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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一楼的柜台内,抱着襁褓中婴儿的老板娘对打牌的莫老汉破口大骂,见莫老汉还在玩牌,把孩子交给婆婆照顾,气势汹汹抄起扁担。
“你个龟儿子滴,玩牌玩牌,啷个不死在桌子上噻。”
“兄弟们高兴,玩哈牌又有撒子事情嘛!”莫老汉梗着脖子,看向妻子的目光畏畏缩缩。
“老娘叫你玩牌。”
说罢,老板娘拿起桌上的纸牌给塞进莫老汉嘴里,公公婆婆见两人又在拌嘴吵架,急忙跑出来劝。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不得站在媳妇儿这边说话。
乱糟糟一团,莫老汉脸上被抓出几道印子,觉得在兄弟们面前丢份儿,气不过打了老板娘一巴掌,这下彻底炸毛。
作为引起这场矛盾的陈迁躲了,只剩下牌桌上的邝知友几人正在劝,拦着夫妻两人。
一群人好说歹说,加上住在附近的邻居相劝,这才劝住夫妻二人。
闹剧散场,陈迁捂着嘴偷笑,爽快的给莫老汉付这半个多月的伙食费和房费。
“二十七块八毛,军爷给二十七块就行。”
陈迁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法币,数了三十块给他,这些天人吃马嚼,一群当兵的住在这里,没少耽误他们家的生意,便多给了三元钱。
“使不得嘛,都是江湖儿女、兄弟伙计,照顾生意还要谢谢军爷噻。”莫老汉推辞起来。
“拿起,算是我给大侄子的红包,拉拉扯扯老子可要翻脸了!”
“行,啥时走,今晚杀鸡子吃。”
陈迁笑道:“明天一早,耽误您生意了。”
“这是说啥子话哟,相识便是缘分,袍哥人家从不拉稀带摆,说这个话就伤感情了嘛!”
“是小弟失言了,多谢莫老哥。”
晚上,莫老汉一家给准备了丰盛菜肴,杀了一只鸡、一只鸭,酒桌上很是热闹。
川渝百姓热情好客,推杯换盏间不知已是深夜。
临了只剩下新谷雄一跟莫老汉喝浑酒,两人相见恨晚,就差斩鸡头、烧黄纸。
点燃一支烟,陈迁递给邝知友一根。
“这小子最近转悠蛮勤快的嘛?”
接过香烟,邝知友说:“审讯那个勘兵卫一郎的事情倒是蛮认真,就是闲暇时喜欢到处乱跑,挨家挨户问今年的收成。不过,一直有特务班的人跟着,处于监视中,都在掌控之中,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农户之子,倒也不忘本。”
“他平时喜欢去下街口的茶馆听戏,找人唠家常,我估计他也听不懂,纯粹图个热闹。”
······
翌日,清早。
用完早饭,陈迁收拾好东西,临走时在桌上留了五十元法币给莫老汉一家。支取的活动经费还有剩余,这段时间也是劳烦他们一家照顾饮食起居了。
坐上汽车,莫老汉一家站在客栈门口相送,挥手告别。
陈迁坐上汽车,又让警局的莫局长派人负责押送勘兵卫一郎,对方已经半死不活,就算被弄到谷道破裂,这家伙依旧死硬不松口。
“走吧,送你回望龙门两湖会馆。”
新谷雄一还在和莫老汉叙旧,弯腰鞠躬一礼,依依不舍离开。
见新谷雄一上车,邝知友发动汽车扬长而去,留下一阵黑烟在半空中渐渐消散。
“莫先生一家都对我很友善,与其说他友善,不如说我遇见的中国农户们都很友善。”
“喜欢这里?”陈迁问。
新谷雄一点点头:“当然,可惜不能以真实身份和他们相见,我总感觉欺骗了他们的友谊。”
“生于小人之国,非君子之过也;君子大国,亦有小人也。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新谷兄何恼其母国之劣,徒杞人忧天。”
