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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阿难这个问题，霍雨浩只是平淡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我没有办法去说全部的魔族是无辜的，因为确实有许多的人类，因为魔族而死去，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说所有的魔族都是该死的，毕竟不是所有的魔族，都有机会见到人类或与之战斗。”
“那些饿的形如枯槁的魔族，都没有资格去前线向人类要塞发起冲锋，他们之中也没有资格获得什么人类奴隶，他们无法从事生产，只能在部落里饿死，或者是在袭击商队途中被杀死。”
“你应该明白，虽然理论上所有魔族都有进阶为高阶魔族的机会，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发生的，那些一出生就要面临饥饿的魔族，他们都活不到那一刻。”
“生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要降生于何处，但是生命也不会引颈就戮，不管对方多强，生命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生命本身就是反抗的，不管是魔族，还是人类，亦或是其他物种，只要有自我意识，会感到快乐，会感到害怕，会感到羞耻那……那么生命就不会完全听命于谁。”
霍雨浩的话语并不激烈也不慷慨陈词，只是平静的说着这些，甚至有些碎碎念。
可是对面的阿难，还有较远处那二十个伤残高阶魔族，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谁去打断霍雨浩的话语，也没有谁选择离开，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魔族，但是我看见魔族会感到饥饿，会感到恐惧和欣喜，刀剑刺入他们身体，他们会感到痛苦，他们会逃跑，会在因为饥饿要袭击商队时，不同种族魔族会团结一起向着商队发起攻击。”
“他们除了不能从事生产和体内暗属性偏高外，跟其他生命或是人类来讲，都没有多大区别。”
“魔族也有情感，魔族也有思考，魔族并不是什么无意识的野兽，甚至其中一些魔族跟人类有了子嗣，有了现在魔族里面人魔混血，这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情况。”
“当然我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人类是被逼迫的……”
“魔族出现在圣魔大陆已经六千多年，跟人类的战争也经历了六千多年，人类是受害的一方，他们失去了土地，失去了整个圣魔大陆的主宰权，要面临魔族发动的战争，要面临沦为魔族的奴隶可能性。”
“而魔神柱降临圣魔大陆，带来了魔神，魔神柱创造出来魔族，之后魔族占据大部分圣魔大陆的区域，成为圣魔大陆的主宰。”
“那之后呢，或者说，这六千年的时光，换了多少代魔族，到现在这些低阶魔族难道就是获利的一方，或是高阶魔族是获利的一方？”
“我看到过关于魔族战争的记载，那些大量无意义的冲锋是为了什么。”
“如果六千前魔族的出现，与人类的战争之中，魔族是罪恶的，是邪恶的，是罪魁祸首要被消灭的。”
“那么这进行了六千年的战争，荒芜的土地，饥饿的低阶魔族，被变为奴隶的人类，在荒野上为了寻找食物，就愿意舍命直接冲击商队，那些饿到形如枯槁的魔族，大量只是为了消耗而消耗的战争，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里霍雨停住了，或者说霍雨浩想起了，之前就一直存在于自己脑中的那个疑问。
那个自己重生后才认清，自己要复仇的是那些作恶的人，而不是什么白虎一类的意象。
并且自己更应该解决和改变的是，那些像自己母亲那样命运的人，让那些悲剧不再上演。
是随意行使权利欺辱践踏奴役他人，是社会把人逼迫成邪魂师的行为，是魂兽无法成神，只能面对天劫到死……
可是霍雨浩也只是看清这些，口中说着想要去解决，去改变，到最后只是变成无头苍蝇般的胡思乱想，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而现在霍雨浩看着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魔族也好，人类也罢，谁又是受害者，问题在眼前，又该如何解决。
霍雨浩不知道，霍雨浩下不了决心把那一方全部消灭，又无法说服自己去熟视无睹。
霍雨浩不是魔族，甚至不是圣魔大陆上的人，但是看这一路上，这些低阶魔族和那些伤残魔族的情况，还有那三位魔神记忆里，关于被魔族掳掠而来的人类奴隶的情况。
让霍雨浩心中再次出现了那个问题，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六千年的战争什么都没有解决。
霍雨浩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哪一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哪一方才是真正的获利者。
像是之前在斗罗星的时候那样，霍雨浩看到了眼前事情的不对，但是霍雨浩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
霍雨浩找不到这些问题的根源，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霍雨浩面对哪一方，从斗罗星上人类和魂师，到圣魔大陆的人类和魔族。
仿佛哪一方都有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正当理由，又仿佛这是一个漩涡，所有生命身处其中无法脱身，只能在旋涡里相互撕咬仇恨。
有异族时，敌人是异族，没有异族时，那就从同族中找到敌人。
霍雨浩已经活了很久了，从重生前到重生后的现在，霍雨浩看到了两个位面的情况，万年的时间跨度，让霍雨浩看到了不同时候的情况。
可是，不管是在哪个位面，敌人和战争从来没有消失，不管在哪里，总有苦难存在于世间。
到现在，霍雨浩才真正体会到初代天使神的一丝绝望，也终于能够理解到伊老口中，那光明女神能够坚持下去的可贵。
但是霍雨浩只能做一些事情，一些眼前的，看似能帮助这些自己面前经历痛苦的生命，来让霍雨浩自己心中能好受一些……
霍雨浩知道自己现在首要问题是脱离魔神皇的掌控，然后回到斗罗星。
可是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切，霍雨浩想到了伊老的跟自己讲的，他曾经的那些经历，做过的那些事，还有自己手上那些鲜血。
霍雨浩想要做点什么，改变一下现在情况，想要……
但是霍雨浩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改变，想着这些问题，霍雨浩终于开口，对阿难说道“你是魔神，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或是说，这魔族到底是魔族的魔族，还是魔神的魔族？”
霍雨浩这个好像是在问魔族，又好像是在问其他，但是对面的阿难则是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