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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官，你说我运气好还是坏，好不容易碰上个红党高级干部，结果没抓到就算了，还死伤那么多兄弟。”
前往龙华军事监狱的小汽车上，郭德成不断向陈迁诉苦。
这本身是一件非常普通的抓捕任务，红党的叛徒将布置的警戒岗哨、集会地点、时间全部告知，前期渗透工作也十分顺利，只要冲进去抓人便好，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作为赵理君的心腹，这件好差事落才在郭德成脑袋上，一般人连知情权都没有。
陈迁宽慰道：“人没事就好，红党跟韭菜一样割一茬长一茬，些许失败可以接受。秦小飒怎么样，待会儿办完事去医院看看他。”
“没多大事，手榴弹弹片扎了下，没伤着骨头。”
“那就好。”
郭德成郁闷的说：“您说红党是从哪儿弄来的手榴弹，听声音最少丢了四枚手榴弹，这哪儿是去开会，简直是去打仗。那些黑市商人也太猖狂，什么东西都敢卖。”
听见这话，陈迁觉得有必要透露一点消息。他手中的军谍股主抓的就是国内军阀情报以及军火走私，但是特务处内部不止有军谍股，还有随军调查组，专门针对淞沪地区的国府的军事武装单位做情报调查。
“嘘，此话咱们俩兄弟私下说说便好，可别当着其他长官说。”陈迁煞有其事。
“此话怎讲？”
面对一脸求知欲的郭德成，此次虽算不上失败，但暴露出很多问题，首先是武器问题。特务们除了得到长官批准，才能从军械室领取手提机关枪、步枪、手榴弹、炸药等制式军械。
一般行动都是使用手枪，对于军械的管理也十分严格，并不是所有的特务都能使用手枪，只有行动骨干才能得到一支手枪，很大一部分人参与行动甚至拿的是短刃斧头。
原因很简单，因为特务处草创阶段，时不时就有丢枪事件发生，绝大部分丢枪事件都是被私下卖掉。有时候没钱吃喝玩乐便拿着枪当掉，要不然就随意开枪杀人，造成的负面影响很严重。
见郭德成十分好奇，陈迁笑呵呵道：“前些日子军谍股查到一桩军火走私案，出面捞人的名头一个比一个大，最先吴大脑袋，然后是书记长。”
“吴大脑袋？公共租界情报组的吴维逸？”
“我没松口，后来书记长出面，我这才放人。”
郭德成很是郁闷，这两个人在沪上特区的职务都比他高，连长官都暗地里从事违禁品走私，他还能说什么，就算是赵理君也不想和两人交恶。
“这群党国蛀虫，明面上说话一个比一个好听，背地里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脏事。”
陈迁有些不高兴了，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夹枪带棒暗讽自己，利用权职人脉关系包庇违禁品走私，这事自己也做了，你想怎么滴吧？
一路颠簸，两辆小汽车来到龙华军事监狱。
映入眼帘的便是高耸的围墙，高墙之上拉着铁丝网，上面还有士兵持枪巡逻，看守十分严密。
门口值守的士兵拦下汽车，走上来先是立正敬礼，郭德成从口袋里取出特别通行证和特务处的证件，军士看了眼证件和特别通行证便还回去，挥手示意里面的人拉开铁门。
随着铁门开启，这座沾染无数仁人义士鲜血的监狱张开獠牙，偌大的空地用铁丝网围住，在内部四周围也有持枪士兵警戒站岗。
正值放风时间，百余名被关押的服刑人员漫无目的游荡，双眼失神注视着驶入监狱的小汽车。
陈迁不太了解龙华监狱，他最常去的是侦查大队的看守所。龙华监狱之前掌握在党务调查处手中，近年来随着特务处的崛起，其监狱带有的军事色彩，这才被戴春风所慢慢掌握。
“这些都是嫌犯？”
郭德成看了眼车窗外：“不全是，一部分是郊外乡下抓来的红党游击队，不过一般不让出来放风。这些都是情节较轻的从犯，这所监狱很大，有很多重要嫌犯都是单独关押在其中一个院子。”
“哦。”
小汽车继续驶入更深的区域，这里与前面路过的地方不一样，道路两侧栽种有绿植，一排平房隐藏在绿绿油油的常绿林中。
郭德成细心的为陈迁介绍起各处平房，监狱并不是陈迁所设想的那样，其中很多重要嫌犯都有单独的房间关押，保证最低限度的自由活动。监狱内设立有文言组，所谓文言组指的是劝降人员，基本由叛变的红党人员构成，对关押的死硬红党进行语言劝降。
对于这个文言组，陈迁颇有风闻，传言是红党高级干部‘魔术师’协助戴春风建立，工作内容是针对红党的精神文件进行研究，曲解搬弄进行文字把戏，还有就是劝降。
汽车停在一个独立的院落外，门口有特务看守警戒。
下车后，从院内走出几名特务，其中一人看见郭德成后十分热情。
“郭长官，您好。”
郭德成随意指向那人：“司徒博，就是这位义士识大体归顺政府，配合政府对反动分子进行打击。”
“您好。”司徒博热情的伸出手来。
“哦。”
陈迁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走进院落，而门口看守的特务无一胆敢阻拦。
被冷落的司徒博很是生气，疑惑的看向郭德成。他为特务处立下如此功劳，却得不到重视，这让司徒博难以接受事实，在预想中他觉得会受到戴春风的接见。
“长点眼力劲，这位是陈副书记长，你的功劳大小全看他怎么写，知道吗？”郭德成提醒道。
哑然一怔，司徒博反应过来。现在案件还未完成，这位长官是上面派来的，而自己的功劳尚未得到确认，身份也未得到肯定，自然不会过多重视。
“副书记长？”
“特务处在沪上的前五号人物，跟赵长官平起平坐，手眼通天的长官。”
几人忙不迭追上去，而陈迁站在院落中，目光看向平房，里面传来凄厉的哀嚎声，声音让他整个人都毛骨悚然。
郭德成几人走上来，陈迁挥挥手招来他，自顾自走到一个角落。
“陈长官，怎么了？”
陈迁低声说道：“务必小心此人，他能背叛红党，也能背叛我们，有些事还是不让他知晓最好。对于他弃暗投明、归顺政府，我们要予以肯定和重视，但万万不可信任。”
“在下晓得，赵长官也说过。”
拍了拍郭德成的肩膀，陈迁露出满意的笑容。
两人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这让司徒博很是疑惑，不知他们在商量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