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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听完大春的行动计划，陈迁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也没有否决。
大春说：“此人卖国求荣，残害团体同志。必须严厉制裁方可，属下已经派人摸清楚对方的活动路线和生活起居，只要对方出现，必然可以将其制裁！”
“先不急。”
“长官，如今正是我等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前段日子杀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人物，此次若是能将卢英制裁，必然能极大震慑汪伪汉奸。”
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陈迁递给大春一根：“我知道，但目前还需研究，知道吗？”
闻言，大春有些遗憾，但还是选择遵从陈迁命令。
“是！属下听从长官安排。”
“把邝知友叫来。”
“是！”
说实在的，陈迁也想制裁卢英，不光是为丁学安和铜锁报仇。但他首先要探探戴春风的意思，特务活动也得为政治服务，很让人恼火的一件事。
日本人抓了一大批国府在沪潜伏的党政军人员，连敌后抗日统一委员会书记长都被抓捕，CC那边绝不会允许军统擅自行动，而军统方面也想保住陈恭澍等一批高级干部。
不多时，邝知友披着外套走进来。
“怎么了？”
陈迁顺手给他丢了一支烟：“明天你去一趟青浦县，在城西刘记油坊接头，对方是沪上郊区情报站站长余翔清。近期会有一支行动队调拨给他，让他做好接收人员和武器装备的事情。
具体情况让他来沪，我当面转告给他，记着让他尽量暂停使用电台，日伪情报机构正在布控电侦车搜寻信号。统计沪郊站人员名单，我会按照所需批驳经费和工资。”
“是。”邝知友问道：“是挺进团行动培训班的人吗？”
“怎么了？”
邝知友拉了下披在肩膀上的外套：“杨丰那小子惦记玉燕，说玉燕现在怎么样，跟犯花痴似的。”
“别管他，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准备任命你为交通组组长。”陈迁说。
“沪上区的事情不是王长官负责吗？”
“你问那么多干嘛，给你升官不好吗？”
挠挠头，邝知友喜笑颜开：“好好好，好着呢。我就随口问问，当组长好，工资也高。”
现在陈迁要擦屁股，整个沪上因为日伪经济封锁的原因，导致经费断绝。戴春风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自己在沪上开了一家地产公司，说让陈迁先行垫付，等封锁稍稍放宽，他再派人送经费。
之前那些钱，大头给了萧声声让他搞走私，可扫荡清乡也严重，这会儿只见钱往水里丢。又支援给王新衡一笔经费，在局本部经费到账之前，这会儿陈迁都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
一大清早。
陈迁站在门口刷牙洗脸，看着地瓜背着书包去上学，嘴里含糊不清叮嘱他路上小心点。
牙还没刷完，杨丰骑着自行车过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特务班的人。他是来送钱的，地产公司那边，杨求凤已经开始挂牌出售房产了，也不知道能支持多久。
杨丰将一个公文包放在陈迁脚下：“十条小黄鱼，外加两百元美金及三百元银元，地产公司那边挤不出太多经费。目前只有这些，等萧声声回来之后，看看他那边还能挤出多少来。”
洗了把脸，陈迁说：“我桌上抽屉里有一封信，是黄祖飞的，你拿着信去找黄老爷子。这老头儿有钱，看看能不能找他借一点。”
“半年前他就给咱们支援两万元，这会儿再借怕是~~~”
“之前是合伙开公司，这会儿是借，等钱到手之后，先给王长官，让他给下面的人把拖欠工资给发了，大家都等着吃饭呢。”
