
每次一到了夜间，慕意就在心中拉起了一道道密不透风的警戒线。
只要身边的男子稍微有风吹草动，慕意就会立刻惊醒。
平常和顾言风的对话中，慕意更是时常试探。
试探顾言风有没有从今日的战局上发现诡异的地方，有没有打定主意又要计划下一次的奇袭？
就这样，原本一直信任顾言风的慕意消失了，她开始将顾言风的每一句话都掰开分析。
这样的做法是有效果的，因为慕意开始能够成功在顾言风行动的时候跟随在其后，虽然大多是时候她依旧还是不能发觉。
两人心意相通，慕意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顾言风想起了和她一样的东西。
慕意垂眸，眨了眨眼睛，“我当年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从你的话中找出漏洞，所以十次你的偷袭计划，我偶尔也能发觉一两次。”
慕意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现在想来......”
刚刚才鼓起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可慕意很快就又停止了。
这一次，她却不像刚刚那样吸了一口气就缓解过来，这一次的慕意停顿了很久。
“现在想来，当年那些漏洞，你是故意露出来的吧？”
这话虽然是问句，可慕意的声音里面显然没有丝毫的疑惑，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慕意就垂眸自嘲一笑。
当年她竟然以为自己是有些本事的，所以才更加精心的钻研起顾言风说的话。
当年的她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能够跟出去的那几次奇袭，无一不是轻松至极，几乎没有危险。
顾言风要是存心想要瞒她慕意，那就算是她想破了脑袋，将所有细节全部一帧帧的慢放，也根本不会察觉出来有任何的诡异之处。
就像是当年顾言风为了保护她演的那些戏。
“不许想了。”
就像是猜到了慕意如今在思考些什么，男子低哑的声音打断了慕意的思绪。
顾言风一向都是这样说话的，他只会命令而不会征询，这明明是平日里慕意最讨厌的模样。
可此时的慕意，却是清楚感觉到了男子声音里面不加掩饰的保护。
“我误会了你很多年。”虽然心中感动，但是慕意并没有听顾言风的话停止想法。
“你下令挑断我手脚筋，下令将我的孩子烧死，下令将赵家满门抄斩。”慕意的声音很轻。
顾言风没有强行打断女子所说的话，只是放在桌案下面的手掌收紧，用力握住了慕意纤细的手指。
“小意，都过去了。”
言下之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
“言风，我想说。”
慕意侧头看了一眼顾言风，清凌凌的眸子里面闪过动人的光华，勾起了唇角。
“你刚刚说的我想问的事情，想说的话，都可以随便做，随便说，不需要拐弯抹角，也不需要铺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