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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陆云起面色不变,随口回了句。
洛芙回眸,疑惑问:“成了?什么成了?”
陆云起回身,瞧见她通体白璧无瑕,眸中残留着迷离之色,身上的薄纱比未着寸缕更令他心神荡漾,这般妩媚妖娆,着实教他说不了正经话。
长指将敞开的薄衫拢紧,洛芙低眸,瞧见两人身上凌乱不堪,方才那一腔孤勇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满面羞红。
颤着手将榻上他的长衫穿起,扯过一条密绣山茶花的绯色发带将满头披泄的青丝扎起。
陆云起胸膛起伏,呼出一口气,将自己衣袍整理好,抬眸看向洛芙,两人视线相撞,瞧着她的樱唇,不禁想起她方才吞咽的画面,她脸上竟没有一丝嫌弃之色,蓦地心腔一热,忙下床倒茶水给她喝。
洛芙正好也渴了,就着他的手喝下半盏茶,剩下的半盏陆云起仰头喝了个精光。
床榻上乱作一团,象牙白的芙蓉毯上,他方才躺下的位置,晕开一团湿痕。
洛芙脸热,将目光瞥开,起身趿上鞋履,将贵妃榻旁的支摘窗撑开,散一散室内的浊气。
陆云起放下茶盏,步到洛芙身前,目光在她面上游移,诸多事由,一时竟不知如何与她交代。
洛芙瞧他目光闪烁,不由蛾眉紧蹙,温声问:“方才你说我不走,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些日子他与往常无异,根本不似之前为了她疯魔的样子,况且明日就要送她远走,他竟一句话也不交代,诸般情形,细细想来,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他又骗了她。
“我......”陆云起心间发苦,总想着与她交代清楚,可事到临头了,竟生出些许逃避的心思,怕她哭,更怕她不理会自己。
在她柔柔的目光下,陆云起避实就虚,“太子摔了一跤,跌瞎了双眼,所以你不用走了。”
洛芙咬唇,都这时候了,他还当她三岁小孩一般哄骗,太子金尊玉贵,身旁仆从如云,即使摔一跤,也有人趴下去给他垫着,如何还能跌瞎了眼睛。
想到方才淮序连夜来报,什么大事?要人半夜来禀告。
洛芙一瞬不瞬瞧着陆云起的面容,吸了一口气,缓声道:“是你做的对不对?”
陆云起转眸不敢迎视她的目光,只道:“总之你不用走了,这不是应当高兴么?”
听着这话,洛芙面色忽白,抬步上前,害怕地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道:“是你将太子的眼睛弄伤的是不是?”
陆云起瞧她的手都在发颤,如实交代怕她恐惧自己手段歹毒,便道:“不是我。”
洛芙失声苦笑,放开他的手,无力地后退两步,玉手撑在窗台上,“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送我走是不是,那些话全都是骗我的,还有那什么假死丸,也是骗人的对不对?”
陆云起心头滞涩,上前握住洛芙的肩,正色道:“芙儿,你冷静冷静。”
洛芙动了真怒,挥开他的手,为他如何也不与自己说实话而生气。继而又担忧他做下的事被人抓住把柄,惶急道:“你将太子如何了?有没有露出马脚,会不会被查出来?”
陆云起见她并不惧怕自己手段阴狠,反而担忧自己的安危,心中微喜,柔声道:“你放心,这事绝不会查到我身上来。”
得到他的答案,洛芙紧缩的肩膀卸了力,整个人萎靡下来,眼睛里蓦地涌上热泪,于泪眼朦胧中仰头望他,“你这又是何苦。”
“芙儿,我早就说过,除非我死,不然谁也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陆云起毅然道。
这一刻,洛芙将他欺?自己的事暂放一边,心中只余担忧,伸手握住他的大学,惶恐道:“夫君,你听我说,没有太子,还有别人,命不可违,我不能害了你。”
见她还说这样的话,陆云起深眸中掠过一丝愤怒,手上不自觉攥紧了她的手,艰难道:“那你说,将你送走后,我该如何过活?”
细嫩柔荑被他攥得发疼,洛芙知道他生气了,依然道:“待我走后,你再娶一门贵女,日后儿孙满堂,长乐永康。”
陆云起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眸,再问:“那你呢?另嫁他人?与那人山盟海誓,白头偕老?”
“不。”洛芙急急否认,仰望着他的鹿眸中深情缱绻,“红颜薄命,权贵玩物,既不为玩物便是薄命,行之,无论我在何处,心中永远惦念着你,直至我生命最后一刻。”她声线发颤,眸中落下一串珠泪。
即使知道这话不成现实,陆云起却为她对自己的深情,雀跃不已,抬手将她泪珠拭去,叹道:“既然你做不到另嫁他人,我又怎会再娶,我们夫妻一体,你为何总说害了我,芙儿,不管何人何事都无法将你从我身边分离。”
洛芙心间大乱,一边是担忧他被自己所害,一边又为他的话,心酸不已,她哭着摇头,却被他双手捧住脸颊,洛芙抬眸,撞进他无比坚定的目光中。
但听他道:“芙儿,若我们之间的阻碍是那个位置上的人,那我便为你剑指王座,御极天下,任谁也不敢觊觎你。”
听出他的决心,洛芙不仅没有释然,反而更添恐惧,她不认为自己有多好,能教他如此对待。
他本是世家子弟,仕途平顺,一生无忧,却因为她,奔波劳碌,苦心经营。
“别哭了......我心疼。”身上没有巾帕,陆云起用衣袖给她拭泪。
洛芙心中各种情绪相互撞击,憋得她沉沉喘气,忍不住倾身抱住他,靠在他怀中,啜泣道:“我该怎么做?夫君,告诉我,该怎么做......”
