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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
屋内很是安静，陈迁坐在木椅上闭目凝神，一只手紧紧握着配发的勃朗宁手枪，另一只手搭在手枪上，以防被人夺枪。
披着单衣，杨慧借着桌上微弱的烛光打量陈迁，眼中充满畏惧和好奇。
“你明天还要上班，注意休息，放心我不会伤害你。”陈迁猛地睁开眼睛。
杨慧看着他紧握的手枪：“外面很危险吗？”
“不危险。”
“那您为什么要拿着枪。”
陈迁举起手中的勃朗宁M1903手枪：“习惯而已，安心休息。”
“我小时候害怕打雷睡不着，兄长会把他自己做的小木剑交给我攥着，这样我才能睡着。”杨慧借故喻人。
淡淡一笑，被人戳破掩盖心里的纱窗，陈迁并不恼怒。被人戳破内心的恐惧不可怕，可怕的是承认自己心中的恐惧，而且是当着外人的面。
提心吊胆惯了，身旁没有武器总觉得很是慌张，唯有握紧武器才能入眠。
沉默着，这样的沉默持续到天色未明之时，杨慧遵照陈迁的吩咐，早早的便出门为他购置所需的物品。
待人走后，陈迁将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放在木桌上，他并不担心杨慧会有异心。
她有母亲，还有兄长，这是她最大的弱点。而杨丰是受陈迁举荐前往杭州特训班接受特工培训，若陈迁出现意外，杨丰无疑也难逃一死，他们一家都会秘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陈迁无需担心，杨慧人如其名很是聪慧，只需稍加点拨就能明白。
半小时后。
敲门声响起，陈迁拿起桌上的勃朗宁手枪走去开门。
杨慧抱着一个纸袋走进了，将所购买的香水和酒水放在桌上，屈成氏的茉莉花露水，外加一瓶威士忌洋酒和布鞋，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女性化妆用品。
“您要这些做什么？”
“用来拒绝一个女人，很麻烦的女人。”陈迁拧开威士忌狠狠灌了一口。
杨慧没有多言，从桌上取出一支口红对着手中小镜子涂抹，抿了抿嘴唇示意陈迁脱下外套，侧头在白色衬衣的衣领上吻了一下，而后细细揉搓衣领，让唇印淡色不少。
将香水喷在半空，拿起陈迁的中山装外套挥了挥，随后忍痛扯下一缕长发放在外套和衣领上。
坐在椅子上的陈迁此刻更是确认，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心机之深尤胜自己，奈何她是女儿身，若是男儿恐怕将来必当是一位善于权谋的佞臣。
“花露水直接洒在在衣服上味道太重······”
说着说着，杨慧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下手中挥舞的外套看向陈迁，又是那副腼腆害羞的模样，微微低着头似看非看。
陈迁将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握的更紧，内心中有一丝慌乱。他难以想象一个中学毕业的女学生，居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机，从桌上购置的那些女性用品来看，她似乎早已猜到些什么。
看着面前的杨慧，陈迁欲言又止。
······
上午九点多。
陈迁慢吞吞的拎着公文包来到区部上班，和近日一样，区部里的人员很少，只保留最基本的留守人员。观察了一些区部内的特务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
走进三楼办公室，秘书小双一如既往的提着热水壶进来，打湿毛巾后拧干放在架子上。
“聂存回来没有？”陈迁解开中山装上的纽扣，拿起办公室上的茶杯喝水。
小双帮忙整理文件：“回来了，一早就在走廊外等您，刚刚被王长官叫走了。”
“哦？”
陈迁闻言露出笑容，不自觉揉了揉腰，昨晚可把自己累坏了。于是乎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在白色衬衣的衣领处有一抹淡红色的唇印，浑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拿起拧干后的热毛巾，小双走到陈迁身旁蹲下身，将热毛巾递给他。
小双在为陈迁脱鞋时，从裤腿上拈起一根头发丝，她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长发。那是一根稍显油腻，末端有些分叉的长发，在阳光下有些发黄，证明长发的主人没有妥善打理好，且营养不良导致。
脚上的鞋子也不是之前的运动鞋或者帆布鞋，而是一双布鞋，里面的鞋垫针线密集，并且被人垫来穿过。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小双悄悄关上门后离去。
待房门关上后，陈迁依旧躺在沙发上睡觉。
不多时，房门敲响。
“请进。”
一脸倦意的坐起身，陈迁抬头一看原来是聂存。
“行动如何，抓了多少人？”
聂存如丧考妣直接跪在地板上：“属下无能，军谍股的兄弟牺牲一名，伤了三个。”
“你说什么？”陈迁顿时大怒。
“不止如此，行动组死伤十几人，就连秦小飒也深受重伤。属下无能，还请长官开恩恕罪。”
顾不上穿鞋，陈迁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聂存脸上：“蠢货！无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些人抓几个手无寸铁的苦哈哈都能出错，你是干什么吃的？”
臭骂一顿，陈迁踩着布鞋提拖提拖离开办公室，着急不已的下楼前往王新衡的办公室。
推门而入，屋内几位沪上特区的长官都在，王新衡的秘书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什么，见陈迁推门而入便不再言语。
“长官。”陈迁进门后先是立正敬礼，然后用手指勾着布鞋脚后跟。
王新衡揉了揉额头，心中烦躁的很。
“身为党国官员如此不知礼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是！属下有错，还请长官见谅，在下听闻昨夜······”陈迁声音越说越小，不自觉看向憋着一股气的赵理君，后者暗自摇摇头。
王新衡一指赵理君等人，黑着脸：“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别站在这里碍眼，全部出去！”
“是。”
不情不愿的敬礼过后，赵理君等人离开办公室。特别是秦小飒，腿上打着绷带，就连走路都是由郭德成搀扶，绷带还不断有鲜血溢出白布，显然是被王新衡派人拽来听训，只是简单包扎处理。
陈迁见他们走后问道：“长官，听闻昨晚的行动出现问题，死伤不小？”
“哼！”
王新衡哼哧一声，没好气道：“你又能好到哪儿去，花天酒地，不是在赌场就是去外面喝酒找女人。拜托你把心思从吃喝玩乐上分些出来，用在工作上。
如今局势紧张，身为长官不以身作则却整日迟到早退，喝的酩酊大醉躺在办公室睡大觉，昨夜又去何处找女人，闻闻你身上的花露水味，简直是从女人堆里爬出来一样！”
“是！”
陈迁只得默默听训，自己又不主管情报和行动，死伤再惨重与自己何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