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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里一片漆黑，两人藏身之处散布着几个花盆，大脑袋不曾留意，一脚将花盆踢翻，发出清脆的响声，冯志气得将匕首紧紧抵在大脑袋的腰侧，锋利的刀刃穿过单薄的衣衫。</P>
大脑袋只感到腰间刺痛异常，吓得他连连摇头：“老子又不是故意的。”</P>
“闭嘴！”冯志一把捂住他的嘴，歪着头倾听着四周动静，片刻后松了口气，用手点指大脑袋，警告意味十足。</P>
大脑袋见他神色狰狞，一副吃人的表情，心中忐忑，再不敢惹火烧身，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出了院子。</P>
两人走后不久，房门轻轻开启，曼婷与丫鬟双双探出脑袋，曼婷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什么动静？”</P>
丫鬟畏缩着不敢出门：“没听真着。”</P>
曼婷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P>
丫鬟声音哆嗦：“我听说京城大乱，不少人家都被飞贼洗劫一空，咱们府不会也被贼人惦记上了吧，小姐还是不要出去为妙。”</P>
曼婷气道：“要是贼人真来了，咱们就该把贼抓了扭送官府，你若是害怕就在这里待着吧。”说罢推门走了出去。</P>
“小姐，小姐...”丫鬟着急拦道，曼婷充耳不闻，丫鬟跺了跺脚，哆哆嗦嗦地跟在她身后。</P>
曼婷走到月亮门外，被一盏微弱的光亮吸引了目光：“咦？婆婆还没睡吗？”</P>
丫鬟着急地催促：“咱们还是回去吧。”</P>
曼婷自言自语道：“婆婆与相公晚上喝得不少，倘若真有贼人，两人怕是难以对付，走，随我去瞧瞧。”左右看了看，将一支立在墙角的竹竿抓在手中，向花园走去。</P>
“小姐。”丫鬟咬着牙，见曼婷走得远了，连忙一溜烟跟了上去。</P>
冯志在府中小径中快速穿梭，躲避着巡逻兵丁，他在府中待得久了，早对他们的行动路线和规律了然于心，一路之上蹑足潜踪，并没有与兵丁遭遇。</P>
大脑袋越走越是忐忑，有心逃跑，但冯志手中的匕首片刻不离他的腰身，这一刀捅下去轻则重伤，严重些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况且他真能侥幸逃脱，谷雨怎么办？</P>
他还在那老太婆手中，自己若是逃了，只怕冯志绝不会对谷雨手中留情。</P>
大脑袋心中对谷雨气极，若不是这小子执意管闲事，自己岂能落得如此地步，但骂归骂，又不能真个不管他，因此空有贼心却无贼胆，老老实实地被他推着走到一座宽阔的宅院前。</P>
“这里是？”大脑袋仰面看着。</P>
冯志推着他走入了院子，借着月光观瞧，见宅院之中宽敞无比，鱼池假山应有尽有，东头则是一座凉亭，对面一间正房，东西耳房，左右厢房。</P>
冯志将大脑袋推到凉亭下，将他两手倒绑在石柱上，压低了声音道：“你安生等着，事成之后我便放了你。”</P>
大脑袋含糊不清道：“这里是哪儿？”</P>
冯志看着他，嘴角露出狞笑：“自然是兵部尚书，我那便宜老丈人的院子。”</P>
大脑袋猛地一惊，片刻间猜到了他意图：“你要杀了他！”</P>
冯志不再答话，将匕首插回到靴筒，解下腰间的朴刀攥在手里，悄悄地摸向正房。</P>
大脑袋懊悔地直跺脚，猜到了冯志的目的，也便明白他为何非要带着自己前来。这冯志虽然杀心大起，但好歹没失了理智，他早早为自己找到了脱身之计。</P>
他和谷雨身怀利刃潜入府中，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冯志便利用这一点，杀了宋荣后便嫁祸给自己和谷雨两人。</P>
如此推算下来他二人定然也会被灭口，到时兵马司那几名同伙完全可以为冯志做证，两人便是逃脱的飞贼，心怀不满入府报复，结果误杀了宋荣，两人既然已经死了，冯志自然想怎么说便怎么说。</P>
连杀人的凶器也是两人随身带着的钢刀，还有比这更确凿的证据吗？</P>
到时冯志既可除了两人，又可以报了杀父之仇，最终全身而退。这小子片刻之间便想到了万全之计，连大脑袋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P>
冯志悄悄走到门前，用肩头抵着一侧门板，悄悄将另一侧拉开了条缝，侧身溜了进去。</P>
屋中漆黑一片，冯志站在厅堂中静立片刻，待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这才悄悄向卧室中摸去，离那架子床越近，他的心情越是激动，一颗心砰砰地打着鼓，似乎全世界都能听得见。</P>
宋荣和宋氏并排躺着，睡得正香。</P>
冯志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眼中的火苗烧得越来越旺，他将朴刀高高举起，刀刃在夜色中散发出青幽的光芒，大喝一声：“杀！”</P>
寒光一闪，钢刀挟着风声，砍了下去！</P>
谷雨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冯母，冯母颤颤巍巍地举着刀，刀尖直指谷雨的胸口，眼光却瞟向血泊之中的王静。</P>
谷雨摇晃着脑袋，企图将嘴中的破布吐将出来，冯母收回目光：“孩子，别费劲了，你好生待着，老婆子不会杀你。”</P>
谷雨含糊道：“你不杀我，冯志也会杀我。”</P>
冯母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道：“宋荣这老匹夫害死他爹，害得我娘俩孤苦无依，他该死！我那孩子不是坏人，他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不会真个杀了宋荣。宋荣和他那婆子都不是好人，狗眼看人低，他们都该死，该死！”她仿佛是解释给谷雨听，又仿佛在安慰自己，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却毫无所知。</P>
谷雨面露冷笑，他已经猜到了冯志的意图，冯母见他苦苦挣扎，冷声道：“老婆子昔年跟着丈夫上战场，也是杀过人的，我劝你莫要乱动，否则老婆子的刀可不会客气...”</P>
“婆婆！”</P>
一声喊来自门外，冯母吓得一哆嗦，扭头看去，便见曼婷和丫鬟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P>
“曼婷...”冯母慌张应道。</P>
曼婷看着血泊之中的王静，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谷雨，整个人都傻了。</P>
丫鬟见冯母手中拿着刀，再看看王静，忽地发一声喊：“小姐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