“好吧。”
很是为难，杨丰也只有勉为其难，借钱这事不好做，他也知道沪上区现在账上没经费。
都是没钱闹的，昨晚大春要制裁卢英，陈迁没有同意，也是因为经费缺乏。真要弄一次，各种准备和前期工作，就得两千元起步，这会儿沪上区很多特工好几个月没见工资，怨气极大。
杨丰蹲下身，悄悄问：“您怎么不跟小妹住在一起，也好有个人照顾。”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成天想女人？”陈迁端起水盆，往院子里浇去。
“好吧。”
打发走杨丰，陈迁揣着手走去厨房寻吃的，找了半天就只在锅里寻到半碗菜叶杂合面汤，凑合吃了口。
牛二路过厨房，手里拎着一个布兜：“老弟，听大春说你缺钱做生意，这几年我也攒下一些钱。”
“这我怎么能要，是给地瓜上学的钱。”陈迁喝着面汤站起身。
“你先拿着，车厂整天都有进项。”
“那这算借的。”
话音落地，牛二很生气的说：“什么借，整个车厂都是你的，我就帮忙打理。咱们两兄弟说不上‘借’字，你这是成心埋汰我。”
这就不好拒绝了，陈迁没说什么，收下那袋子钱。
坐在陈迁对面，牛二抽起烟来：“地瓜那小子越大越跟我生分，现在懂事了，埋怨我把他娘和姐卖掉。老哥我现在也不敢跟他说话，你说说，这算什么事。”
“地瓜懂事，早晚会明白二哥你的苦衷，咱们就管他吃饱饭、上好学就行。”
“唉~~~”
哀叹一声，牛二摇着头走去前院，拿着工具去修理损坏的黄包车。
吃完早饭，陈迁骑着一辆自行车，他要去见一个人。
······
静安寺。
将自行车停在寺院门口，上好链条锁，陈迁没打算进寺庙里求神拜佛。而是走到寺院外，外面有很多掐命算流年的神棍，市民们依旧络绎不绝走进寺庙。
站在寺院门口，陈迁往西边眺望，能远远看见曾经沪上区区部位置，自己曾经常站在窗户旁看静安寺。那地方已经被宪兵队查封，成为分区宪兵队的办公场所。
正当陈迁眺望时，身旁传来一阵恶臭，扭头一看，是个脏兮兮的乞丐，浑身破破烂烂，赤裸双脚。一双眼睛发红，死死盯着陈迁看。
‘啊呜呜~~~啊！’
乞丐手舞足蹈，似乎在向陈迁传递什么。
看了几眼，对方在做一个喝茶的手势，随后指向一个方向。不明所以的陈迁朝着乞丐指去的方向看去，而后继续做喝茶的手势。
顷刻间，陈迁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乞丐是谁。
“哑巴？”
听见陈迁试探性的叫自己，哑巴哼哧着，眼里流出泪水，嘴里呜呜的哭泣。
看着眼前这个乞丐，陈迁难以置信。此人正是亨元茶馆的哑巴，但亨元茶馆在去年大搜捕中被查获，陈迁都以为掌柜的跟哑巴已经被捕，或者牺牲，但现在哑巴活生生站在陈迁面前。
陈迁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哑巴跟着自己，两人来到寺庙后街一个偏僻角落，陈迁给哑巴买了一袋生煎包子，见到冒着热气的食物，哑巴倚在路边墙根往嘴里送，也顾不上烫嘴。
蹲在哑巴身旁，陈迁问：“掌柜的呢，你怎么在这里，还有多少人活着？”
“啊呜~~~”
听见‘掌柜的’几个字，哑巴的手停下，脸上又滑落两行泪水。
他嘴里含着生煎包，抬手比划比划，示意掌柜的已经死了，在临死前掩护他逃跑。哑巴不知道备用联络方式，而且陈恭澍被捕，备用联络方式可能都不安全。
忽然，他想起什么，从腰间绑着的裤带上取出一个小纸条，极为认真的交给陈迁，双手挥舞摆动，推着陈迁离开。
陈迁拆开纸条，上面用蝇头小字写了一份情报：
陈恭澍被捕，速撤离！
“啊啊哇哇，啊啊啊~~~”哑巴喊着，让陈迁快去将情报送出去。
看着这份已经过期半年之久的情报，陈迁一时间有些难受：“你以后就跟我，我帮你报仇，给掌柜的报仇。哑巴，你愿意吗？”
‘啊啊，哈哈哈~~~’
吃着生煎包，哑巴高兴的笑起来。
哑巴一直在曾经区部的位置流浪，他只知道，这里是曾经是军统极为重要的部门，希望遇见某位认识的军统人员，把情报传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