陆云起双臂圈住她,垂首亲吻她发顶,低语:“你什么也不用做,芙儿,你就在家里,照以前一样过日子,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洛芙因自身的怯弱,以及未来事态不确定的走向,内心深深惶恐,她颤抖着双唇,哀求道:“不......让我走......”
见她始终冥顽不灵,陆云起心中叹息,才要说话,就听长廊外有人来请,“公子,老爷有要事请您去书房。”
知道父亲此刻唤他,必定是收到了太子遇刺的消息,正好他也需要出去透透气,再想想该如何说服她,便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
陆云起掌住洛芙的肩膀,垂眸凝着她,柔声道:“芙儿,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千万别哭了,事情会解决的,相信我。
而后,他去更衣室换了身衣裳,唤杏子进来重新梳了发,再到洛芙身前对她说:“等我回来。”便抬腿出了内室。
书房里,陆政负手在屋内踱步,不时往外看,良久,见陆云起终于来了,不禁松了口气,等他进了屋,对外头小厮吩咐:“你们到院子里守着。”
语毕,亲自关上门,回身对陆云起低声道:“你可知,太子遇刺了?”
陆云起颔首,“略有耳闻。”
陆政又问:“你认为是谁?瑞王还是晋王?”
“是我。”陆云起淡定道。
陆政愣了愣,将这两个字在心中念了一番,一时惊得蹭蹭后退两步,手指哆嗦的指着他,颤声道:“你、你......”
澄明的灯火中,陆云起芝兰玉树,抬起一双清冷冷的眸子望向自己的父亲,道:“他太蠢了,一个蠢人不适合做皇帝。”
陆政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儿子吓死,他捂着胸口大声喘气,缓了好半晌才道:“你可还记得,我们陆家是纯臣,这话前不久你才说过。”
陆云起此刻自打双脸,仍旧面不改色,淡声道:“时移势易,世间哪有不变的东西,父亲在朝为官,当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陆政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怎么答他,想到他不动声色作出这等大事,又觉胆战心惊。
“万贵妃得陛下宠爱,太子和安阳公主自出生起,便诸事顺遂,未经一丝波澜坎坷。在如此环境下长大,他们将世间万物视作囊中之物,心中无所敬畏,行事便无所顾忌,这般肆意妄为,若他登基以后针对陆家,岂不是重大隐患?一个太子还好对
付,手握江山的帝王却不是好相与的。”陆云起话语中半真半假,将自己的私心完全撇去。
陆政一时惊吓过度,退到椅子坐下,垂眸认真思考陆云起的话,前半句确实是那么回事儿,可后半句......太子又为何要无缘无故针对陆家?遂问:“谁人不知陆家势大,太子闲来无事,针对咱们家做什么?”
陆云起抿唇,道:“或许就是因为势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虽然这句话依旧没有打消陆政心头的疑虑,但另外一件事,却至关重要,“你将太子如何了?”他只收到太子被行刺的消息,并不知受伤情况。
“两根银针,双目已瞎。”陆云起道。
陆政倒抽一口凉气,身子颓然跌进椅子里,望着面前身姿挺拔的儿子,若是年轻个几岁,定要抽出戒尺,狠狠打他一顿。可现在,他不声不响做下这等大事,又怎会惧他。
“父亲放心,收尾干净,太子那边查不到我头上来。”
陆政后怕道:“最好如此。”
陆云起不愿让自己父亲担忧,便道:“儿子留下了些线索嫁祸到瑞王和晋王身上去,况且太子双目失明,往日追随的党羽自然弃他而去,他大势已去,不足为惧。”
此刻,陆政感觉到自己老了,难怪老太爷不将京中暗卫交给他,即使在年轻的时候,他也没有这般魄力。
陆云起从书房出来,在夜色中慢慢走回听竹院,自己父亲那边好应付,但芙儿却甚为固执,认定的事极难改变,教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服她。
内室里,自陆云起走后,洛芙想了很多,那道箴言,困了她一生。
她不爱诗词歌赋,是不想深究自己的内心,她愿意做一些令身体劳累的事情,比如篆刻,比如跳舞,身体累极了,便没有心思去想那悲惨的命运。
想起梦中他被吊在牢笼里,浑身是血的模样,洛芙心间揪紧,她这样的人,就不该成婚,到头来还将他害了。
洛芙亦知陆家是为纯臣,可他却将祖宗规矩踏碎,也要护她平安。
此刻,洛芙心中生出无比强烈的信念,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做些什么,要为他,为他们两人,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