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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地牢中，潮湿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微弱的光线从高处狭小的窗口艰难地透进来，却无法驱散那如浓墨般的黑暗。
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水珠缓缓地滴落，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地牢的地面冰冷而坚硬，散发着腐朽的味道。生锈的铁栏将这狭小的空间紧紧围住，仿佛一座无法逃脱的牢笼。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吱呀一声，像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一道摇曳的火光渐渐靠近，终于映照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巴戈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挣扎着将沉重的眼皮张开，有些刺眼的光影中，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喉咙干涩疼痛，仿佛被砂纸磨过一般。
那男子微微俯身，火光凑近了巴戈，照亮了她苍白而憔悴的面容。
“巴戈，你我也曾有几面之缘，看在之前的份上，只要你说出晋国接下来的计划，我可以考虑让蜀王放过你。”
吕唯从阴暗中走出，犹豫了一下，往桌上的碗里倒了些水，拿到了巴戈嘴边，后者的嘴唇刚一碰到碗沿，便用力将脑袋埋了下去。
或许是长时间没有进水的缘故，刚几口下去，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身体痉挛般地抽搐着，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变得扭曲，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面庞又变得惨白。
这蜀地审讯的手段可真是不俗。
吕唯看着那碗中被染红的血水，暗自摇了摇头。
眼前的巴戈被栓在了靠墙的铁架上，琵琶骨被铁链洞穿，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碎不堪，只有几片破布勉强遮住了重要部位。
一道道血痕还未凝固，血液顺着悬空的脚尖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摊触目惊心的血泊。
自从那天夜里李存礼等人战败后，她便被单独关押在了这里。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了？”
话音刚落，巴戈死死盯了吕唯一眼，随机无力地别过头去。
“要知道，你们不过是晋王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吕唯坐在她的面前，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呵，身为沙陀族的勇士，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巴戈冷笑了一下，声音有气无力，对于此刻的处境，她早已心灰意冷，甚至觉得有些造化弄人。
要不是随行的巴也硬要逞能，她也不会被人关押在这里。
而面前的男子更是亲眼目睹了自己从原本趾高气昂的模样，一步步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你替李存礼卖命，可他人呢？丢下你们，自行逃命去了。”
那天夜里，只有巴也和巴戈留在了这里，李存礼却带着假李逃了出去。
回想那一幕幕，巴戈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曾经的骄傲与荣耀仿佛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脑袋无力地除了下去，然后沉默不语。
“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吕唯走出了大牢，和所有犯人刚出狱的感觉一样，在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只感觉恍如隔世。
眯着眼睛，微微轻笑一声。
从未有这般的感触，这审问的场面，感情自己成大反派了……
虽然没能从巴戈口中获取太多关于晋国的情报，但他已经能猜到些许，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之所以来此，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顺便看看这二人如何了，本意也想收服他们，不过看来目前并不是时候。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准备离开，忽然却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着远处招了招手。
阴面却走来一个狱官，对吕唯行了一礼。
“大人唤我何事？”
“这里面的两人，给好好伺候着，千万别让他俩死了。”
听到这话，狱官有些迟疑，毕竟蜀王的这边要是下令处死那二人，自己也不能拦着不是？
“蜀王那边，我会去说的。”
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个小小的狱官岂敢忤逆蜀王的贵客，自然是唯唯诺诺的点头。
心里稍稍安心了些，俯着身子目送着这位大人离开。
……
蜀地，城门附近的某处。
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凑在人群中，看着墙面上贴着的一张告示。
相比于周围已经泛黄、甚至残破不堪的纸张，这张告示却是字迹清晰，明显是才张贴出来不久。
上面印着蜀王的官印，末尾还写着玄冥教的字样。
先是仔细地看了看那官印，又看了看那上面的内容，确定无误后，中年男人这才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玄冥教撮合岐蜀结盟，蜀王打算大范围招募兵卒，以力抗晋国铁蹄。
九幽冥主吗？世人只知道此人是玄冥教教主，却不知他也是不良人中的一员。
自从自己被提升为不良人总舵主、潜伏洛阳之后，天异星这个名字他倒是好久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早些年，大帅带回来的那个跟在假李身后的少年，他倒是匆匆见过一面，不过那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没想到却是做出来一番不得了的事，怪不得大帅会如此看重他。
“要不，前去去拜会一下？”
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
对了，险些忘了，他现在可不是什么三千院，而是李存礼手下巴尔校尉。
按照情理，目前应该是此人的敌人。
将手上的金属护臂往上提了提，这身装扮，他明显还有些不太适应。
想要完全模仿一个人，是十分困难的，想要不被人看出破绽，除了外形相同，性格上、习惯上、甚至言行举止都不能有丝毫地偏差。
但这方面，向来是他擅长的部分，对此，他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将怀中的一份信件拿出，这是从真正的巴尔身上搜出的。
看了看上面标注的暗语和联络地址，双眼微眯。
手中一松。
当这书信再度落下之时，已经化为了无数碎屑，在微风中逐渐消散，慢慢地混杂在人群之中。
活动了一下手腕，“巴尔”淡然地向着城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