新谷雄一讪讪一笑,目光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内心不知在想什么。
来到望龙门的两湖会馆,这里是特务总队的驻地,其中有一处监狱,专门关押犯人。
来到两湖会馆外,门口有士兵站岗,陈迁掏出证件,很快司法处审讯科科长章春辉便出来迎接。陈迁跟他办理移交手续,把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勘兵卫一郎丢给他们。
抬头看着戒备森严,有着高大围墙的两湖会馆,新谷雄一苦涩一笑。
“陈先生,我身份特殊,这一进去,不知何时才能与您见面。”
陈迁安慰道:“何必如此伤感,这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我知道,但自由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
“节哀吧。”
“您~~~”
闻言新谷雄一哭笑不得,一步三回头,与章春辉等人步入特务总队。
铁门即将关上,新谷雄一转身对着门外的陈迁弯腰一礼。
“新谷兄,鄙人会常来探望您的。”
“多谢,我必随时恭候。”新谷雄一颇有江湖风范,拱手抱拳。
陈迁笑了笑,也抱拳一礼。
铁门关上,门口的士兵庄严。
回头看了眼两湖会馆,陈迁也算是找到机会,日后可以用探望新谷雄一的借口常来两湖会馆,刺探内部被关押的人员,其中大部分都是红党及民主分子。
不知道红党的‘为农同志’何时派人与自己联系,若是能得到关押其中的人员身份名单,便可以让红党出面提出交涉,要求释放那些被关押的人士。
只不过现在还遥遥无期,红岩村还是一片农场,国民政府也不允许红党在山城进行公开活动。而且需讲究策略,不然军统会痛下杀手,将内部关押的红党及民主人士连夜处决。
见陈迁愣在原地,邝知友摁响喇叭:“长官,咱们回罗家湾吗?”
“嗯,回去先报备。”
看着近在咫尺的两湖会馆,陈迁遗憾的离开。
等着,我会将你们救出来,尽最大努力。
······
汽车一路颠簸,来到罗家湾军统局本部。
还未走进罗家湾前门垭子,负责警卫传达室的周安民拦下陈迁。
“你怎么穿了一身军装,没人跟你说?”
陈迁拿着外套低头看了看:“说什么,军人不穿军装,难道穿戏袍?”
“就是你小子惹出的祸。”周安民没好气道。
“怎么了,穿军装也有错?”
“还不是你之前在门口惹是生非,现在戴老板下令,凡是局本部及各处工作组人员,除了特务总队外,任何人不得穿军装,说是要保密。
从将官到尉官,都不准穿,谁穿了就得挨挂落。”
砸吧嘴,陈迁看着自己身上这幅打扮,还是先不要进门。
感谢自己的老同学一声,陈迁急忙跑回宿舍,换了一身短衣短裤,将自己的军装束之高阁,压在行李箱里面吃灰。
陈迁换上一身衣服后,先去了一趟一处办公地,向何芝缘送上任务报告书,之后便无所事事。陈迁在一处没有办公室,说是房间紧张,军事情报处扩充时就没安排副处长办公室,实在不行便在军情科给他安排一个桌子。
没有正好,局本部外有片农场,里面有两个池塘,养了一些鱼,陈迁便带着邝知友去钓鱼。
“长官,这里面还养了鳗鱼呢。”邝知友从一个砖瓦房里走出来。
陈迁放下鱼竿走去:“鳗鱼,你眼没花,不是把黄鳝看成鳗鱼了。”
“鳗鱼跟黄鳝我能分不清?”
走进砖瓦房里一看,几个水泥池子里还真养了百余条鳗鱼,陈迁问了一下农场负责人,说是给戴春风养着的,平时他喜欢在食堂宴请一些官员,特别是中华银行董事宋老板,他经常来这里吃鳗鱼。
啧啧啧的摇头,陈迁遗憾的擦了擦嘴,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