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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冬日里的夜晚好像总是这样悄悄的就来了，等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夜幕已经吞噬了所有的光芒。
今天的夜晚没有星星。
长长的公路上其实看不到几个人影，偶尔会有两三辆车出现在视线之中，然而很快的，又被那辆蓝色的劳斯莱斯给甩到后面。
方向盘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中发光，深紫色的夜幕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某个电影环节当中，悲伤而又深情的桥段开头。
沈思甜将副驾驶的座位调低了些，她微微的向后躺着，那件西装外套被她丢到了车后座的空位上去。
少女懒散得像是在午后睡觉的猫咪，曼妙的身体舒展开来，微微后仰脖颈。喉珠的那么一点点曲线波动，如同车内音乐轻柔起伏的鼓点。
她一抬头就能看到车内的星空顶，在这样一个安静而又令人舒适的夜里，少女伸出手去，抓住了一片亮晶晶的虚无。
慢摇的轻音乐让人有一种微醺的感觉，前方是一望无尽的公路，夜幕昏暗却又幻光莫测。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去看过海，也不曾见过沿途这样寂寥的浪漫。
手握着方向盘的男人并没有抬头看向车顶，而是转头看向一旁微眯起眼眸的少女。纤弱的肩膀上涂着一层淡淡的香槟色高光，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之下，隐隐约约地跳动着。
然而每当经过路灯时，他总是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眼睛。
小巧白皙的锁骨，因为微微向后仰头而更加明显的天鹅颈，圆润而又纤弱的肩头，甚至是精致的耳骨，在劳斯莱斯略过公路旁昏黄灯光一瞬间，少女绝妙的身体，仿若不曾探访过的银河。
喉咙莫名有些发干，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方向盘。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可是车内安静的氛围却没有让人联想到“尴尬”这个词。
明明刚才两个人还在学校周边的火锅店里你一言我一语的碰撞着，被打过的那半边脸还有点发疼，用冰水简单冰了几下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消肿。
顾云珩看着眼前一望无边的公路，忽然间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
她说，我们去看海。
于是此刻，他们正在路上。
是快睡着了吗？他看了看身旁闭上眼睛的少女，小巧精致的五官此刻恬静得惹人心怜。
说不上来为什么，车内的气温让顾云珩感觉有些燥热。车窗缓缓的降下来了一点，又担心睡着了的小家伙吹风着凉，最后也只是留下了一点点的缝隙，若有若无的从自己的脸侧吹拂而过。
空气中夹杂着海水特有的那种味道，阳光与潮湿并存，腥咸的，却又让人感到清爽。
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样一望无边的公路，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
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了沈思甜一眼，又有点不忍心吵醒她。
算了，等下车的时候再喊她吧。
…
然而后者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外面的夜幕很深很深，而那双带着锋芒的眼眸，却无比明亮。
微风在车内形成了小小的气流，夹杂着一丝海水的咸味。沈思甜没有想要立刻起身的意思，小巧的头颅偏了偏方向，远远的已经能看到了带着微光的海岸。
她似乎隐约听到了海水奔腾的声音，那双眼睛在彻底昏暗的光线下亮亮的。白皙丝滑得如同牛奶一般的肌肤，也在夜里，披上了一层星光。
“到了。”
那辆蓝色的劳斯莱斯被随意的停到了公路边，顾云珩绕到副驾驶的那一边为她打开车门，却发现车内的少女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一头顺滑的发丝沿着少女的脖颈从两侧滑落，蝴蝶骨在连衣裙背后的微妙设计下若隐若现，她甚至没有刻意作什么姿态，所有的美都隐藏在看似不经意间。
即使是自认为欣赏过很多不同女人的顾云珩，此刻也根本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那双寥落的眼眸中隐约透露出星星点点的微光——那是她身上带着的光亮。
“我们走吧。”副驾驶座上的少女猛然抬起头来，恰巧对上那双目光深沉的眼眸。
空气短暂沉默了一瞬，两人四目相对之间，一时间居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能因为我长得好看，就这么一直盯着我。”这回先开口的人是沈思甜，少女的唇角噙着一抹坏笑，从副驾驶座位上缓缓起身。
顾云珩这才发现她是光着脚的，那双高跟鞋被她随意的摆在了位置的前面。莹润如玉的小脚趾在昏暗的夜幕之下，像是一小片雪堆，白的近乎有些晃眼睛。
“确定就这样下来？”他头一回没有跟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扯皮拌嘴，一双眉头皱的紧紧的，嘴上虽然是这样问，可是满脸的不赞同却毫不隐藏。
然而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可不是别人，沈思甜可一向是一个不怎么听话的代名词。在男人皱着眉头犹豫的时候，她直接利落的下了车，上扬的唇角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带着一种奸计得逞的坏笑。
“你…！”
身后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点怒气，可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
脚丫踩到海边的大礁石上，脚底下的触感冰冰凉凉的，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的，沈思甜就踩着光滑的石头表面一路朝海边跑去。
海风迎着脸颊呼啸而来，不像狂风般浓烈，只是煞有其事的匆匆冲过来，然后在自己的耳旁张牙舞爪一瞬，渐渐的吹拂着自己的裙摆远去。
那条白色的蕾丝裙被风微微扬起，将裙摆吹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少女跳跃的身影在夜幕中格外显眼，长长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又被海风戏弄一般的吹起，缭绕在白净的脸侧。
冬季是海边人最少的季节，远处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便利店，灯火在无边的海洋浅显得格外渺小，似乎夜幕只要再深一些，就可以将那一点点的光线给全部吞噬掉。
根本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海边赏景，也没有什么景可赏。
他看着远处裙摆飘扬的少女，又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海面。
顾云珩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